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泣·礼魂》夏明曦

8、叛.逆

　　傍晚的桑海有血红的残阳，海鸥盘旋在浪花上嘶叫。一切开始转变，连阳光也变得刺眼，人们早早开始收拾东西小跑回家，点起灯台期盼黎明的到来。

　　穆修因担心二位姑娘这时候出门，便做了同行。一路上安静踱步，林间偶尔风过，落叶的声音倒是显得渗人。忽然，穆修和莫羽茹都停住了脚步，杭晏有些不解：“干..干什么啊，现在天快黑了，赶紧走啊。”
　　“来不及了。”穆修一脸正色。

　　莫羽茹直直站立，不知何时指尖已经汇聚了一股真气。黑暗中飞来一支短箭，只是忽而破空声一出，那只短小的箭从半空断成两截坠落。落地后，杭晏才看清原来那所谓的短箭只不过是从树上折断的树枝。被人用刀削尖，如此普通的用具却有强大的穿透力，足以见得使用者的内力深厚。而羽茹不知何时从指尖弹出的武器却把这突如其来的树枝割成两截，穆修扫了一眼羽茹刚刚用的右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姑娘的反应力，出手之快难以看清。

　　啪啪，林中忽而想起掌声。“果然厉害。”仅仅四个字，但声音犹如远古而来的天神，回音缭绕，荡漾在树林和山谷中，风越发的狂。让人无法猜度说话人的方位。

　　“既然出手了，何不现身？”穆修一如既往的微笑。不久路的尽头出现了个迷离的黑影，一步步走来，气场大的让杭晏后退了几步。穆修转头对她说：“留在我们身后，别离远了。”杭晏点点头。莫羽茹的眼神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敌意，直直盯着对方。穆修似是有些惊讶她此刻的反应，却并未开口询问。

　　“好久不见，你过得倒也不错。”终于现身的男子，声音变得清晰可闻，倒也是格外勾人，银紫色的外衣显得很耀眼，当真正露面的时候就连穆修也惊叹他妖魅的容貌。
　　“可惜还是让你找到了。”莫羽茹冷冰冰回复。穆修忽然皱眉，内心想到一件他万万不想发生的事情。

　　男子轻蔑一笑：“阴阳家想找的人，从来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果然还是发生了，穆修深呼吸后说道：“那看来今天是不打算让我们过路了？”男子冷笑一声，莫羽茹则对穆修和杭晏说：“你们快走，他要的人是我。”“放心，他带不走你的。”穆修只是微笑。杭晏认真说：“你不走我也不走！”

　　“我每次看到这种场景都觉得可笑，说得好像你们谁有能力逃走一样。”男子只是哈哈笑道。穆修从袖中甩出那把扇子，扇未开，却是铿锵一声，那把冰冷的扇子里竟然冲出了一柄利刃，利刃已经向那妖魅的男子飞了过去。速度同样快得惊人，可那利刃离男子还有一丈距离时却被从侧面飞来的一股水流缠绕，那利刃煞那失去力度，掉落在地。

　　“机关扇，的确名不虚传。”这是不同于那妖魅男子的声音，显然来自第二个人。白衣飘飘，第二个神秘人从树梢上轻盈落地。二人站在一侧，对比感尤为强烈。一个妖魅，一个沉稳，但两人无论是谁，站在人群中绝对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呵，又来一个，你们阴阳家真有闲情逸致，抓个姑娘也能派出两个高手。”穆修冷笑道，心里却暗自想到：刚才那一招，明显此人是阴阳家水部弟子。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绝不仅仅是个水部弟子。

　　“承让了，”妖魅男子似笑非笑，指着地上的利刃说：“这就是机关扇发出的第一道暗器吗？呵呵，和我刚才使得那树枝倒也相差无几。对了，说到暗器，”男子语气故意拉长：“你刚才注意到那个丫头是用什么武器来阻挡我发出的树枝吗？”男子露出挑衅的目光，盯着穆修。

　　穆修方才的确没有看清羽茹使出的暗器，但他猜想那必定是个微小但锋利的暗器。男子见穆修没有答话，更笑了，“你看，这不就在我指尖吗？”妖魅男子说着露出自己右手，穆修怔住了。那所谓锋利的暗器，竟然，竟然只是一瓣花瓣而已！他越发觉得身旁这个面纱姑娘不可估量，年龄尚小却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弹指间的力度还有反应速度都相当惊人，这时他才终于觉得阴阳家派出两个高手来抓莫羽茹也是有理有据。不过仅仅一眨眼，穆修恢复了平静，一如往常。

　　“花瓣吗？呵呵，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浪漫色彩。”穆修笑着对羽茹说，莫羽茹却没有看他，因为她不能分心。这两个人的实力她太清楚了，此时身边还有个不太会武功的杭晏，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等穆修再次转身之时，忽然林中多了很多漂浮的人，阴阳家的死侍。他们将穆修三人围住，寒气瞬间上升，杭晏哆嗦了一下。

　　莫羽茹忽而身体后翻腾空而起，在她起身的瞬间，早已射出无数花瓣将八个死侍切断，死侍在被切断的瞬间便化为灰烬。可又有新的死侍漂浮过来，杭晏飞身出去，从腰间拔出短刀，刀光剑影中，又有四个死侍化为灰烬。杭晏回头笑笑：“放心，对付这些家伙我还是有能力的！”“你小心。”羽茹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忽然，一道剑影闪烁在妖魅男子面前，待他看清的时候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剑，而是莫羽茹手中汇聚的花刃，在夜空中竟显得那般明亮。莫羽茹也就在那一刻从几丈外的地方出现在妖魅男子的面前。“好快的速度！”杭晏惊讶道。可飞身而去的莫羽茹留下了致命的缺点，虽然面前有花刃迎敌，但背后却是一大空挡。白衣男子抓住机会使出一掌，穆修不知从何而来同样使出一掌抵住了攻击，两人被对方的内力震得后退几米。

