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清君恻

3、第三章 月夜花朝

　　右相府，楚子衿安静的坐在花园凉亭中的石桌旁，自宴会回至相府，他换上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似轻纱般的皎皎月光温柔的罩在他的身上，完美的侧脸上仿佛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晖，修长的手指拿起面前的茶盏，垂目看着清茶中柔嫩的绿叶，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殿下翻墙的功夫可是日益精湛了。”
　　百里瑾瑜无声的落地，衣抉划出了一道宝蓝色的弧线，桃花眼中的笑意仿佛要满的要溢出来，不顾楚子衿的调笑，笑着向他晃晃手中的酒坛，“子衿既然特地在这花园等，我只得翻墙进来了。”
　　楚子衿也不辩解，起身接过他手中的酒坛，酒坛上还有一些未干的泥土，揭开封盖，浓郁的酒香瞬间飘散到空气中，让这如雾的月光仿佛更加的迷蒙。
　　“这酒似乎不是宫中的佳酿，香气却十分醇厚。这是什么酒？”
　　“此酒无名，是都城中一家酒铺所酿。”百里瑾瑜拿出两个玉色的酒杯，把酒倒入一个杯，酒色透明，微微发出妖冶的如海棠的红色，酒面微动，借着月色和杯子的月色，仿佛散发着粼粼的光。百里瑾瑜将酒杯放在了楚子衿的面前，边向面前的另一个酒杯倒酒边说：“酒中加入了用花瓣煮出的汁液与盛夏的花蜜，埋于地下，酒气与花香融合，很是别致。”
　　楚子衿伸手拿起酒坛上的一片枫叶，“今日清晨，你去枫叶林就是为了它？”
　　百里瑾瑜不语，只是坐在了楚子衿对面的石凳上，笑着把手中的酒杯向对面的人晃了晃。
　　楚子衿看着对面那人，那人清冷的月光的映衬下，仿佛如谪仙一般高不可攀，心下微微失神，是啊，他本应该就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啊。面前酒杯微动，透明的液体借着月光泛出的娇艳的绯色波光将他带回了现实，微微一笑，就着站立的姿势与那人轻轻碰杯，仰头将那妖冶的颜色一饮而尽，这酒本是烈酒，仿佛带着火般从喉咙一路烧下，却在口中留下了花朵的气息，便是楚子衿这般永远挂着温和的微笑的人也不禁皱起眉头。
　　“你今日本不必那样。”
　　百里瑾瑜这话虽然突兀，可楚子衿却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一震，缓缓坐下，面上已经毫无血色，笑得凄凉，低头苦涩的说道：“这酒甚是浓烈。”
　　似是瞬间了解他的想法，百里瑾瑜笑出了声，看着对面的人抬头望向自己的不解的眼光，无措的仿佛像第一次见到那少年，目光中的脆弱与坚强让同是少年的自己莫名的想要用尽方法只为陪伴在他的身旁。
　　“我只是不想你将自己放在那样一个位置。”百里瑾瑜说道，语气格外温柔，似是在哄着一直胆小的小猫，满面笑容看着那人脸颊微红，又垂下目光。
　　楚子衿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笑了一声说道：“你应该娶她的。”说完将头低的更低，语气中有自己都不易察觉到的一丝颤抖。
　　“可我想娶的，却另有他人。”话音一落，两人皆不语。夜已深了，秋日的寒风从池塘水面上吹过，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楚子衿虽有武功，此时又连饮了几杯，已然微醺，秋风带着寒意吹过，楚子衿还是微微一抖。
　　百里瑾瑜起身，伸手将对面那人搂进怀中，“好冷。”
　　楚子衿眼睛在瞬间睁大，但马上便恢复如初，既然醉了，就醉个彻底吧，伸出手环住那份温暖的所在，感受到那人微微一僵，嘴角勾起一丝狡黠，闭上双眼，放下心中的迟疑，让自己在这温柔中睡去。
　　翌日，楚子衿睁眼，阳光已经开始刺眼，已经好久没有睡的如此心安了。昨夜不过只喝了几杯，远远没有喝醉，但却任凭自己放纵沉浸在那份温暖中，一直以来便在隐忍自己的感情，在倾泻而出之时才意识到已经如洪水般无法收拾。
　　楚子衿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嗤笑出声，想来荒唐，两人都是男子，自己竟动起了如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