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相思引》桃树小勺

22、第 22 章

　　书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多了个缠人的小跟班，还是个姑娘。

　　没错，这个姑娘就是那日的救命恩人，水姣。

　　吃饭跟着，她就在一旁看着，直到邀她同食才作罢，久而久之，二人便极其自然的一同用食。

　　念书跟着，学堂她一介女子进不去，她便一副男子装束，以不知名的方法让严肃的夫子妥协了。

　　如此，便也真是分不开了。

　　如此，这同学间的风言风语便也传开了，那时断袖之癖虽说不像现在这般流行，不过也大多知道一点，其中也不乏有些豪门子弟好这口。

　　先前便是各种殷勤，软硬兼施，不过，全都被水姣以各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方法打消了那些念头，如此，可惹恼了那些富家子弟，干脆把苗头打到书生的头上，说些风言风语，书生迂腐，心中自然气愤，水姣哪看得了书生受欺负，当日，便拿了把大刀在书院门口耍的飒飒生风，把海碗粗的杨青树削成了牙签，咻的一弹，差点灭了那群富家子弟头头的子孙根。

　　从前，天下太平。

　　不久，镇上来了个吃人的妖怪，水姣作为神女，自然得为民除害，等书生睡熟后，水姣夜里便一个人行走在黝黑的路上，只等那妖怪自动送上门来。

　　月上中天，那妖怪果真来了，水姣自是与他杀的天昏地暗。那妖怪吃的人似乎不少，且是个千年的大妖怪，水姣自是应付的吃力，不过，还是将他逼到了自己剑下。

　　那妖怪眼睛一转，换作了书生的模样，水姣一个晃神，那妖怪的利爪便已到了胸前。

　　最后呢？

　　最后，水姣没死，是书生救了她，书生死在了妖怪的利爪下。

　　水姣不明白，书生明明睡熟了，为什么还能跟着她到了这儿？

　　水姣不明白，书生是一介凡人，为什么她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水姣不明白，书生不过是死了，为什么她跑遍了碧落黄泉却寻不到他的魂魄？

　　终是孽缘！

　　水姣回了山里，和水锦一起修行，再也没出去过。

　　因为她怕再见到一个凡人的生老病死。

　　天界的旨意到了，自是迎娶天后的旨意。

　　从今以后，水锦便是天后娘娘。

　　水姣道：“恭喜！”

　　水锦看着自己的妹妹，连任何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水姣在下界经历了什么，她猜测着，大概是情吧！

　　书上说，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不过没关系，她不知道什么是情，天后娘娘不需要情，只要仁爱就可以了。

　　天帝天后大婚那日，水姣终究还是磨磨蹭蹭去了，自己唯一姐姐的婚礼，不去似乎会后悔的。

　　为了水锦的贺礼，水姣可是煞费苦心，终于装了满满一贝壳鲛人的眼泪。

　　不过，当看到那一对新人时，那鲛人的眼泪洒落了整个大殿。

　　“你，你，是你......”

　　然后便逃了，留下一室惊愕！

　　难怪，难怪，哈哈哈哈，难怪！

　　难怪她寻不到他的魂魄，难怪她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人家是天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又是她姐夫呢？

　　明明应该是她的爱人啊？

　　他与她，不过是短短几月的时光。

　　而她，却是独自承受了几百年的自责，还有以后悠悠岁月的孤独与寂寞。

　　一切已成定局，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如果，她像水锦一样努力学习法术与礼仪，说不定今日的天后便是她，嫁与那人的便是自己。

　　可是，没有如果，就算那样，她也遇不到那个迂腐的书生。

　　一切皆是命，片刻不由人。不说人了，连神仙也过不了。

　　后来，水锦生了孩子，名字叫瑶姬，那日，她抱着瑶姬在山脚下一声一声教瑶姬唤姨娘，可是水姣不曾出去，知道瑶姬哭着不愿再喊，她也不曾出去，只听得水锦抱着孩子在山脚哭的凄凉。

　　不是她狠心，这件事怨不得水锦，她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

　　不知过了多久，听说水锦又怀了第二胎，西方，有嗤魔作怪，惹得许多火山喷发，水锦与水姣是司水的上神，自然没有人比她们更合适，只是水锦有着身子，只得来请水姣助她一臂之力。

　　任凭水锦在山脚下说的何等大义，水姣也不曾答应。

　　后来，那人来了，带她回去，看着二人恩爱的模样，水姣心里似有股邪火在烧，脱口道：“这等救人如水火的大事，自是要靠深明大义的天后娘娘，旁人哪里敢抢天后娘娘的功劳！”

　　一口一个天后娘娘，不仅刺痛了水锦的心，同样刺痛着水姣的心。

　　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水锦还是去了，腆着肚子孤身一人前去。

　　嗤魔的阵，旁人进去便会灰飞烟灭，水锦自然不会让他人冒险。

　　水姣最后也去了，不过晚了，水锦已经快不行了，肚中孩子的脉搏也快没有了。

　　那人抱着水锦回去了，对水姣说：“水锦不会怪你的。”

　　可是她会恨自己！

　　最后，水姣问了那人一个问题，不是爱与不爱。

　　“你是因为她与我长得一模一样才娶她的吗？”

　　那人说，成为天帝前，必须下凡历劫，凡是历劫，总归会有劫数，而他，却是情劫！

　　不过，他却从未动情！

　　书生从小便看不清人的脸，早逝的爹，娘，先生，包括她！

　　书生只记得有个穿花衣的女侠救了他，每日逗他为乐，虽然她很聒噪，甚至还有些烦躁，不过，在他寂静了许多年的日子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声音。他喜欢她，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无关风月，无关爱情。

　　娶水锦，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天后，夫妻相敬如宾，倒也不错。在水锦死后很多年，他以为他是爱她的，直到有一天，他看清了一个人的脸。

　　水姣回到了玉山，成为了西王母，从此素衣加身，不再杀生。

　　是恕罪吗？

　　水姣不知道，她不知道做些什么，这样，心里终归要舒服点吧！

　　每个人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