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至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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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倒是说说你不杀我到底安的什么心？”她继续激他。
他怎会不明白她的用意，心仿佛被谁狠狠揪扯了一下，沉默许久之后，他突然放声大笑，“看来你猜到了，那我也无需再瞒你......不错，我对你好全是假的。””
心底一阵拧痛，她强挤出一抹笑：“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究竟对你有什么用处？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
他讥笑：“当年我本想斩草除根，却发现你骨骼奇特，便将你带回想把你也培养成杀手好为我所用。我怕对你不好会引起反效果而已。”
“原来如此。”她讷讷道：“除了想要利用我之外，当真没有半点情份吗？既如此，动手吧！”
“我若想杀你，为何还要你出去闯荡呢？我根本不屑杀你。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接受你吗？因为凡是跟我上床的女人都是我感兴趣的，对你……我压根就不感兴趣。”
若雪强吸一口气，说道：“我对你的感情在你心里如此不堪吗？”顿了顿，又道：“好，我走。从此以后你可以毫无避讳的过你夜夜当新郎的好日子了。”
殷红的性感薄唇吐出凉薄话语：“你总算明白了，永远别再回来。”
“当然不会再回来”
风，是那样的轻柔，粉色裙角轻轻晃动。
走了好远之后，耳边传来飘渺的让人感觉好似出现了幻听的声音：“如果有一天想招仇，就去散魂崖找我，一定要多找些帮手。”
她没有回应他。
两年来，无数次的痛楚、哀怨，千百次的不舍与回眸，这回，她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若她此时回过头来，就会发现，身后不足三尺的距离孤傲冷绝的白衣男子正满目凄凉地立在那里。
微风仿佛化作无数细小的尖刺刺的他眼睛生疼。闭眼、仰脸，泪却流得更凶，如那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昔日杀人不眨眼的阴冥魔君，此时哭得像被遗弃的孩子般无助。
真是命运弄人啊！她本是他唤醒噬仙斩的血引，也是这世间他唯一不能爱的女子。
他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在他心里她只是个助他统治凡界的血引，反正她只有短暂的十六年的生命，对她好一些又何妨。
六年前，北堂淑澈派人趁他不在谷中掳走了她，并在长青谷中设下埋伏，他杀死了那些人，却也不慎中毒。
为了救回血引，他只得用灵力压制住剧毒，展开千移术赶到千毒花宫，以掌风为仞，短暂的一个时辰疯狂的斩下连宫主北堂淑澈在內的八千颗人头。之后，又用灵力帮若雪化解霓雲殇，最终导致毒素蔓延全身，再也解不了。
那时若雪才只有十岁，还不能唤醒噬仙斩，为了解霓雲殇，不得已只好去找隐居在幽兰谷的神医水无痕，哪知水无痕竟然故意拿蚀骨丹说是续命丹让他服下，并告诉他天山的万年天池雪莲能够压制霓雲殇十年，他想：十年的时间足够了。施展灵力到了天山之后，才知被水无痕骗了。忙用灵力化去蚀骨丹，而天山老人欧阳青如和他的孙女欧阳荣锦早已跟水无痕串通一气，就在他甫一踏进寒冰洞欧阳青如便启动机关，凌厉的掌风击溃几百轮箭雨之后，又将欧阳青如毙于掌下。
眼看天池雪莲近在咫尺，背后却传来掌风破空声，他顿住身形，回手一掌逼退欧阳荣锦。
两人大打出手，不过十招，欧阳荣锦便被他的碎心掌击毙。
美艳绝俗的绯衣少女含泪望着他，慢慢地站起身，悲戚道：“你取走天池雪莲也就罢了，我和爷爷都不是你的对手，何必下此毒手？”
他只是冷漠的看她，少女的手突然颤抖的抚上他的脸，但在下一秒，那双黑眸却满含深情的凝视他，他一怔，对他一见钟情的女子是不少，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一见钟情者她还是第一个。
