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爱过》唐酒歌

7、姜家

　　办公室里，姜渡正像被无尾熊扒着的那棵树，无奈又好笑，“姜燕词，你是不是女孩子，穿个裙子在我身上蹭。”
　　“你答应我嘛，哥，你答应我我就不烦你了。要不然我直接去找唐哥哥。”女孩搂着他的脖子轻摇。
　　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没变，还是爱撒娇，别人能被她甜美的笑容迷惑，他可不吃那一套，“爸妈知道你回来吗？”他把女孩抓过来放在对面的椅子上，板正脸色，“坐好。找大哥也没用。”
　　“哥——”
　　就知道是这样，在法国不好好念书，偷跑回来。姜渡不容商量，“只要爸妈同意，你想在我这里兼职也好实习也罢，我都答应，OK？”
　　女孩的嘴角不满地翘起来，“那我直接找你干嘛啊。你都回国了，留我一个人在法国多没意思。人家想你嘛。”
　　姜渡才不信，父母中年得女，视如掌上明珠，从小到大，这个妹妹被家里人宠坏了，嘴这么甜一定是有求于他，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
　　“说吧，闯了什么祸需要哥哥给你收拾。”
　　姜燕词拉下脸来，最烦他用大人的语气教训她，“我不是爱闯祸的小孩子了，我不是小孩子。”她是真的想他。以前他总说她小，不明白，她已经长大了，难道他看不到吗？
　　“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姜家的大公主。你真想在这里上班？”敷衍也好，姜渡不想跟她争，说服一个不懂感情为何物的倔强小孩子，太累，她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有戏？姜燕词拼命点头，不来这里上班找你干什么。
　　她的性子他知道，不过是三分钟热度。
　　“暂时上班可以，但我不缺助理和秘书，你要留下来的话只能做小设计员。还有，下学期开学要回法国继续上学。”
　　见他说的认真，姜燕词该收敛的时候会收敛的，这个哥哥，某些时候她还是怕怕的。至于要不要去，到时候再说，她愉快地做了个OK的手势。
　　“不想找麻烦的话最好不要让公司的员工知道你的身份。”
　　好办，她本来就讨厌他俩的身份关系，更何况让别人知道。
　　“给爸妈打电话了没？”看她鬼脸就知道没有，姜渡继续道，“一会儿回家看看爸妈，他们很想你。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给家里打电话保平安，要不爸妈会担心。”
　　“也包括你吗？”
　　是打电话还是会担心？
　　姜渡略一迟疑，最终点头，“嗯。”
　　她立刻开心地贴上姜渡的侧脸，“我自己去找Rita，下班后我们一起回家见爸妈。有你在，他们一定不会骂我的。”她确信，他会护着她，有什么惩罚会偷偷替她遮掩替她受。
　　爸妈何时舍得骂过你，太过分了才会教训惩罚你一下。姜渡让她先回家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已经一阵风般出了办公室。
　　言笑笑把设计稿交给Rita后离开，推开门时，外面急冲冲进来一个人就势把她推了出去，鼻间残留法国香水的味道，可能有什么急事吧，她出来后合上门。
　　隐约听到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声不断地叫“Rita”，这声音……
　　Rita带着一个大美女来到设计室的时候，男男女女都停下了工作瞪大了眼，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披肩的深巧克力色头发时尚可爱，长长的睫毛下忽闪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樱桃小口略施亮亮的唇彩。亮眼的黄色连衣短裙勾勒出玲珑的身材，什么是前凸后翘，什么叫修长的美腿，什么叫养眼，关键美女朝他们甜甜笑了，清纯有没有，火辣有没有，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脸庞这才叫美女。
