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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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凉气开得太大，菜很快就冷下来。顾默吃得不多，苏南淮也很有饮食习惯，两个人从包厢出来时，差不多满一个小时。
这条老街地势很高，从楼梯窗口往下看几近万家灯火的模样。顾默转头看他的眼睛，忽然之间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风尘味，他眼里带着风尘味。
“苏教练，我听说你刚回国不久？”她其实还是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为什么……突然回国了？”
“你这么说，我跟你解释一下逻辑先后的问题。其实半年前，我已经了解到你的案例，那时就准备回国了。”
“嗯？”
“简单点来说，我是特地为你回国的。”
顾默更纳闷了，咬着唇问道：“为什么？”
苏南淮掏出车钥匙，替她打开门，笑声沿着唇角散在风声里：“你的案例比较特别。”
细长的手指扶在车身上，干净白皙，那是做研究的手，顾默想到这些，没有再说话了。捂了把鼻子，安静地钻进车里。
苏南淮开车送她回家，半路上接到许静的电话，坚持要去超市给她搭配营养餐。顾默不敢拒绝只能答应，于是约好了在超市见面。
许静和陆航信到的时候，苏南淮正拿着网上下载的营养菜单给她买东西。这个时间，超市里的人属于不是很热闹，但也不凄清的场面，时不时地还是会有一两个女孩在和他们擦肩而过后，转过头来。
顾默的观察力很好，她不认为那些女孩的目光是朝着她来的。
“买这么多，能吃得完吗？”她看了眼购物车里面的东西，已经堆得满满的。
许静挽着她的手笑：“公家报销，你心疼什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怕等不到吃完的那一天，公家已经放弃你了？”许静瞪着她，“整天瞎想什么，你们队里可指望你拿奖呢？这不是，连天价的苏南淮都给请来了。”
“天价？”
“你不知道？”许静瞪着眼，和她扒拉着说起来，“之前国际圈那位得好多奖的，戴维娜私人派对上混进了狗仔，爆出了很多丑闻，被记者堵得精神崩溃，再也不肯下水了，后来那专业协会的人去找苏南淮，开出了这个价目。”
许静瞄了眼身后走着的两个男人，比了比手指头，七位数。
“这个价目哦，苏南淮都没答应。”
“为什么？”
“听说是他觉得没有挑战性，这样的case他不太愿意花时间。不过这么一来，他在圈内就更有名了，戴维娜有次出席活动和他撞见，指着他冷嘲热讽喊他天价，喊着喊着大伙就喊上瘾了。”
“你从哪听来的？”
“何畅那小子说的，你不是知道吗？那小子嘴不带把的，有什么秘密到他那就谁都知道了。”
“什么秘密。”
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的推车撞到了货物架，连带着架子上的东西都被撞掉下来。超市的管理员和那位顾客争吵起来，陆航信和苏南淮就停止了交谈，走到两名女子身边，恰好听到那句话。
陆航信好奇，又问了遍：“什么秘密？”
许静捂着嘴，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天价。”
“什么？”
“天价。”
“啊？”
“唉，我说苏南淮在圈子里被称为天价。”
……
顾默的脸颊有些热，瞄了眼不远处正相持不下的热闹，又慢慢收回视线，抬起头的一瞬间被苏南淮看到，忍不住好奇：“教练给我标价多少？”
许静一瞬间笑出声来，陆航信也忍俊不禁。
只有苏南淮勾着唇角，弧度不明显地看着她，然后一直到出了超市都没有回答。
许静指着购物清单上面的材料和顾默交代，说不清楚的时候拿出手机录下来，苏南淮拿着单子看了下，不紧不慢地说：“如果许营养师不放心，回头可以传一份详细的文件给我，我会帮忙监督她的饮食。”
“这是什么意思？”
陆航信和许静面面相觑，瞪着顾默，她也不懂，询问地看向苏南淮。
他笑：“刚刚接到你教练的电话，说了下你的情况。友谊赛在即，协会里所有的人都希望你能参加。所以，你教练问我是不是方便住在你家。”
顾默淡淡地看着他：“你不会说方便吧？”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顾默回到家里，关上门站在玄关门口踢着鞋尖，等了一会抹黑走到厨房，将买到的东西一一放到冰箱里面。
晚上十点半，苏南淮拿着公家的钥匙打开门，他先是观察了下屋内的环境，然后打开了门口的壁灯。
昏黄的光好像豆子大小，照亮的范围也仅有门口到客厅的几步远的距离。
他走进去，很仔细地打量了下屋内的陈设，非常简约，黑白色调，冰冰冷冷的，最起码和她带给人的直观感觉不太一样。
他的食指勾着车钥匙，缓慢地朝里面走，然后从客房门口走过，停在主卧门前。门缝里没有一丝光线透出来，屋子里面应该完全黑暗的。
已经睡了？