非也，因接下来她叫出的名字是：“蔺之、蔺之真的是你吗？”原来她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他不禁皱了皱眉，他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居然有人跟他长得像，他却从未听说过。
欧阳荣锦倒地的那一瞬，他才回神。
虽有满腹疑团，却也不能耽搁，摘下雪莲掠出洞外，重返幽兰谷斩杀了水无痕。
为了她，他可以说是费尽心机，只是算来算去，他怎么也算不到他会对她动情。
站在一块光秃秃的空地前，回想起桑岚跟他讲起的那段天界的上古战役。
“混沌初成时期，混沌中最先孕育的并非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而是魔界之王噬天魔帝。盘古开天辟地以后，与盘古一齐诞生的火莲与狄倩在修行几十万万余年后被天庭封为上神，唯独魔帝拒绝了封赏甘愿为魔。”
“火莲被封为圣莲帝君，狄倩则被封为帝姬。就这样过了几百万年，有一天安静了几百万年的魔帝突然派出左右护法曲休、星媚袭击天庭。天帝亲自率领天庭各路仙家，就连臣服天庭的妖王也来助战，联手对抗魔界。”
“魔帝虽然战败，临死前却将元神化成噬仙斩，坠落人间。死后，魔魂化为散魂崖下的障气。长青谷中的火婴焚魂阵则是大战期间，魔帝来到凡世将世间五万修仙者诛杀之后，将他们的躯体变成婴儿的模样，取十界邪火炼之而形成的。天、妖两界自是怒不可遏，将凡世的修魔者全部诛杀。之后，凡间再也没出现修仙者与修魔者。我的灵力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从一本残破的修仙秘籍上学来的。”
桑岚右掌平伸，掌中立刻出现一个长匣，“我现在就把噬仙斩交给你。一旦噬仙斩苏醒，我们就是凡界的王者。”
眼底有水气升起，他右手一拂，光秃秃的地上顿时红光大射。
六年前他便苦心钻研控阵之术，三年的时间，终于大功告成。这个上古魔帝留下的火婴焚魂阵居然被他成功操控。
散去法术，他突然面色一寒。
负手立于迎月亭中，事以至此，已经无法回头，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枉我苦心栽培你十余年，你还是栽在了女子手里，太让我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令他一滞，脱口而出，唤道：“师父。”
倏地转身，还是一身玄衣，斯文俊秀的脸，一双妖娆的眸。
无比震惊的看着那个明明已故去十年之人，妖娆的眸中隐含着怒意。
他忙单膝跪地，“徒儿拜见师父。”
“起来吧。”怒气微敛，桑岚说道。
“师父，我......”他歉然的抬头看桑岚，想解释又不知该说什么。
“罢了！”桑岚略微沉默了一下，“也不能全怪你，噬仙斩需要的血引，必须得是这世间的绝色女子。”
“没了血引噬仙斩就永远都苏醒不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桑岚，并不解释他喜欢若雪不是因为长相。
“那就不要噬仙斩，凭我现在的实力没有了噬仙斩一样可以做这人间统治者。好了，起来吧。”
说着，已行至石桌前坐下，葛云豪闻言长舒一口气，心中暗喜，却不察桑岚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落座之后，他这才说道：“哦，对了师父，你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
桑岚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他赶紧住了口，一种不祥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开来。
终于，桑岚半垂双眸，叹声道：“十年前，为了躲避天劫我不得不诈死。”
“天劫？”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师父，您不是曾告诉我，一个修行者至少要有五百年的道行才有资格度天劫吗？”
“不错。”桑岚突然大笑，“确是如此。”
他强自镇定，道：“那您不是说您才修行一百多年吗？”
“那是骗你的。”
“为什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桑岚却悠然一笑道：“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修炼了两千年。”神色一凛，桑岚续道：“十年前我虽诈死却仍未躲过天劫，七十七道天雷几乎让我魂飞魄散......”
