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翊风月》唐妩

14、第 14 章

　　当年，他没想到祈清会求到他面前。
　　他俯视匍伏在的她，珠钗尽乱，哪有她一贯的风仪。
　　她说，恳请陛下念在多年情谊，赦免臣妾。
　　他看着她这个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堵堵的。他有想过她会来质问，会离宫，偏偏没有想过她会这样收敛所有锋芒，跪在他面前求饶。他心里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蓦的转了语气，温柔而又冷漠：“情谊？清儿，你把她推向死亡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想所谓的情谊。”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谁，她垂眸拜下，语气清淡且绝望：“待臣妾生下这个孩子，必引剑自戮。还望陛下成全。”
　　他冷冷的说：“可朕不想要这个孩子，来人，赐酒。”
　　她瞪大了眼，呆呆的看着他。有宦官端上鸠酒，呈至她面前，她倔强的看着他，腾的站起来，哑声道：“陛下可曾记得当年先帝叮嘱过什么。陛下若要我死，我无话可说，可陛下如今却想毒杀亲子，怎对得起列祖列宗，怎对的起天下！”
　　“我曾以为陛下必是千古明君，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放肆。”他怒喝，“来人，灌酒。”
　　“谁敢！”她眉目凛冽，傲然站在殿中央。
　　他听见她嘲讽的笑声：“东方御，你以为找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可以挽回吗？她死了，你亲手杀的，你忘了吗？当年那一剑我全部还清了，如今我不欠她什么了。可是，东方御”
　　她蓦然低下声音，轻声的说：“我一直都以为你会做的很好，你果然是做的很好，绝情冷酷。可，你说过你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的啊……东方御，你这个骗子。”
　　她似哭似笑：“东方御，你肆杀宫妃，毒害亲子，妄言千古明君。”
　　在记忆构建的梦境里，悔痛了半生的帝王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却只能看着悲剧重演——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自己上前捏住祁清的下巴，亲手掰开她的嘴巴，端起酒杯灌了下去。祁清咬紧牙关，死命挣扎。
　　透明的酒水顺着她嘴角滑下来，混着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裳，也在他心上燃起一场大火，刻骨之痛。
　　她从小的贴身暗卫赶到，救走了她，奈何毒酒已入肠。即便暗卫封了她穴道，仍也阻止不了她生命的流逝。
　　后来暗卫带她走了。他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所谓过去，所谓遗忘，统统是自欺欺人。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对于自己到底是什么的存在。
　　他曾以为她是他的军师，陪他浴血十年，并肩而行。
　　后来，他以为她是他的后妃，伴他帝座寂寞，君臣有别。
　　直到如今，他才想起她是和他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姑娘。她是他的妻。她是他的爱恨悲欢。
　　她是他一生割舍不了遗忘不了的存在。
　　他的姑娘把她的一生交付给他，可是他却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