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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伍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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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州富庶,看杂耍的也就多一些。
不出几日杂耍班子就换了家伙,柱子给丫头买了一盒胭脂,丫头偷偷给柱子做了一双鞋。
“有钱的给捧个钱场,没钱的……”百姓里里外外围着杂耍班子,豆子和柱子又耍了一套拳,丫头才拿着簸籏要赏。
“谢谢各位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丫头一到跟前,人们忽然就散了。
豆子抹了一把汗,一个跟头翻到秦修远跟前,瞥了一眼丫头手里几个少的可怜的铜板,“班主,阳州呆了这么些个天了,咱往前挪挪?”
“还没半月,小豆子干什么这么急?”没等秦修远开口秦勿迫插进来说,“再过一段时间吧。”
“可是杂耍班子哪有一直呆在一个地方的,上回勿迫哥闹着要走,这到了阳州了怎么又不走了?”
秦修远沉吟了一会儿,“豆子说的对,咱们在这呆了这么久了,看官给的赏越来越少,过几天咱们就走……”
“那就向西,”秦勿迫抢话说,“再往西走过了黄城就是西州,那里往来客商密集,现在繁华不输京城啊,还有……”
“不,向东北,去京城。”秦修远冷清清的说了一句。
“好耶~”豆子欢呼一句,扑了一下秦修远就又翻着跟头跑了。
“班主……”秦勿迫脸色忽然很难看,“能不能……不去京城?”
“怎么了?”
“我……”秦勿迫别过脸,“我有仇家在京城,不方便回去。”
“哦……”秦修远点点头,背着手走了,留了一个淡青的影子,“那你就就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依稀不清的声音里全是不近人情。
秦勿迫僵着身子愣了一会儿,叫住了眼前经过的人,“丫头!”
“怎么了,勿迫大哥?”丫头回过头问。
“啊,是这样……班主想要去京城。”
“真的?太好了!我还没去过京城呢!听说京城的小姐们穿着跟咱们这不一样……”
“可是,”秦勿迫的声音有些哑,“我不能去京城!你们去京城的话,我只能和你们分开了……”
“啊……这样啊”丫头拧着眉毛,“那去跟修远大哥说说,咱别去了呗?”
“我已经跟他说了,他要我就在这,你去跟他说说吧?”
丫头扁了扁嘴,“修远哥刀子嘴豆腐心,他不会丢下你的放心,我去给他一个台阶下,他就不去京城了,勿迫哥放心!”
“嗯,我就知道丫头得帮我!”秦勿迫笑笑,看着丫头转身去找秦修远。
怕丫头一人不能说服秦修远,秦勿迫又用一两银子收买豆子,让他也去求秦修远改变主意。
“秦勿迫。”秦修远微微抬着头,与那双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对视着,“到了京城,差不多是十月,是我先人祭日,我要祭拜家中先人,必须回去,你不必阻挠了,我是一定要去京城的。”
秦勿迫也和他对视着,秦修远说完转身刚要走,秦勿迫忽然扯住他的衣袖,“班主!”
“怎么了?”秦修远回过头看着那张面具,似乎能看见下面的脸。
秦勿迫停了一会才低声问,“你的人偶……做完了么?”
秦修远眉间微微皱起,“还没。……怎么?”
“没怎么……是脸没做完吧?”秦勿迫盯着秦修远问。
秦修远躲开他的目光,背过身去,“……不是……还有好几处……没做。”
说完,秦修远扯出被秦勿迫攥住的衣袖便走了,朗声通知大家要动身去京城。
秦勿迫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刚刚扯着秦修远衣袖的右手还微微有些发烫,然后不自然的握起来,骨节有些发白。
“班主!”秦勿迫叫住秦修远,“我跟你们一起去京城!”
秦修远身形一顿,也没回头,“你,随意。”
路程并没有因为秦勿迫的强烈反对而改变,秦勿迫也不得已跟着杂耍班子一路东北,一步步近了京城。
京城果然不同于其他地方,豆子和丫头都没来过京城,一路上伸长了脖子看。
路上赶上了一户人家搭棚子出殡,豆子托着腮帮子歪着头看,“怪不得京剧好看,你看看人家的扮相就喜人,那一双桃花眼,真勾人……”
“才多大的瓜娃子就满嘴胡言乱语!”丫头敲了一下他脑门,转过脸看戏台上的京剧戏子,当真惊艳,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流。
丫头鼓了鼓嘴,“那也是京剧,把眼睛画成那样,你见着谁有那么好看的眼睛了?”
豆子坏笑两声,“丫头姐,你这是嫉妒!柱子哥不会因为你眼睛小不喜欢你的,你吃什么味儿啊!”
“谁嫉妒了,我说的就是事实,哪有人的眼睛是那样子的!”丫头涨红了脸。
丫头豆子的吵闹惊醒了一旁发愣的秦修远,顺着两人指指点点的方向看去,戏台上扮上的戏子顾盼生姿,行动风流,生旦都是细细长长的桃花眼,或嗔或怒、或喜或悲都叫人移不开眼,一顾一盼间那双眼睛似乎渐渐与记忆里一个人重合,就是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修远哥,你说,人的眼睛不能长成这样吧?”丫头忽然到了秦修远跟前问。
“什么?”吓了秦修远一跳,秦修远回过神来又问,“我没听清。”
“我说,人的眼睛不会长成那样子吧?”丫头一字一顿的说,边说着还指指戏台。
“人啊……有啊……”秦修远勾起唇角,嫌弃一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
“啥?”丫头吓了一跳,“谁啊?”
“你们秦勿迫大哥不就是?”秦修远的脸上又增了三分笑。
“勿迫大哥?他是桃花眼?”这回是连豆子也是跟着傻眼,“我怎么不知道,他摘下来过面具?”
被豆子这么一问,秦修远的笑忽然僵了,“他……他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眼睛?”
“面具上只有俩窟窿,看不见他的眼睛啊……修远哥你怎么知道的……”
秦修远“啊”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然后又接着发愣。
秦修远茫然的盯了一会儿前面的秦勿迫,眼前忽然浮现的脸又模糊了,再清晰时只剩下一张面具。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他没摘下来过面具,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样子。”秦修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