葛云豪顿时恍然大悟，接道：“怪不得十年前会出现一个罕见的雷雨夜。”而那个雷雨夜却把若雪吓得跑到他房中待了一夜。
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子，这个他奉若神明的人，究竟瞒了他多少事啊？！
深邃的眸光仿佛能洞悉一切似的。
“除了我的真实身份和你本该一世无忧的命运之外，其他的全是真的。”
“什么意思？”
“你本该和赵若雪结为夫妻，一世安乐。”
“什么？”葛云豪震惊无比，“到底怎么回事？”
妖娆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桑岚道：“早在十年前，我就改了你的命盘，还故意让你把赵若雪变成了血引，让你们不能在一起。”顿了顿，又道：“也是我故意把你变成杀手，又诱导你说，美丽的女人就像婴粟，外表美丽内里肮脏，她们的眼泪更是对付男人最厉害的武器......”
没等他把话说完，葛云豪已厉吼一声：“你为什么这么做？”
桑岚笑起来，全然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我想要你和我双修。”
此语无疑一道惊雷，葛云豪只觉得耳际一阵翁鸣之声，“双修？难道你是......”
“不错......”桑岚仰天大笑一阵，说道：“我是个女子。”话未说完，桑岚已变成一个妖媚的美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玄衣美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是个修炼了两千年的树妖，坟墓旁的那棵桑树便是我的真身。我的真名叫桑洛。”
“桑洛。”他最尊敬信任的师‘父竟是个妖怪，狠狠倒吸一口冷气，他怒极反笑：“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和我双修？”
桑洛点头，“是。”
“为了我，你可真是用心良苦。”想到他对若雪所做的一切，不禁自嘲一笑，他一直为了成为凡界统治者而欺骗若雪，却不知自己也被欺骗着。
眼前的这人利用他的单纯利用他对她的信任，去算计他，让他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君，还把若雪变成血引，如今他已没了退路。“如果我不答应呢？”
妖娆的眸子闪过凌厉的光，“那我就杀了赵若雪。”
他顿时心中一颤，他已是天下人的公敌，他并不怕死，与其与这妖物双修，他倒宁愿一死。可是若雪......他怎么忍心让她死呢！
双手紧了紧，冷声道：“好，我答应。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做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和你双修，既然你已如愿，从今以后，不要再杀人，并且放弃统治凡界的大业。”
微微踌躇，桑洛应道：“好。”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早在六年前就已身中剧毒，想让我和你双修，就必须先给我解毒。”
“解毒？”桑洛一愣，“你说你中了毒？”
他一怔，不解的说道：“是啊，我倒有些不明白了，我既然对你那么重要，而且你又操控着我的命盘，我怎么会中毒呢？还有，你曾说过，这世间能要了禁灵师的命的除了火婴焚魂阵、噬仙斩之外，便是散魂崖下的魔障，那为什么我会解不了霓芸殇？如果此毒不解，四年后我必死无疑。”诸多疑问，倒让桑洛一时语塞。
蓦地——“有人来了。”桑洛顿时面露杀机。
“你可是答应我不再杀人的，况且我已经完全被你控制，你也用不着再去杀人。”
刚刚步出亭子，苏碧玉已在他面前站立，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雪她......”瞥了一眼缓步行来的桑洛，苏碧玉连忙闭口。
“她是谁？”
不等他说话，桑洛已经笑着说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子，我叫桑洛。”
“什么？这......怎么回事？”苏碧玉怔忪道。
“不信你可以问他。”她一脸媚笑的行至他身边，挽住他的右臂。
苏碧玉怔怔的看他，问：“真的吗？”
“是啊。”他笑道：“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你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一脸幸福的笑，没有半点勉强，心中隐隐作痛，却又万分诧异，他明明是爱着若雪的呀？算了！反正他也不曾对她动过心，又何必过问他娶的是谁。
“好啊。”苏碧玉强颜欢笑，道：“恭喜。”
待苏碧玉走远后，他一把推开她，冷哼一声：“这下称心如意了吧？”
桑洛毫不掩饰的得意一笑，“那是当然......”话音甫落，忽然右掌推出，霎时玄光大盛，罩住葛云豪。
微微蹙眉，体内一股灼热气流来回旋转，这灼热的气流让他想到了春药，不禁一阵反胃，无奈，他现在必须要忍受着。
约有半个时辰，桑洛倏地收手，玄光散去，她惊骇的摇头：“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奇毒！”
“原来你也解不了此毒。”心底暗自担忧，如果解不了毒，他就只有四年的寿命，桑洛会不会因此放弃与他双修......如此一来，那若雪会不会有危险......
