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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帝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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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马蹄声疾驰,却不是在广阔的原野上,而是在离国最繁华的帝都京兆城的东市,一辆华丽耀眼的马车伴随着马车上发出的铃铛声在街道上如入无人之境,路上的行人听到声音远远就躲开了,有些避之不及的擦着马车边而过,无一丝受伤。看这情形就知道轻车熟路,人们都习以为常了。
在这京兆城中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就知道,这是慕王府慕四公子的马车,听说马车全部使用上等进贡的木材和布料,而且由天下第一的皇宫御用木匠设计和打造,只有他的马车是除了天子和国相府的郑家公子外,敢在帝都招摇过市,横行无阻。
马车内宽敞洁净,桌椅软塌一应俱全,一玉冠束发,身着冰蓝丝绸绣着雪白滚边的翩翩少年却是正襟危坐,闭眼沉思,丝毫没有平日的嬉闹游玩。
忽然一声长嘶,马车在一阵摇晃中停了下来,少年面露不悦:“七七,不是让你凡事镇定点。”
那驾车的七七却早已跳下车来,故意高声说道:“七七不知王爷今日回府,冲撞了王爷马车,请王爷责罚。”
少年面色一变,赶忙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恭敬地站在对面的马车前:“爹今日回府孩儿未曾远迎,望爹恕罪。”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离国战功赫赫,被人们奉为战神的当今天子的同母胞弟慕浞慕王爷,离国宁远侯,官拜上柱国大将军,一直驻守在西北关界防备最大的外患梁国,也是这位慕王府四公子慕成雪的父亲。
“哼,你倒是越发长进了。”中年男子的声音透过掩着的车帘不怒而威,只见他一袭黑色织锦宽袖蟒袍,端坐车上,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浓眉间英气勃发,双眼凌厉逼人,不看车外的人一眼,“子契,回府。”
前面驾车的袁子契看起来像是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英俊挺拔,自幼跟随将军上战场,小有名气,是个武卫校尉,自然明白将军的意思,打马前行,路过慕成雪身边时小声提醒:“公子在这大街上横冲直撞,毫无礼法,正巧让将军撞见,莫怪将军生气,赶紧跟将军回府认个错,好从轻处罚。”说完继续驾马慢行。
慕成雪倒不是怕这个,他的父亲他知道,看起来严厉,其实倒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的,不然也不会任凭袁子契在这跟他说这么多,再加上他母亲护着他,每次不都是化险为夷,不了了之。只是他现在确实不能跟他回去。
“爹,我有要事在身,刚接到皇上红笔急召,这会儿怕是要来不及了,等我出宫回府,再向爹赔罪。七七。”冲着那辆缓行的马车说完,慕成雪跳上自己的马车,七七训练有素,毫不迟疑,一个跳跃,扬起马鞭,直奔皇宫,急驰而去。
世人皆知,红笔诏书,代表皇帝急召,国事难决,速来商议。如有怠慢者,可斩。因此若非大事,一般不用。
慕成雪的马车直奔长安宫,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并无阻碍,听得太监来报,便进入皇帝的寝宫长乐殿,行礼后直接道:“皇上急招臣来这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只见龙床之上,一男子只是披衣而坐,浑身金黄,龙纹刺绣,栩栩如生,面色温和却疲态尽显,正是当今文弱的天子淳佑帝,屏退左右,指向左侧的小笼子:“你看看吧。”
慕成雪望一眼往日活蹦乱跳现在毫无动静的小兔子,一切明了,那帮人早就动手了。
“皇上,这次应该相信微臣的话了吧,郑贵妃和她哥哥国相郑伯甫早就心怀不轨,臣也是无意中看到了一些事猜到他们会在您的药里动手脚,果然今日这兔子都死了。请皇上早做决定。”
“朕卧病多年,幸而不再服用郑贵妃的药算是躲过一劫,近来总感觉力不从心,垂垂老矣。朕二十岁即位,到如今也有三十四年了,虽无大过,也无甚作为,若是当年先皇将皇位传于你爹,也不至今日。”
“皇上不必忧虑,姜子牙七十岁出山,佐武王伐纣,建立功业,皇上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会老。皇爷爷当年不正是看中您宅心仁厚,体恤百姓吗?这一点,我父亲绝对比不过您,他一介武夫只知道舞枪弄棒,战场上才是他的快活地。”
慕成雪心里忍不住翻涌,对不住了爹爹,您是大英雄,不过比不过皇帝官大啊,让你受到皇帝猜忌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先贬低你一下了。谁叫伴君如伴虎,想说个话还得再三思量。不过据他了解,古代的平均年龄确实不高。
“当今这天下诸侯林立,分崩离析,祖宗基业,竟……唉” 淳佑帝摇头苦笑,“我已召御弟回都,你可有见着你爹。”
“家父刚刚回府,我便赶来宫中,见到了还未曾来得及说上话。”
淳佑帝明显松了一口气,这皇城之中,他能信的只有这个亲弟弟了。他这个侄儿慕成雪虽说飞扬跋扈了点,和国相府郑伯甫的公子郑则贵的名声有得一拼,却无疑是忠心耿耿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此来牵制那个郑则贵。
当初不该因思念姝儿,就召她的三妹郑家三小姐郑妩入宫,又封她哥哥郑伯甫为国相,不想竟是引狼入室。
“你可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来,朕都会详加考量。”
慕成雪暗自诽腹,还能有什么办法,改革了,变法了,中国历史几千年,大变小变千千万,不过结果,尽好的不多,况且这片大陆南有苢国,东有卫国和陈国,北面更有虎视眈眈的梁国正在吞并陈国,不出一个月,定能传来陈国国灭的消息。这些昔日的诸侯早就心怀不轨了。
离国传至今日,几代帝王都无所作为,只知道游戏人间,早就积贫积弱,现在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了。
“轻徭薄赋,退耕还林,不是不是,是还田于民,土地兼并太严重,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良田土地是根本,富商高官抢占良田,哪个不是千顷甚至上万顷,普通百姓失去土地,有的沦为家奴,有的自然占山为王无恶不作,长此以往,怎能不出乱子,民不安而国何以强。”
淳佑帝听后,沉思片刻:“你说的朕也懂,只是国库空虚,再贸然削田,百官们该如何。”
“皇上,倘若你现在有三位家仆,给他们每个人一个月的休沐日外加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等他们回来时你要收回。一个月后,第一个仆人恭恭敬敬把一两银子归还与你;第二个仆人给你一两银子后又给你一两银子,他说他做了点小买卖挣了五两银子为感谢你分给你一两;第三个仆人给了你一两银子后又给了你五两银子,他说自己做了一桩买卖挣了十五两银子分给你五两,自己留下十两还能再挣。你愿意把银子交到哪位手中?”
