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女巫》七言小女子

3、爱莉儿憧憬的世界

　　爱莉儿的母亲还在时，川顿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国王。
　　我那个时候浑浑噩噩的，从海面上空用魔法攻击一只鸟，它吐出的火球烧着了所有行在大西洋上的船只，那些升起的黑烟吓坏了所有船上的人类，他们慌张的逃窜，但是大海上无地可依，大部分人都选择跳海，以为这会有一线生机，当然，他们看不到远远疾速而来的鲨鱼群。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救他们，我用魔法屏障隔绝了那些鲨鱼，用透支的力量将那火熄灭，然后我听到了阿芙罗狄蒂的声音。那是种死亡的声音，随着大鸟口中含着的巨大火球，齐齐向我迸射，她追杀我这么久，终于如愿以偿。
　　我掉入了海底，那个又脏又臭的泥煤地，有一只人鱼甩着她光彩的尾巴从上方轻盈的越过，然后又绕了回来。
　　没错，她是爱莉儿的母亲，川顿的准新娘。
　　川顿屈服于她的善良和美丽之下，容许我住在这片海底，但不能靠近王宫。也是，我那副眼中还有仇光，浑身鲜血淋淋，衣服火迹斑驳的模样一定吓到他了。
　　我默默的回去，在掉落的地点搭了简陋的小屋子。我的魔法用尽了，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恢复，一切得自己来。有我的打理，泥煤地终于不是海底人人避而远之的地方，但还是没有人敢靠近，除了爱莉儿的母亲，她偶尔会来看望一下我，是个很温柔的人，有金色的头发和罕见的彩色鱼尾，我说我缺少一件红色的大袍子，她就送来了，结婚后她戴上了一顶珊瑚嵌上珍珠的王冠，让她看起来越发耀人。
　　我说我是女巫，你是王后，我们不该有往来。
　　她说没关系，因为我也是个很好的人。
　　原来我也是个很好的人啊……
　　一眨眼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句话始终都珍藏在我的心底里，有的时候孤单了，还会回想一下她那时的表情，诚恳又无心。
　　人鱼没有灵魂，她们每一个的死去都代表着一些泡沫要从海底升入海面，然后在浪花的追逐下一点点消失。
　　这是我见过最浪漫，也是最悲哀的死亡方式。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们我的名字，也不说从哪里来，阿芙罗狄蒂以为我死了，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她的阴影，我安心在海底住下，对外宣称我是女巫，于是他们都喊我乌苏拉，也就是海巫的意思，如果不是为了炼制魔力药水去采集腥草，我估计也不会碰到那冒失的小人鱼，更不会知道原来川顿的六个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笑，可是没人看得见，宽大的帽子挡住我的脸，给我身上添加神秘感，电鳗说：“尊敬的美狄亚女王，美丽的爱莉儿公主在前方2公里处，身边有一只神蠢的比目鱼，你还要过去吗？”
　　我没搭理他，在腥草周围游移，爱莉儿很快就过来了，见到我激动的拥抱，“美狄亚，你知道吗，昨天姐姐的生日宴，实在是太棒了！”
　　好吧，是大公主的成人礼。
　　“可是美狄亚，你为什么没来，我以为你会来的。”
　　我继续干我的正事，理智的离她远点：“不是谁都是随时有空的我亲爱的小公主，我有我的事要做。”
　　爱莉儿显然没注意我的情绪，喋喋不休，“那实在是可惜了，昨晚宫殿里来了很多人呢，装扮也是焕然一新的，还有……”
　　“有满墙的海玫瑰，还有铺满贝壳的地面，以及大扇贝和海葵做成的公主宝座对吗。”
　　爱莉儿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哼哼，有种魔法叫做实况转播知道吗。
　　“我也好想成年呀。”她对此满目憧憬，公主的专有表情，“父王说15岁那天可以允许我们升到海面上一次，可以去看看海外的世界。”
　　“那么你姐姐看到了什么？”
　　她抬头向上望，深层的海水透着细微的蓝色或者紫色的光，遥远的太阳能够稍微被瞥见，它像一朵紫色的花，从它的花萼里射出各种色彩的光。
　　“海面上风平浪静时，在月光下躺在一个沙滩上，紧贴着海岸凝望那大城市里亮的像无数星星似的灯光，静听音乐，闹声，马车和人的声音，教堂有圆塔和尖塔，钟声叮当。”
　　“你很想去吗？”
　　“我希望我也能看见。”
　　“这只是一小部分亲爱的。”那只比目鱼果然还是很怕我，躲在爱莉儿的背后不敢出来，“你没有见识到那个世界的丑陋。”尽管它有无穷尽的美好。
　　“美狄亚，你也上去看过吗，或者说，你在那里生活过吗？”
　　我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小公主大胆的回答：“因为你的话语总是那么熟悉，虽然不全是好的，你知道很多连外祖母都不知道的事。”
　　“没有，我没有上去过。”我的回答连我自己都不愿听，“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爱莉儿不再追问，她的表情隐约透露着苦恼，“还要好久才轮得到我呢，真想快快长大啊。”
　　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川顿没有告诉你不要接近我吗？”那个小气的男人，居然没有反应，真是奇怪。
　　“为什么不能接近你？”
　　“我是乌苏拉，你们法律里有这么一条吧，不要接近乌苏拉。”
　　“你说那本厚到一个杯子高的法律？”爱莉儿很无邪，“我从来没看过。每次父王给完我们早安吻以后，我都要溜出来了。”
　　……
　　“你真是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