桑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真是百密一疏啊！当初我窥探你命盘，只是看了你的结局，所以便改了你的结局，我并不知道这十年期间你会遭遇什么。”
沉思片刻后，张口吐出一颗发着光的玄色珠子。完全未觉他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
“你先服下我的内丹，这下，几十年内你的毒不会发作。几十年的时间里难道还想不出解毒之法吗？”看着他服下内丹，她重又绽开媚笑，“从此以后，长青谷便是我们永远的归宿。”
风流成性阴狠狡诈的魔君居然要成亲了，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武林像炸开了锅。
得到消息的若雪，硬生生咯出一口鲜血，伫立一旁的齐文昭大惊，一把扶住她。
“你没事吧？”语毕一怔，为什么看到她这样，心里会疼痛不已呢？
扶她坐在床沿，感觉到她的手颤抖不已，“你先躺下，我去找大夫。”
“不必了。”她微弱的说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现在已经是江湖儿女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说着，已快速走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茫然的望着远处的天光云影徘徊，若雪轻轻拭了一下顺着嘴角流下的血液。
自嘲的笑笑，原来他早已有了心上人，而她在他心里从始至终连那些他视作衣物的女人都比不上，甚至连杀都不屑杀。
新婚之夜，他冰冷着一张脸，“桑洛，你永远别奢望我会爱上你。”
她笑着依偎在他怀中，为他宽衣解带。“那又如何？你能逃得了吗？”
他眯了眯眼，眸中的杀机一闪而过。桑洛勾唇一笑，“你就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吧。”
桑洛得偿所愿，终于满足的睡去。他却静静的注视着窗外，脑子在飞速的旋转。桑洛心机城府极深，想对付她绝非易事。
成亲已有半年，葛云豪已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对桑洛厌恶到连看都不屑看一眼，而是体贴、疼惜，大概是觉得逃脱无望，只得服软了吧？桑洛得意的想。
两人手牵手，走过大片大片的树荫，桑洛好奇的问：“夫君究竟要送我什么礼物呢？”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笑的如沐春风。他驻足，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布条蒙住她的双眼，“等到了地方，我就将这布条取下来，我要送给夫人的礼物保证夫人喜欢。”她笑着由他牵着走。
“到了。”他终于停下，然后放开她，“夫人稍等，我一会就回来。”
声音是那样温柔，却一脸的杀气。瞬移至十几丈远的一棵柳树下，右手一拂，怒喝：“妖孽，你的死期到了。”
桑洛一把扯下布条，大惊失色，四周红光迅速将她罩住，她想动用法力，奈何浑身如同虚脱一般倒在地上。
“你当真如此恨我？”她吃力的撑着地面，震惊且无奈的问他。
“是啊！”清冷的眸光如两把利刃般闪着森冷的光。而眸子深处却隐藏着浓浓的悲哀。
“想不到你居然炼成了控阵之术。”
“其实早在一年前，我就感觉到你可能并未死去。只是......”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没想到你是树妖。”
霍然瞪大眼睛，桑洛纵声大笑，“我明白了。原来，你早就想着等我归来之日，便用这火婴焚魂阵来除掉我。”
眼神一黯，他微笑着摇头，“我的确想用此阵来对付你......”他坦言：“我只是怕你会伤害若雪，可你毕竟是我师父，我又怎能狠心让你灰飞烟灭！于是我打算到时设计将你骗入阵中，将你永远困在里面而不发动阵势。”
“你知道吗？打小我就把你奉若神明，对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深信不疑。即使后来爱上了若雪，一想到你我都愧疚不已。可你对我做了什么？改我命盘，让我成为人神共愤的罪人，拆我良缘，害得我和若雪受尽煎熬。若雪为了我受尽天下人的讥笑与唾骂。而我......却欺她、伤她、负她，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桑洛喘息了一阵，冷笑：“是又如何？我们成亲的事已是天下皆知，只怕若雪如今早已另觅归宿。而你，天下之大，恐怕已经没有了你的立足之地。你以凡躯修炼并施展这控阵之术已是极限，一旦我死了，你体内的我的内丹也会消散，到时，不用你的仇家动手，你体内的霓芸殇就能要你的命。”说完，再次抑制不住的大笑。