　　Rita指了指她的办公桌，给大家介绍完她便走了。初来乍到，姜燕词觉得搞好同事关系很重要，屋里一共十来个人，她一一问好。当然，有的男同事欣喜若狂，有的女同事不屑一顾。美女，对男女来说不一样，有欣赏羡慕自然有妒忌不屑，特别是这么一个来自法国带着香水味的海归美女。
　　“你好，我叫燕词。”机械地伸出手，摆出一个微笑，姜燕词后悔了，一个个问候过来，特别是男同事顺带聊几句，甚至有的像逗小姑娘一样想用什么西式的吻手礼，真厌烦。
　　小米却是内心忐忑，兴奋不已，这就是早上见到的美女，乘坐老板的专属电梯啊，来头不小啊，和老板关系不一般啊，儒雅的老板居然很可能名草有主了，这消息要是放出去，芳心碎一地啊。
　　伸出手回握，“你好，我是小米。”
　　姜燕词转向一边空空的位置，小米解释道，“她去打印东西了。”
　　巡回完毕，坐自己的位置上剥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从法国回来，给哥哥姜渡和她一人带了一盒顶级巧克力，给妈妈买了两瓶最新的香水，给爸爸的是法国稀有葡萄酒Romanee Conti，礼物一个不落，将功补过。
　　言笑笑打印回来发觉整个设计室的气氛不一样了。
　　小米憋不住事儿，“咱们这里新来个法国海归美女，我给你说，她就是早上……”
　　“你好，我叫燕词。”既然都问候了，没理由漏一个，显得多不好。
　　言笑笑难得认真听小米讲话，背后有声音响起，转过头去，“你好，我叫言笑笑。”她确定了，这声音真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双手与自己的握上时，姜燕词变了脸色，怪不得刚刚在Rita办公室觉得这个背影眼熟，原来，冤家路窄，真的是你，言笑笑。
　　她霎时抽回自己的手，笑了一下就走了。
　　言笑笑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怎么回事，她确信自己没见过她没得罪她吧，那一笑让她有种诡异的感觉。
　　小米依旧张着吃惊的嘴巴，“你得罪人了？”燕词看起来不像那种没礼貌的美女啊。
　　“什么，我今天第一次见她哪来的得罪。”她还真没有与人交恶过。
　　哦，难道燕词她生理期反复无常？小米对自己的分析很有自信。
　　华灯初上，车里，姜燕词思量了多次，问出口：“哥的公司有个叫言笑笑的人，你认识吗？”
　　姜渡累了一整天，揉揉眉心回忆，是有一个。
　　“你把她招进公司的？”
　　“所有的员工都是Rita招的，我回来的时候便如此，并没有任何调整。”
　　她放下心来，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她工作怎么样，有没有犯什么错。”
　　姜渡无奈轻笑，带着疲惫的沙哑，“你很希望我的员工犯错？我相信Rita的眼光。”
　　她揽上他的胳膊，撒娇开始，“人家只是想帮你挑选最好的员工嘛，他们做的好，你也能好好休息不这么累啊。”
　　“怎么对她感兴趣？”
　　有句话说得好，过犹不及，她们之间的恩怨，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没有啦。你猜我给爸妈买的什么礼物。张叔也可以猜猜。”
　　开车的张叔被点名，有种久违的紧张，“小姐的礼物一定是最好的，先生和夫人一定喜欢。”
　　“张叔，我还给你带了法国正宗甜点呢，一会儿你拿去尝尝。”
　　张叔一脸激动，少爷和小姐每次回来都记着他，“谢谢小姐。”
　　旁边的姜渡，已经合眼休息了。
　　古朴的欧式小庄园，低调而奢华，这便是G城姜氏企业掌门人姜徇的家。
　　姜夫人听说今晚儿子女儿一起回家，难得这么齐全，早早亲自买菜，算着时间做了一桌好饭，忙里忙外。姜先生则镇定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
　　“行了，别装了，报纸这一页你都没翻过。”姜夫人打趣道。
　　姜先生听话地把这一页翻过去，惹得她一顿笑。
　　“爹地and妈咪，我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姜夫人奔出厨房与刚进门的女儿抱个满怀，满是心疼，“又瘦了。”
　　“才没呢，何广仪女士，你越来越漂亮了。”
　　“就知道哄妈妈开心。”
　　“我说实话呢。”
　　姜燕词过了妈妈这关，跑到姜徇身边如法炮制，姜先生原本听到女儿的声音把报纸放下了，后来想想又拿起来做样子。
