《檀心响玉》桃宝卷

3、第三章

　　那日当着众人的面，程檀儿应承下王爷的话后，王府内的各种言论就传得愈发凶狠。
　　来花坳走动的人忽然多了很多，都借着来找采岚的名头，和傅沉玉聊几句。
　　而众女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八卦程檀儿。不过据傅沉玉观察，大部分人对王爷的宠爱没有什么羡慕——也是，像那种人，大家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已经是很礼貌了。她们只是单纯的八卦而已，生活太无聊了。
　　像采岚和周丰儿，比起被蓄养的姬妾，她们倒更像一对夫妻了。王府中这样的女子，貌似不在少数。

　　王爷骄奢淫逸，王府中有宫室、美人无数。
　　人太多，于是，分作三宫，统率美人。三宫分别是双莲宫、芳华宫和裕昆宫。双莲宫和芳华宫都是王爷宠爱的两个女子管理，裕昆宫则是王爷亲自坐镇，花坳所属的就是裕昆宫。
　　总之，一宫之主在王府，甚至在荆州城，权限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傅沉玉暂时不知。反正王爷对自己喜爱的美人，无论男女，都是大方得很。
　　可想而知，即便许多人并不乐意被掳来，被献进来，被这淫棍玩弄，但也难免卷进王府的争斗之中。

　　三宫都有名册，可是程檀儿进来后，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本名册之中。
　　她的地位，就像超然于三宫之人上，又在王爷面前能说上话，不少人差点以为王爷要为她新建一宫了。
　　如今因为傅沉玉，真相却显现出了些许。原来，程檀儿竟是王爷请来为自己调养美人的——明明她自己，正是一个正值妙龄，嫩生生的美人啊。

　　女人们来来往往，带来了消息。
　　据说从双莲宫和芳华宫都传出相似的消息，这两宫的头儿，早就知道了程檀儿的作用了。这两宫里，也早就有人领教过程檀儿的手段，只是这几个月一直闭嘴罢了。
　　其实程檀儿进来后，待遇的确是供奉级别的，只是因为她长随王爷身旁，以王爷的德行，大家自然会想歪。即便现在，大家也认为程檀儿迟早要被王爷拉上床——想想王爷说的话吧，倘若三个月后，王爷不满意傅沉玉，即是说程檀儿没办好事，会有什么惩罚？
　　恐怕，三个月后无论如何，王爷也能享用到一位美人。

　　不管程檀儿怎么想，傅沉玉自然万分不乐意。
　　王爷有地位有钱，虽然酒色过度，但五官确实英俊。可是他整个人，就像精虫上脑，观其行止，近乎癫狂，正常人干得出那些事吗？
　　封建社会不但女人没地位，看看王府里被抢来的男人吧，都是被蹂.躏的阶层。
　　傅沉玉苦思冥想如何逃跑，采岚却错以为她只是害怕，安慰她道：“没事，你顺着王爷些，他也不是每次都那么残暴的。”
　　傅沉玉：“……”
　　采岚：“你若是愿意，我们也可以教你提前适应——倒也不知道程檀儿怎么个打算呢，听说她比府里原来那些师傅厉害多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因为王爷动辄把民女民男抢进府里奸.污，这就导致了府里有不少人专门负责教导新进来的人，各有专精。但总的来说，就两种，教规矩的，和教床上规矩的。程檀儿据说属于后一种，而且是因为特别有技术所以特别被优待的那种。

　　程檀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居然是帮变态王爷干那事的。
　　傅沉玉觉得不可思议，她想起程檀儿的脸，不由唉声叹气起来。她无法怨恨程檀儿，反而生出几分同情。一般正常女孩，哪会做这个行业呢，程檀儿一定有自己的可怜身世。再有之前，若不是程檀儿突然出现叫住王爷，说不定她已经被王爷蹂.躏了。
　　采岚又道：“王爷这是故意为难程檀儿啊……马上就要重阳节了，每逢年节，各宫都要排戏，你既要排戏，又要接受教习，怎么能顾周全。”
　　傅沉玉：“排戏？什么戏？戏曲啊？”
　　采岚答道：“通常都是排王爷亲自写的戏本，唉……”
　　从采岚那一声叹气里，傅沉玉觉出了极大的不妙感，王爷写的戏，都是些什么内容啊……
　　傅沉玉想着，打了个冷战。