“那也好过永远被你摆布，当我得知你是妖怪并且还改了我的命盘时，我绝望过。当你告诉我你只是窥改了我和若雪的结局时，我便开始谋划，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顿了顿，冷谑道：“希望我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我终于做到了，你该高兴才对。”
阵势启动，红光骤然暴涨十几丈高，一个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婴儿出现在红光中，他们有的狞笑，有的发出糁人的哭声......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桑洛灰飞烟灭，体内的内丹消散的瞬间，他瘫坐在地，剧烈的咳簌起来，心头却快意无比。
实在太累了，踉跄着回到竹屋中，躺在软榻上，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
合上双眸，很快便沉沉睡去。梦中，他心心念念的若雪和齐文昭有说有笑的漫步在花海中，他则在他们身后不断的挥手，并且大声呼喊：“若雪、若雪......”她却仿若未闻。
倏地醒转，他怔住了，他竟然梦到了她和齐文昭在一起。
是啊！自从若雪走后，那人也跟着消失了。半年来，唯有苏碧玉来过长青谷两次。可是，桑洛盯得紧，他们根本没机会多说话。
此时已是晚上，月光洒落床前，心头无比的落寞。
岁月如梭，转眼间来到杭州已经三年，坐在梳妆台前，若雪慢条斯理的梳着一缕发丝。
“恭喜你成为武林少主。”微微扯动唇角，她放下木梳。
齐文昭展开手中折扇，轻摇了几下，皱眉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叫我名字。”
她站起，转身走向他，“齐家堡乃是天下第一堡，如今齐堡主又坐上了盟主之位，若雪怎能对少主不恭呢。”
齐文昭一收纸扇，正色道：“你当我傻吗？你这样称呼我，明着是尊重，其实是刻意疏远。”
“少主处处罩着若雪，若雪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用得着若雪的地方，定当竭尽全力。”
齐文昭再也忍无可忍，一把紧握住她的左臂，“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若雪侧过脸，淡淡道：“齐堡主刚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少主还是多花点心思协助盟主才是。”
齐文昭面色一沉，说道：“我已经跟我爹说过，半个月后迎娶年过门。”说至此，面色稍缓，“若雪，如今我已是少主了，只要我们成亲，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她稍稍抬眼看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就是因为你是少主，才更应该娶一个才德兼备，完美无缺的女子为妻。这样才不会让你和盟主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
握着她左臂的手一抖，齐文昭怅然一叹：“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他，对吗？”
若雪冷冷扯动唇角，“也许吧。”
齐文昭心底一凉，放开她，无声的笑了，“他自从成亲后就一直避世不出，人家在长青谷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你为何还这般苦苦惦记？”
“少主。”若雪冷冷的侧身，“身为少主，理当协助盟主治理武林，而不是在一个小女子身上浪费时间。”
眼中闪过痛苦与不甘，齐文昭低笑一声，转身狂奔而去。
当那个人被再度提及，心底还是一阵拧痛，她木然的立在那，紧抿婴唇。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真不明白，齐少主这等人才，你何必这般固执？”