　　“哈哈哈！”妖魅男子忽然笑了起来，穆修问：“有何可笑？”“我是笑你，笑你们啊！”男子答道：“你可知道你保护的这名女子的真实身份？”羽茹一愣，穆修微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只明白她是我的朋友，即是朋友有难，我穆某又怎能不帮？”

　　“罢了罢了，你们今晚是要死在这儿了，我也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妖魅男子笑得摆摆手：“她，莫羽茹，是我们阴阳家的人！现在，你还觉得她是你朋友吗？”

　　莫羽茹有些楞，她将目光锁定在穆修身上，穆修也同样回望着她，半响莫羽茹终于开口，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再瞒了：“他说得是......”话音未落，穆修竟然也大笑了起来：“我看，她应该是属于你们阴阳家的叛徒！所谓阴阳家的叛徒，那更加是我穆某的朋友了！”

　　妖魅男子听到这番回答倒有些惊讶，不过又冷笑了一声说：“你们墨家都是喜欢出疯子的地方吗？礼魂，你既已经踏入阴阳家门下，就算死，也要成阴阳家的鬼！你姐姐，早已成了我们的刀下亡魂。你还不陪她去吗？”
　　没想到先接话的是穆修，他道：“礼魂？呵，你竟然就是礼魂。又有谁可以预想阴阳家四大鬼魅之一竟然是个年少的姑娘？”说完他又对着白衣男子，这时穆修才看清楚了白衣男子服饰上的暗纹——玄武。于是他说：“那么你看来就是河伯了。至于你，东君。”穆修的目光投向那个妖魅的男子，说出了他的身份。说完后，穆修又无奈的摇摇头：“呵！真没想到阴阳家的四大鬼魅，一出场便让我碰见三个。我倒是很期待山鬼的出现，不知她是否真的有传言中的赤豹坐骑？”
　　说完这句，莫羽茹听到山鬼的称呼怔了一下，眼神又出现了迷离。穆修是看着她说的这句话，羽茹的反应有些让他不明所以。“哼，你这愿望怕是再也不能实现了，因为山鬼，早已成了剑下亡魂。”东君说出最后一个字，莫羽茹已经再次不见了踪影，这次出现在东君面前的不是她，而是一团围绕东君的花瓣，在莫羽茹的操控下高速旋转，每一个花瓣都成了吃人的利刃。东君嗤笑一声：“怎么，就这样为你姐姐报仇吗？”

　　穆修这才知道，原来山鬼就是礼魂的姐姐，就是莫羽茹的姐姐！而山鬼竟然是被阴阳家人所杀！这，难道是莫羽茹背叛阴阳家的原因吗？此刻的莫羽茹充斥着平日少有的愤怒，她将阴阳术发挥到了极致，每一发都是致命。可东君竟然巧妙的破解了羽茹的攻击，但依旧手臂有些割伤。“啧啧啧，愤怒的女人，总会出些致命的错误。现在的你，不足以和我对抗！”东君说。

　　“不要命和不要脸的人，我更欣赏前者。”羽茹回道。“呵，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嘴巴不饶人。”东君笑笑。
　　“要打个赌吗？”莫羽茹对东君说，“呵呵！可笑，临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赌的？”东君道。

　　“赌你今夜杀不了我们！”莫羽茹话中出现如此自信的声音，穆修微笑着望着那个女孩，‘真有趣。’他心里这么想。
　　“是吗？这个赌注未免太可...”但笑字并未出口，东君脸色发生骤变，“咳！”他忽然直不起腰，用手捂住胸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变得很尖锐：“漫天香！礼魂！可是！这怎么可能？我明明那么注意你的举动了！”

　　“你以为我那两次突袭都是不相干的吗？”莫羽茹说，“对付你，当然要准备充分一点。”“哼，礼魂，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次算我轻敌了。”然而东君忽然笑了起来：“可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中了漫天香的人只有我一个罢了。况且你自己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河伯一人之力对付我们两个怕是有些吃力，而现在的我还没有被漫天香反噬。念在当初同出师门的份上，你们还是趁现在快滚吧。”莫羽茹说：“你现在逃，还可以保留自己的内力，若是待久了，这内力可是要被废的。”

　　“哼，下次就没那么走运了。”东君狠狠道，一个眼神给了河伯，二人的身影早已渐行渐远。东君和河伯的步伐声刚一淡出了耳畔，莫羽茹马上咳了起来，她用手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穆修赶紧过去扶住她，“没事。”羽茹摆摆手，“漫天香虽然厉害，但使用者也会耗尽大部分功力。所以我也不经常使用，只不过此次使用剂量较大，自己也是有点吃不消了。”“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估计只有你才干得出来了。”穆修无奈的笑。“好悬，羽茹，我们赶紧回吧。这地方太可怕了。”杭晏跑过来说。

　　三人慢步行走，快到小圣贤庄的时候，穆修告辞了两位姑娘，嘱咐羽茹多加休息。两个姑娘继续向前走，上了这个石阶便到小圣贤庄。莫羽茹此时已能自己行走，“你看！”杭晏忽然叫了一声，羽茹闻声而看，刚一上完石阶，便看见那地上竟然躺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