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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杂(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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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后第二日起,谢栩就开始接见从各地赶来的百草堂管事。因大婚就在腊月,所以整理账本的时间也就推迟了许久,谢栩与众管事一直忙活到腊月二十八才将全部账本查清归整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好在精气神还算不错,棱角分明较以往更显犀利果断。
与之对比的沈知杭却是清闲了许多。冯氏因怕沈知杭第一次掌管中馈会手忙脚乱,便谴了叶管家的媳妇叶妈妈过来帮衬她,且园中下人早就被内宅管事白妈妈敲打过,自是尽心尽力地做事,只求在女主人那里留个好印象。白妈妈正是白术的母亲,自然是得了谢栩的令才敢如此出头。
置办年货,操办年夜饭以及各府之间的人情往来等自在叶妈妈与白妈妈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沈知杭除了偶尔拿一些叶妈妈和白妈妈拿不定的主意,检查一下礼单之外,就一直在与朱砂研究一些补气血的药膳方子给谢栩吃用,偶尔还会去找谢太医请教。谢太医见她如此好学如此看重谢栩,自是倾囊相授,久而久之沈知杭对药草的药性倒是知道得差不多了,以致于后来总是整天地呆在陶然居跟着谢太医学医,于是谢栩也经常往陶然居跑,惹得谢太医整天喜笑颜开,直道娶了个好孙媳。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到了大年初三,大家伙都还在走亲访友的时候,城东顾同知府上却忙得不可开交,当天晚上顾二奶奶叶桐便产下了一个女婴,小名唤作茹宝。满月酒时茹宝已经长开了,乖巧爱笑又不怕生,直让顾篱在谢栩面前得瑟了一把,之后又匆匆忙忙地上京参加春闱,等不及放榜就又南下只为多陪陪妻女,直被佟氏笑骂没出息,但也知他对此次春闱极有把握才这般任性妄为,也就任他去了。
顾篱回到苏州的时候,谢栩刚好陪着阿久去了平河县参加童生考。沈言清之所以选了最是贫瘠的平河县,却是因为其知县孙仲集,这个人最是铁面无私,且向来最看不上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阿久此次若是能入了他的眼,想必也是靠的真才学。
童生考不比秋闱春闱那般严格,试后三日就开始放榜。放榜那日,谢栩怕人流太大护不住阿久,便只让竹青与白术挤进人群中去,自己则与阿久坐在马车中等候。
谢栩见阿久虽是端坐在原位,但显然是坐立难安的,小脸上满是激动紧张之色,不由勾唇一笑,心道阿久的性格倒是比阿珩跳脱了不少。
“阿久,可习过孔明先生的《诫子书》?”
闻言阿久这才抬头去看谢栩,见他正漫不经心地斟茶,倒不像是要考究他的学问,虽然不知道谢栩意在何为,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背到一半才惊觉谢栩的用意,瞬间微红了脸。
谢栩见他了然,也就没再说什么,只递给了他一杯茶。
阿久喝了茶,又看了眼一脸平静无波的谢栩,原本躁动的心潮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也不再心心念念去撩开窗帘看个清楚。
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隐约听见有府衙的官差在维持秩序,约莫是要张榜了。
过了一会儿,竹青的欢呼声由远及近。车帘被撩开,竹青的大笑脸便探了进来,欢喜过头一时竟忘了行礼,直喊道:“少爷少爷,榜首!少爷是榜首!”
阿久一个激动就从矮榻上站了起来,差点撞到车顶,突然又想起刚才谢栩的一番问话,忙又故作稳重地坐回原位,悄悄地瞥了眼谢栩,却被瞧了个正着。
谢栩见他一副努力收敛的样子,不由失笑,开口赞了一句不错。阿久这才笑得眉眼弯弯。
马车外的白术也笑着道喜:“恭喜舅少爷了!”
周边的路人也听到了刚才竹青的话,纷纷议论起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谢栩离家也有十日左右了,如今已得知了成绩,自然巴不得赶紧回家,于是吩咐白术赶车回府城,日头还早,应是能在午晌赶至家中。
因顾篱已回了苏州,谢栩不免要与一众好友喝酒应酬几日,最后实在受不了整日与沈知杭聚少离多,便将阿久推向顾篱那里,美其名曰向他取经,这取的自然是科举的经,顾篱推辞不过,他这才得了空,却是整天窝在家中不出门。
待到春闱放榜时,顾篱留在京中的小厮才快马加鞭赶回苏州报信,却是比官府还要快几日。顾篱取了二甲七,被赐进士出身,授翰林庶吉士,五月初就要上京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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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篱上京任职的时候,阿久也通过了致远书院的入学考,在冯氏殷殷切切的目光下甚是利索地带着两个小厮去了山上求学。
虽然年岁偏小,但沈言清仍是坚持让他在书院里寄宿,毕竟人情事故还是要他自己去摸索的,且书院里还有叶院长等熟人,谢栩这个姐夫也偶尔过去照应一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冯氏一开始是极力反对,后来见丈夫态度坚决,儿子又一直在跟前讨好卖乖,似乎一颗心早就飞到城郊去了,才勉强答应,只整天一直忙活着打点阿久上山的行李,眉却一直舒展不开。
沈知杭从谢栩那里得知后,无奈一笑,然后亲手写了一纸信笺让鸦青带去给冯氏。
信是当着谢栩的面写的,谢栩一声不响地看了个遍,最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无声失笑,看来他们家将来应该是严父严母?
沈知杭从小就跟着沈言泽学习,沈言泽是出了名的勤勉不缀,且向来不会因为她是女儿身就对她宽松一二,相反正是因为她有画画的天赋而对她颇为严格。而沈老太太又是比较严厉的性子,自然不会因为疼惜沈知杭便让她懈怠学业。故而沈知杭一直以为女子学习当如是,更何况阿久还是个男子,沈家还要靠他光宗耀祖,当更为严格才是。
端午节过后,谢栩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从开春就一直在筹划的谢氏药堂终于要开始施工了。
谢氏药堂是谢栩一直在构思的一个大工程,重金聘请知名大夫来教授学徒医术及药理。学徒无须上交任何学习费用且药堂还提供三餐住宿,唯一的条件便是提前签下契约,通过结业考试后二十年内必须在谢家名下的产业做工。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谢氏药堂终于完工,招收学徒那天一大早,门外的队伍一直排到了巷子口,且人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大多都是天还未亮就从乡下徒步走到城里的贫穷人家的小男孩,有些甚至只有十岁左右。
沈知杭对于谢栩这个想法无疑是支持的,虽然没能帮上什么忙,但还是努力扮演着贤内助的角色,内院的中馈也上了心,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再让谢栩操一分心,偶尔神思一动还会提一些好的点子,让谢栩眼前一亮,直呼妻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