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叹息着走向她。
若雪折过身来，喃喃：“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喜欢。”
“为了一个负心人，值得吗？”
“他从不曾爱过我，何来负心之说！”若雪抿了抿唇，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凌叔今日突然前来，有什么事吗？”她故意转移话题。
“没什么，闲来无事，想和你出去走走。”知她不愿多说，黑衣人便作罢。
“好。”若雪想也没想便答应。
凌开是个很和善的人，对若雪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这人是距若雪七个月后住进这家客栈的。没人知道凌开的来历，若雪问过几次，都被他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凌开既不想说，她亦不再问。凌开不喜束缚，所以一直未娶妻。
从第一眼见到凌开，若雪便对凌开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唯独在他面前她才会敞开心扉。诉说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穿过热闹的长街，两人寻了个僻静的亭子驻足。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该不会打算终生不嫁吧？”落座后，凌开轻声问她。
“终生不嫁有什么不好？一个人逍遥自在。凌叔不也是这么想，才一直不娶吗？”
“你一个姑娘家总是独来独往的，恐有不妥。”
若雪弯了弯嘴角，偏头看凌开。
“有凌叔在，若雪什么都不怕。”
凌开无奈的撇嘴：“其实少主挺不错的。你若嫁他，一定会很幸福！”
“凌叔平时从不谈及此类话题。今日这是怎么了？”若雪微微皱眉。
凌开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我也只是劝劝你而已。”
略微沉思，凌开问道：“若雪，如果有一天有人会做出对武林不利的事，你会和武林正义之士联手对付那人吗？”凌开郑重的看着她。
“当然会。因为对武林不利就等于是对盟主和少主不利。初来杭州那一段日子多亏了少主我才能在此立足。所以，我愿为少主赴汤蹈火。”
凌开闻听，却稍稍低头，神色复杂但转瞬即逝。
七天后，武林中许多正义门派的掌门和门中高手全都被杀。消息传开，群雄又惊有怒。齐笑海刚坐上盟主的位置就发生这种事，分明是有人故意挑衅。
“你去哪？”若雪手握长剑刚行至门口，却被凌开拦下。
“我要去帮少主。”
“你打算怎么帮？”凌开神色凝重的问她：“打算杀了那人？”
“是。”
“你可知凶手是谁？”
“我这就去查。”
“不必了......”凌开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凶手是......葛云豪。”
若雪震惊的瞪大眼，极力保持平静：“不管是谁，胆敢做出对武林不利之事，我绝不轻饶。”
“你当真肯为了少主去对付他？”
“是。”
“好。”凌开突然大笑：“不愧是赵大侠的女儿，真是好样的。”
做梦也没想到啊！这个一直以来温和谦逊的被她唤作叔叔的人，居然是齐文昭的人。
闲云客栈前，齐文昭笑吟吟的看着抿唇不语的若雪，他的身后立着数十名握剑男女。凌开在她的身侧扬声道：“大家听着，葛云豪阴险毒辣，杀人无数。若雪早就跟我说过，她这么多年一直在伺机报仇，为了报仇她不惜牺牲自己......”凌开叹惜道：“无奈！此人生性多疑，她最终未能得手，好在！若雪聪慧过人，逃出了虎口。”
话音一落，人群中便有人怒吼：“太可恨了，此人不除，武林将永无宁日啊。”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一定要杀了他。”
吼声、怒骂声之后，众人皆惋惜的叹气：“可惜啊！这么好的姑娘......”
此刻，若雪只觉得自己被浸泡在冰潭中，浑身的骨血已被冻结在一起。
齐文昭上前握住若雪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雪耻。”
若雪只是木然而立。
齐文昭唤声：“凌开。”
“属下在。”
“若雪一直跟你很谈得来，你先帮我照看她，等我除掉葛云豪就娶她。”
“是。”
