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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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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淡雅出尘的嗓音借着传音咒在我耳畔响起。
“是,师父。”趴在地上看话本的我立马跳了起来飞快地朝书房跑去。也没管刚才是否看到那男女主角是否爱得死去活来你服毒来他殉情。
三竹苑并不大,因而不一会儿我就已经站在了书房的门口。事实上三竹苑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精舍,而是一个洞穴,洞穴内又含三个自成一体的洞窟,因而得名三竹苑。
轻呼一口气,略整了整衣襟才轻轻推门而入。
书房里并没有寻常人家那一股子书的味道,反倒处处充斥着青竹的清冽之气,师父就在倚窗的那一张书桌上挥毫着什么,那风姿,真真乃天人也。我一时又看得怔住。
“这毛病怎的改不了了,无甚要紧事,跑那么急做什么。”师父并没有抬头似是想到什么微抿了唇,手中笔势不停地又补上一笔,这才搁笔。
“左右徒弟也无事,倒是想快些见到师父。”我拽着衣角扭了扭。
师父踱了几步到我跟前,我忙低下头,只见他的衣袖微动,然后头顶有暖暖的触感,“难得你有一片孝心。”
我知道我的脸必是红了,只好低着头不吭声。暗自却在腹诽,老看话本都腻了,话本也确没有师父好看。
“钰儿”,师父的嗓音里透出淡淡的无奈。
“在。”闻声,我立马抬头挺胸屏息站好,端得是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虽然我明白师父为人谦和,待我更是极好的,然则少时被若绯欺负留下的积习却是难以改变的。
师父大约也是了解我是习惯成自然,并未说什么,只柔了眼底的光,漫步踱回书桌前,“你这受教的态度倒是极好的,倘若每回能记下一星半点,时至今日也是小有所成了。”
听到这里,我心理已略有了数,这次是要说修行之事。知晓了师父话中的大意,自然就能马上找到对策,话本里不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么,诚然用这方法对待师父我的内心必是不好受的,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不好受的就会变成精神□□双重了,两相权衡自然是取其轻的。
回忆话本上所提到的方法,但凡女子想要陈述或歪曲事实以证自身清白时,只一招最为有效,且弹无虚发—名曰眼泪攻势,欲语泪先流什么的不但能让书中才子的心软上一软,连我这颗石头的心也能被小小的触动一下,由此就可见其杀伤力了。
于是,我立马拖起自己半长不短的衣袖作势揩了揩眼角虚无的泪,颤着声音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也深觉自己悟性浅薄,缺少慧根,跟在师父身边三百年修为仍薄弱至斯,实在是有辱师父威名。徒儿心中深觉有愧。”诚然我是愚笨的,这已是一个不需论证的事实,因为这三百年里已经有许多人为我推演过了。
我那已快不记得模样的亲亲爹娘在送别我时就说过,“白斐上神可是位了不得的上神,所以能被上神沾染的物件也必然是了不得的,你就此跟在上神身边爹娘也不盼望你能有什么大作为,只记住一条上神身边的都是宝,万一哪天你离开了青丘也能靠着变卖家产荣归故里啊。”我的亲亲爹娘也许说错了一句,但是剩下的都是无可厚非的预言啊,尤其是关于我的无所作为。而那只常年不可见的狐狸若绯也说过,“师父身边可是神光护体灵力丰沛即使真是块土里的石头也该成精了,可也就你这个宝不开窍,真不知你的真身是什么才能如此顽固。了不得了不得,当初女娲娘娘就该拿你去补窟窿,省得这番无辜累了君上。”我犹记得他说话时的那种神态,眼尾一勾,眸中满是精光,活脱脱是看着小黄鸡的大尾巴狼。现下想来也许若绯这厮确是不识泰山欠揍了些,但说的话也实在是有那么些道理的。我委实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
师父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大约也是觉得不忍,转而看向窗外,“哦?既有愧可有悔?”
我忙点头不迭,“有悔有悔。”
“那便把你的悔悟所得说来为师听听。”
我思索着话本上好似并未提及认错后还有后续的,只好咬咬牙继续,“徒儿,徒儿每晚都夜不成寐,辗转反侧,只想有所参悟好增进自身修为。”
“如此说来这几日为师不时听到的笑声必然是你的了,如此开怀可见已有所得,不知你悟了些什么?”
师父转过脸来,唇角带着点点笑意,轻柔如春日里洞外飘舞的绒花,挠得人心痒痒的。
初时听到他的话我浑身都是一个激灵,恍若话本上正演到才子佳人干柴烈火预备进行某种运动时,忽然被若绯一把火炬了,状似热烈非常,于我却是透心凉。及待我觑到他的神情则又是另一番震撼,心底里暖融融的,仿似有什么物事破壳而出正一深一浅的爬在心上。
这样的笑颜令我又不由自主的愣了神,脑袋里只有一句话不断循环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那是若绯传授给我的,他说这是形容人间的一个美男子,他美得惊天地泣鬼神,最后难逃一死的下场却委实令人唏嘘不已。我却不为然,若然他曾经有看到过师父的笑颜,就定不会再惊异于那个人间男子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