他抿了抿唇，放弃敲门又重新走回客厅，这一次，他注视到阳台上一盏很小很小的地灯，嵌在地板中，位置隐蔽，灯光非常昏暗。他的唇角微微弯了，拉开阳台的门走出去，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室内游泳池。
夜色下，矫健如飞鱼的身影在里面游曳。
这是顾默的习惯，每天睡觉前她都要游一个小时，在水下做训练，等到精疲力尽了就会出来。
今夜多游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她累得倒在大理石台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门口的光亮被掩去了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刚从水下爬出来的原因，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然而下一刻，一个高大欣长的人影已经站定在她身边，月色下的影子恰好遮住她所有的视线。她下意识地躲了下掉过头去，然后又缓慢地转过来，看着他。
苏南淮禁不住笑，递了半杯牛奶给她，安静地在她旁边坐下来。
“睡前游泳是习惯吗？”
顾默“嗯”了声，接过牛奶喝起来，视线看着前方调整呼吸。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那盏地灯是旋转式的，光线是可以调亮的，你平时也习惯在黑夜中游泳？”
顾默咬住唇将牛奶放下来，微微抬起眼皮子示意他接着说。
“你不接受一个应该算是陌生的男人住到自己的家里，虽然那个男人是教练，但是你依旧将这种行为看作是入侵，带着一些不太好的成分，所表现出来的都是疏离和躲避。可你却又留着一盏小灯，应该算是让步？因为你不得不接受这个男人的心理辅导，因为你还想下海。”苏南淮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敲击在冰凉的大理石面上。
顾默又拿起牛奶喝了口，这次玻璃杯都见底了，她尴尬地撇着眼睛看向别处，总之没说话就是了。
苏南淮轻笑，见她不回应，干脆转移话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愣住，立即转头看他。
“如果将来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会知道。”
她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苏南淮看着平静的池水，换了个姿势思考着，将手指轻叩在膝盖上：“因为通常你这样的人格，在某一方面欠缺的时候，在另外一方面就会特别的丰富。”
“嗯？”
“你的表情和你下意识的情绪和动作，都特别直接。你想避开我，又不愿意表现太明显，所以假装已经睡着，可又担心我看到阳台外面的情况，所以留了小灯以给自己开脱的借口。虽然你可能不太愿意承认这所有的小心思，但你刚刚的表情已经一目了然，惊讶，镇定，逃避，还有点小羞涩……”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你的情绪太容易暴露了，想要感受你心情的人都能看明白，看透彻。”
好像一下子被人拨开了一层皮，顾默僵硬地笑了下，别开了视线，声音轻飘飘的：“苏教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太不美妙了，感觉只要再与他对视一眼，就会被看光。
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她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踢了踢水，又看到杯子，想了想还是说了声谢谢。
苏南淮抿了抿唇：“不用谢。”见她一直回避着他的视线，忍不住问，“是不是我做得这一切都太突然，有些勉强你了？”
“没。”她呼了口气，以一种和风细雨的坦然姿态回头看他，“以前在罗马训练的时候，一队的人累倒了连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就露天睡在一块，我不害怕的，也能接受。”
她只能这样说服自己，对一个刚刚来就宣兵夺主、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揭开她全部的家伙，她只能先暂时这么安慰自己。
“这不一样。”苏南淮本来坐在池子边，两只手撑在大理石上，现在却躺下来，轻轻地移走那个玻璃杯，凝眸看着她，“现在不一样，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他说得很慢，声音像卡在琴弦上的露水，带着清透的湿润缓慢地渗透进了什么地方，在寂静的夜色中与月影暧昧地交缠在一起。
下一刻，顾默滑进了池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