若雪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她面无表情的盯着凌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齐家的护卫。”
“齐文昭到底想做什么？”
“少主只是想让你做他的妻子，你就别再想着葛云豪了。”
“这般算计，还敢说对我真心？”
“少主是为你好，葛云豪杀人无数，早就该死。他怕你会参与此事，所以才会想出此计，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报仇失败被葛云豪侮辱，并非迷恋葛云豪而心甘情愿献身。”
“你奉齐文昭的命接近我，就是为的今天？”
“是。”凌开点头，“盟主和少主待我恩重如山，少主想得到的东西，我一定要帮他弄到手。”
“为了报恩，你就拿我当礼物送他？”
凌开默认。
“你那么自信所有人都会相信你说的？”
“天底下有几个不恨葛云豪的呢？”
若雪无语，她怎会不知，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会招致多少人的仇恨，他们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再加之他生性风流，视女子为玩物，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由爱生恨。北堂淑澈不就因如此而想杀了他吗？即使是她甘愿献身。
凌开悲悯的摇头，“我知道就算天下人都恨他，你也不会恨他的。”出手点中她穴道，禁了她的内力，“三天后，你的穴道会自动解开，不要怪我啊！”
凌开走后，她自嘲的勾起唇角。究竟自己身边有没有内心纯洁的人啊！葛云豪如此，齐文昭如此，凌开亦是如此。
当凌开告诉她凶手是葛云豪的时候，她便有了她的打算，假装帮齐文昭，暗中想方设法给他通风报信，却不知齐文昭早料到她会如此。
她更想不明白一个已经多年未杀人的人，为何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杀死那么多名门正派的高手呢？以他的胆识、谋略换作以前是会这么做，可如今，他有了妻子，或许连孩子都有了呢，难道他不为妻儿着想吗？
凌开回到自己房间，齐文昭已经在等他了。
他微微作缉：“少主。”
齐文昭笑着挥手：“免了。”而后一脸赞赏之色，“凌护卫真是奇才，此等妙计只有你能想的出来。只要若雪不插手，就没有人会帮葛云豪了。”
不错，这精妙的局全是凌开所布。
“我不过是想杀葛云豪报仇而已，三年前蒙盟主收留，为报恩，所以帮少主得到想要的东西。”
“凌护卫乃是当世奇才，你这样的人做一个小小护卫还真是委屈你了。你的智商比我们父子俩高多了。”
焉能听不出他的试探，凌开微笑道：“凌开所做的一切，只为报仇、报恩，事成之后，凌开愿意退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我已经用特殊的点穴手法禁了若雪内力，我们可以全心全力对付葛云豪了。”
三
齐文昭笑着拍拍他的肩，“凌护卫不用多想，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助我除掉葛云豪，我怎么舍得你退隐山林呢？等我和若雪成了亲，你便是副盟主。”
“多谢少主抬爱，只是凌开生性散漫，实在难当大任。不管怎样，若雪也叫了我三年叔叔，少主一定要好好对她。”
“什么话？”齐文昭立刻板起脸：“为了她我放弃了血蝉蝶影，几乎和我父亲绝裂。后来又随她来到杭州，助她在此安身立命......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她，我会对她不好？”
“如此，我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我利用她对我的信任去算计她是我不对。如果她将来过的不好，我于心难安！”
“那我发誓，如果将来对若雪有半点违逆之处，叫我不得善终。”
齐文昭离开之后，凌开叹息一声，双手几次握紧张合，满眼尽是怜惜与绝望。
已经两天了，齐文昭终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出现在若雪面前。
“天下高手都到齐了，他必死无疑。”
若雪寒着脸看他，冷哼一声：“我不信那些人是他杀的。”
不料，齐文昭却浅笑着点头，“对，人的确不是他杀的，是凌开。”
“凌开？”若雪浑身一颤，瞪大眼睛，“他为什么这么做？”随即想到：“难道是你......”