“当然是第三个仆人。”
“可他是如何有这么多银子,正因为他是商人,他知道怎么钱生钱,他给你的自然也多。那你能只留他不要那两个仆人吗?他们若是稍有心术不正,心理不平衡,他们会做什么?”
“怕是会出乱子。”
“那你把得来的钱均给第一个仆人些,少收或者不收第二个仆人额外给你的钱,第三个仆人这样的人多了,何愁国库空虚。至于官员,这天下有德有才之士还怕没有吗?皇上若能把他们收入朝堂,来一次大换血,不是不是,换掉一些只靠世袭无任何才德的还有阻碍政令的官员。何愁朝中无人,奸佞当道。”
至于那个国相郑伯甫,三省六部分割相权,最是合适,慕成雪越想越觉得幸好他在那个时代有好好学习,还是挺有用的。
他的话皇上是听懂了,这可是大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成的。弄不好群臣并起,不好收拾。“容我再想想,还有别的吗?”
慕成雪知道,要让重农抑商的封建帝王改变形式,鼓励通商,本就是件难事。再加上官员这样调换,触及宗法旧制,怕是只有有魄力的君王敢了。
其他的细枝末节,慕成雪把自己还记得的以前学过的东西大致说了一遍,管他哪朝哪代的,记得一点是一点,不知不觉,已到申时。说的口干舌燥,终于皇上让他退下了。
刚出殿门,迎面扑来一个与他一般大的高贵少年:“四哥怎么进去那么久才出来,父皇找你干什么,是不是允许我去你家小住了。”
“小兽,去,赶紧的,给我弄杯水,拿个梨子也行,渴死我了。”面前这个拉着他胳膊的少年就是离国太子慕元狩,明明比他大一个多月,却得叫他四哥,都是他慕成雪整出来的。
六岁时他被选为太子伴读,乍听到太子的名字时,就笑个不停,居然叫什么元狩,以后陪他读书玩耍,越看他越像听话的小兽,这个小兽最是缠他,因为慕成雪才不爱读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怎么说他也是个大学生,自认懂的也不少,学个字什么的不是文盲就好。
看着从小被逼的学很多的可怜小兽,就不时偷偷带着他出去玩。书没读多少,性子还是很善良的,至少听话啊。这不,拉着他就走,还念念有词:“好,快去我的宫里,新进贡的邙山梨和水晶葡萄,我都给你留着呢。”
不是吧,你的洗尘宫还要那么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坐马车快点。
慕成雪被他拉着,他在前面腾腾跑,一众宫女太监后面跟着,怎么看怎么欢乐。
他本来就渴的不行,还要跟着没头没脑的小兽乱窜,正想拉住他。
“哎呀”一声,眼看着小兽跟长廊拐角的人撞上,慕成雪及时扶住他没有倒下,但是对面那人发出这一声惊叫,往后躺倒,幸好身后的宫女拉的拉,拉不住的直接垫在她的背下。
被撞的人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一袭粉色的宫装,上绣国色牡丹,外罩一件纱衣,腰间佩玉晶莹剔透,云髻高盘,华贵艳丽,果然是天姿国色妖娆动人。
“给娘娘请安。”小兽马上作揖,慕成雪也跟着行礼,这可是后宫最大的主郑贵妃。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太监宫女跪作一团,不住磕头。
正要发作的郑贵妃一看是太子,皮笑肉不笑:“原来是太子,我还以为宫里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泼皮,这些下人越发不懂规矩了,居然冲撞了太子,每人给我掌嘴。”
顿时两边跪着的人开始噼里啪啦,这分明是在打太子的脸面。
小兽面露不悦,念着她是自己去世的母妃金圣孝成皇后的妹妹给她请安,已经很给她面子了,拉着慕成雪越过贵妃娘娘往自己宫中走去,不再给她留一点情面。他的下人一看主子走了,也不打了,赶忙跟过去,谁叫他家主子是太子,那可是未来的皇上。
郑贵妃咬牙切齿,怒火在胸中翻腾,太子给她脸色看,就连他的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只盼哥哥动作快些,她早晚要收拾那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