　　“爹地，我给你带了Romanee Conti，你一定喜欢。”
　　“哼，你可知道错了？”
　　姜燕词下意识看向姜渡求救，结果他正跟妈咪亲热呢，妈咪接过他手中的礼物，垫起脚轻拍他肩上的风尘，毕竟在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面前，妈咪差一大头呢。然后妈咪拉着他的手坐下两个人说着什么，哥明明抬头看见她了居然转过脸去不帮她。
　　那意思是自己解决，小气。
　　“我偷偷回来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你看妈咪多高兴。”
　　“惊是有，喜嘛，你没见你妈妈担心的时候，就不能像你哥一样省心。”
　　“知道了，我保证，下次一定给你们打电话，让你们放心。”顺着爹地的话准没错。她的父母她知道，除了六年前她犯的错误实在太大，爸爸亲手狠狠打了她，妈妈也好几天不理她，其他的时候她都是被宠着长大的。
　　“好了，姜先生，孩子们难得回来，别板着脸了，饿了吧，先吃饭。”神奇的妈妈总能救驾，使整个家平和融洽。
　　饭桌上，妈妈张罗着把剩下的菜端出来，姜渡打开红酒，用醒酒器醒酒。姜燕词给姜先生讲学校有趣的事，偶尔让板着脸的姜先生露出了笑脸。
　　“什么时候回来姜氏？”将近六十的姜先生早有退休之意。
　　姜渡明白，之前他一直在帮大哥，拯救腾希科技，变成了现在的TONG。姜爸爸从没过问他的事，反而在最初腾希科技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而他也明白，当年他被领养的重要原因是奔四的姜爸爸和姜妈妈没有孩子，将来家族企业后继无人，只好领养个孩子好好培养，等将来把姜氏企业延续下去。善心有好报，一年后姜妈妈怀了燕词。也因此，姜家燕词是人人尽知姜氏名副其实的小公主，掌上明珠。儿女双全，姜爸爸和姜妈妈更开心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被培养的责任，如今姜爸爸快到退休的年纪，该他姜渡担负的责任他要扛起。
　　“再等一阵，忙完风忆的事。”
　　风忆的事他有耳闻，“很棘手吗？”意思是需不需要他出手帮忙。
　　“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能处理。”
　　姜先生赞许地点点头。不过他后知后觉，这句话多余了，凭现在的TONG，连他姜氏估计都高攀不上了。
　　严肃的低气压让何广仪女士受不了，把一块剥好的大虾放入姜渡碗中，“吃饭的时候别谈公事，都累一天了。吃这个虾配红酒最好。”
　　“妈咪，我也要。”
　　“自己动手，你哥工作了一天，你呢，玩了一天吧。”虽然责备着，姜夫人把手中刚剥好的大虾肉放入女儿碗中，不忘给自己丈夫姜先生也剥了一个。
　　姜燕词乖乖给爸妈一人剥一个红通通的大虾，她现在待罪之身，少说话为妙。
　　“小渡今年三十了吧。”
　　“扑哧。”姜燕词笑出声，妈你也知道哥哥三十了，还小渡小渡叫。
　　姜夫人瞪她一眼，她立马安静扒饭，“你忙的话要不要妈给你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妈想着趁硬朗的时候给你带孩子呢。”
　　姜燕词笑不出来了。
　　“妈你年轻着呢，不急。”
　　“对啊，急不来的。”姜燕词附和哥哥的话。
　　“你闭嘴，”姜夫人急得不行了，年年跟他念叨，年年没结果，她想采取点措施了，继续语重心长，“妈不是个挑剔的恶婆婆，只要你喜欢，不是太说不过去的，我跟你爸都能接受。”
　　“是不是，姜先生。”姜夫人寻求支持。
　　姜先生不在意这些琐事，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未尝不好，但是家里的事他自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夫人，回道：“是。”
　　姜渡总推脱不是个事，“我争取，带一个回来。”
　　姜夫人满意了，举杯共饮，端出自己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姜渡对甜食最没有抵抗力，难得露出孩子般的笑脸，专心吃起来。一桌子饭只有姜燕词吃得越来越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