　　傅沉玉是没文化，她要是有文化，就知道这王爷的规定和行为有多荒诞。
　　她从花园回来后，不知为何，程檀儿并没有立刻来找她。
　　过了几天，她和采岚二人都熟悉多了，也因为连日那么多人来八卦，对这里初具了解之时，程檀儿再次出现了。
　　她仍是一身男装，也仍掩不去清丽。与傅沉玉这些日子见到的很多女人不同，她的背挺得很直，感觉是练过功夫的。

　　采岚和周丰儿虽然很想听她们说话，但碍于礼貌，仍是退回了房间。
　　程檀儿看着散发赤足的傅沉玉，眸光一沉。她看似颓废，神色却没有丝毫哀怨，这让程檀儿心中又多了几分猜疑。却不知傅沉玉只是懒散，又不会梳古代发式。
　　程檀儿不动声色地道：“傅姑娘整理妆容，随我走吧。”
　　“去哪啊？”傅沉玉一脸警惕。
　　程檀儿淡淡道：“王爷既已下令，时间又紧，为方便你学习，我已求过王爷，让你住到我那边去。”
　　因为这几天程檀儿一直没来，傅沉玉都没想到这茬。
　　现在程檀儿说了，傅沉玉就有些抗拒。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她有点同情程檀儿，可实际情况是她自己比较需要同情。她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却又想保留那一点点自尊，因此，慢慢地她的头就不自觉低了下去，沉默不语。

　　程檀儿道：“采岚应该和你说过了吧，王府中的习俗，是年节都要排戏。”
　　傅沉玉一下子抬起了头，“排王爷写的戏？”
　　程檀儿道：“不错。裸身而戏。”
　　傅沉玉：“………………”她就知道！
　　“你若是跟我走，便暂时哪一宫的人也不算，自然不必排戏。”程檀儿挑眉道，“我现在再问一遍，你走吗？”
　　傅沉玉：“……走。”

　　就算三个月后没能逃走还是要被变态王爷这样那样，也能逃一时是一时啊！
　　傅沉玉连忙和采岚、周丰儿打过招呼，她没有行李，自带的就那么一套衣物，没什么自己的东西，所用的一切都是宫里自备的，到了程檀儿那边也会有，于是离开也是两手空空。
　　程檀儿三言两语让傅沉玉自愿跟着她走，采岚和周丰儿这些在王府呆了许久的人，自是私下对她的能力高看了几分。
　　王爷也抢过贞洁烈女。
　　以前，一位宗室夫人来府上，被王爷看上了。王爷想诱.奸她，那位夫人不从，王爷派了府中的人——不止教床上规矩的那些供奉，是所有能人异士，口齿伶俐的人，上阵劝说。结果，一一败下阵来，人家就是不松口，誓死不从。
　　结果就很惨，不但下属们都被王爷责罚，那位夫人最可怜，被关了数日，不给吃不给喝，最后还活生生封进棺材里烧死了。

　　贞烈的不止那位夫人，也有许多不从而死。
　　还有一部分，就是周丰儿这样，不情不愿被送进来，然后被说服到认命。或是傅沉玉这样的被抢进来——大家几乎都能看到她日后被程檀儿驯服，和其他有相同命运的人一样，成为王府中众多玩物之一的情景。

　　这偌大的王府，不知道死过多少人。
　　死在王爷的床上，绝不算是最坏的结局。

　　再说傅沉玉，她本以为自己在花坳所住的地方就够奇葩了，但是到了程檀儿的住处，她才发现，世上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程檀儿住的地方，打开门，首先就让人一览无余——没有墙，只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房间，大约是所有房间打通了。
　　地上铺着竹席和缎被，铺满整个房间。
　　没有衣柜，衣服一叠一叠放在一起。有个矮几，放着茶水。
　　没有床，只是在某个地方，缎被多了几层，还摆着枕头。
　　角落里一个孤零零的马桶。
　　……总之一眼望过去，几乎什么家具也没有。
　　傅沉玉：“……”
　　傅沉玉：“……程姑娘，你好像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一点小小的癖好，见笑了。”程檀儿轻描淡写地回避了这个话题，“请自便吧。”

　　自便，太自便了！
　　傅沉玉随便寻摸了个地方坐下来，“你不打算添些家具吗？”
　　程檀儿反问：“为什么要添？”
　　傅沉玉：“……”
　　须臾，程檀儿反应过来，“你若是需要什么，自可添加。但不可改变我这里的格局。”
　　傅沉玉捂住额头，“……先加扇屏风吧，把马桶遮住，虽然大家都是女人，但是坐在马桶上遥遥对视，脉脉无语，好像还是太深情了点。”
　　程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