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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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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枎苏看到一桌子的四餐一汤后,心中微漾,头上漂浮着的夜明珠发出温暖的色泽,那个系着围裙一身白衣的姑娘正在桌子旁,一边忙碌的盛汤,一边笑着招呼他过来吃饭。她的脸上依旧戴着面纱,可那双含笑的眼睛却像极了银河的星辰,熠熠生辉。他幻想了几万年的场景,虽然与现在有所出入,但足以在那平静无澜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干嘛呢,快过来啊。”白芷放下手中的汤匙,问道。
枎苏点点头,几步过去坐在了位置上,手不知是先拿筷子,还是先拿碗,亦或是开口问问她,说些什么话?
这是第一次枎苏在娴然居这么拘束。
两人相对无言的吃完了饭,枎苏帮着收拾,白芷乐得不洗碗,也不谦让,提着一串葡萄,坐在秋千上晃了起来。
可怜从未洗过碗的枎苏面对一摊的锅碗瓢盆手足无措,挽起袖子后,便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芷在外面休息的也不踏实,厨房里时不时发出点清脆的声响,哐哐当当的,过了一会,就见到未放下袖子的枎苏一脸菜色的出来。
白芷心中好笑,这般的枎苏甚是可爱,比白日里的枎苏将军可爱多了,笑问道:“可洗好了?”
枎苏犹豫片刻,答道:“好了,我去书房了。”
看着枎苏近乎逃窜的样子,白芷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吞下最后一颗葡萄,晃悠的去了厨房,傻眼了,如此干净整洁,那刚刚哐当声从何而来啊?
白芷摇摇头,迈着步子打开了橱柜,好家伙,刚刚的锅碗瓢盆,全部不翼而飞了。
哎,不会就不会,这下可好,明日还得去趟大厨房,搜罗点炊具回来。
白芷无奈,晃回了房间,使了个术法遮住夜明珠的光芒,阖眼躺着,可还是翻来覆去的烙烧饼。
明知他是带着天帝老儿的目的来到自己身边,可是那颗心却不由自主的想靠着他。是因为他的那张脸?
是,却又不全是。
翻来覆去,白芷终是睡着了。
不过,累得院子那头的枎苏第一次失了眠。
眼睛一闭上,便是那人笑意盈盈站在桌子旁唤他吃饭的情景。像极了家中的妻子在默默等待自己的丈夫。
家,一个多么陌生的词汇啊!
他满手的鲜血,真的能得到家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人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但相处的感觉已与从前大不同。
白芷上神变成了白芷,枎苏将军成了枎苏。
枎苏若是在书房处理公务,白芷便在一旁看些凡间的话本子,不时添个果子,添杯茶,一日便也这么过去了。
一日,白芷看话本子看的正兴起,那本子讲的正是一对痴男怨女,因家族恩怨相爱相杀的故事,看着白芷唏嘘不已。
“你可想回昆仑殿看看”
“嗯嗯,啊?”白芷嗯嗯啊啊,终于回过神来,这个意思,岂不是?
枎苏见她迷糊,只得再问了一遍。
白芷这下连话本子也不看了,把书一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出来这些个日子,还真想念那个婆婆妈妈的鹿蜀了。
枎苏依旧还是在殿外等着,白芷歉意的笑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去了,还大声呼唤这鹿蜀的名字。
鹿蜀听到白芷的声音,急急的奔出来,见了白芷,一泡眼泪瞬间又含着了。
“姑姑,你可算回来了。”
嚎的那叫一个响亮,殿里的那些个仙娥也都花团锦簇的出来,围着白芷问个不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些个仙娥才满意的回房了。白芷嘴巴都给说干了,急急的灌了杯冷茶才缓了过来。一转头,却见鹿蜀一脸探索的打量着自己。
白芷扯着嘴角问道:“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鹿蜀摇头,略带伤感:“姑姑,你没与那枎苏同房啊?”
一口冷茶喷了鹿蜀满脸,惹得鹿蜀大叫嚷嚷着姑姑。
白芷忙不迭的擦擦自己的嘴角,抽搐道:“你这万年童男看的出来才怪。”
一句话臊的鹿蜀不敢开口了,论嘴上的功夫,他与姑姑差的何止千里万里啊。
鹿蜀只得小声嘟囔道:“我不是担心吗?毕竟那枎苏长得那么像。”说着,看了一眼白芷,便不肯往下说了。
白芷叹了一口气:“连你也觉得像,那天帝老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就是个套子,等着我往里钻呢,呵呵,偏我还甘之如饴。”
鹿蜀看着白芷怔怔的样子,心中也甚是纠结:“姑姑,你可得好好守住自己的心啊,不然,最后受伤的肯定是你。”
白芷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知?这些日子与他相处下来,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心思了。只是,我宁愿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只是有个期限罢了,或几月,或一年,或几年,不过,活了这么些万年,也够了。”说着,她看向鹿蜀,满眼凄凉:“鹿蜀,你知道吗?这么万年的日子,我尝够了寂寞孤苦的滋味,如果,在我死前,有这样一个昙花一现的机会,我是拼了命也要去抓住的。”
鹿蜀不再说话,满院都蔓延着带着白芷香味凄凉的气息,天帝下的这步棋,终究是赢了。
白芷出来的时候,枎苏正傅手站在门口,眼光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芷过去轻轻扯了扯枎苏的衣袖,枎苏转头看她,白芷暖暖的一笑:“枎苏,我们回去吧。”
枎苏点点头,顺手牵着白芷的手,腾云走了,那般自然。
自那日后,枎苏与白芷的关系又是一个大台阶,两人不提及天帝,似乎真的就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一日夜里,不知是哪位神仙渡劫,天雷刷刷的响个不停,惊醒了枎苏,枎苏坐起身来,也不披件袍子,便往白芷房间去了。
走的近些,听得白芷屋内有些呜咽之声,枎苏推门而入,见白芷正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墙角瑟瑟发抖,闻得声音,一张小脸挂着泪水,看向来人,泪水流的更厉害了。
“天禹。”
刷的一声天雷劈的格外的响,可是枎苏还是听得轻轻楚楚。
不是枎苏,是天禹。
天禹,天禹,天禹。
那人还缩在墙角哭泣着,嘴里依旧喊着天禹,那般彷徨无助,像极了雨夜里怕雷的小动物。
枎苏怔住了,转身走出了房门,身形有些慌乱,一贯沉稳的步伐,此刻却乱了章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头到尾,他就是个笑话,什么夫妻,什么相濡以沫,全是他的幻想,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或许,真如他们所说的一样。
他就是一个不可不扣的天煞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