“是。”撕下多年的伪装，齐文昭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凌开是我爹的护卫，不过他这么做倒也不全是奉我们的命行事，他是想报仇。”
“他想报仇，你们想要更深一步的巩固你们的江山。你们为了自己，残害无辜，就不怕遭报应吗？”
如今一切再明显不过，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害。齐家父子和凌开全是伪善人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要的除了江山还有美人。只要江山美人在我手中，哪怕最后会不得善终，我也无憾。”
“你休想。”
齐文昭阴笑道：“由不得你。”一掌击出，若雪想要还击，无奈失了内力，只几个闪身便被制住。齐文昭抱起她平放床上，抚着她的脸呢喃：“你知道我等今天等得有多辛苦吗？为了你我几乎与我爹决裂，只要能和你白头偕老，我什么都不在乎。”
若雪被点了“哑穴”，只要咬牙瞪他，心里怒骂：畜生。
衣带被解开，若雪绝望的闭上眼，泪水自眼角流出。
然而，就在这时，门突然被大力推开，齐文昭噌的站起身来，怒瞪着闯进来的凌开。
被人搅了好事，齐文昭恼羞成怒的低吼：“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一眼瞥见若雪含泪躺在床上，衣带已被解开，眸中闪过万般歉意。他眯起眼睛，冷冷道：“少主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所爱的姑娘？”
“你一个小小的护卫，难道还要管主子？”
“属下不敢，只是看不惯一个男子为了得到一个不爱他的女子，用这种下流手段。”
“如果我非要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那属下只好得罪。”
“得罪？”齐文昭冷哼：“莫非你想以下犯上吗？”冷冷扯动唇角，“还是真想谋位？”
凌开不语，挥出掌风关上房门。
齐文昭大怒，欺身上前，两人动起手来。若雪却看得心惊，凌开所施展的武功竟是碎心掌、龙翔天阙、千移术。四大绝技只差禁音术了。
怎么会？葛云豪曾说过，四大绝技早在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的武林盟主叶流泽与他的未婚妻宋雅兰在长青谷定居，后来两人成了亲，叶流泽便封了长青谷，他封谷的原因至今还是个谜。
而叶流泽当年就凭着这四大绝技当上盟主的。直到她的师公桑岚破除机关闯进谷中，四大绝技才重现武林，桑岚至始至终只收过葛云豪一个徒弟，凌来是如何习得这些绝技的？心中疑团重重，齐文昭已被凌开逼得连连后退。
不过三十招，齐文昭竟被凌开一掌劈晕。
凌开上前，解开若雪“哑穴”，恢复她武功。
若雪不解的问：“为什么帮我？”
“我没想到青天白日，他身为武林少主，竟会如此对你。”凌开低下头，歉然道：“对不起。”
“看来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对吗？那你为何还要选择跟他联手呢？葛云豪究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惜害死那么多人稼祸于他？你不是还打算把我当礼物送给齐文昭吗？为何又反过来帮我？还有，你刚刚施展的绝技，是从何处学来？”
“等到该告诉你的时候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说着将齐文昭扛到肩上，大步离去。
若雪系好衣带，凌开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你想再见见他也可以，只是希望你不要插手此事！他现在在散魂崖。”
散魂崖？散魂崖？若雪喃喃。
如果有一天你想报仇，就去散魂崖找我，一定要多找些帮手。当年她离开时，他曾这样说。
夜晚终于来临，若雪一身夜行衣，掠出闲云客栈。
散魂崖上的风格外猛烈，她施展千移术，三天后，终于抵达散魂崖。
此时也正值晚上，若雪焦急的环顾四周，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还没来呢，不过，也用不了多久。”声音自身后传来，却不是他的而是——凌开。她一脸惊异的转过身。
“是你？”
“有什么好意外的，你来见他最后一面，我来找他报仇。”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
“我说过等到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凌开沉声道：“你不是想见他吗？只要你能接下我十招，我就准你见他一面。不然，你休想见他。”音落，凌开足尖一点，半空中挥出一道凌厉的掌风斩向若雪，若雪施展千移术避开，“轰”的一声巨响，掌风劈中崖边一块巨石，巨石瞬间炸得粉碎。
若雪拔剑出鞘，长剑一抖直指凌开。凌开闪身避过。两人使出同样招数，忽而移至半空，忽而移至地面。千移术、碎心掌、龙翔天阙，频频施展，十招已过，凌开却没有住手的意思。
若雪急道：“十招已过，你怎么还不住手？”长剑迅捷刺出，下一秒，只听一声闷哼，长剑竟然贯穿了凌开的身子。
骤然缩短距离，若雪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凌开已一掌击中她，若雪身子倒飞出去，长剑连带着拔出。
“砰”“砰”两人同时摔落地面。
若雪顾不得疼痛的站起来，飞奔至凌开身边，托起他的肩，鲜血自他的嘴角渗出，他急促的喘息着。
不知为何，心底涌起难以描述的痛。她睫羽轻颤，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觉得不可能。
语音颤抖，终于问出了三年来的那句疑问：“是不是你葛云豪？”
“你怎么会想到是我？”熟悉的清朗好听的嗓音再度响起，恍若隔世。
“早在三年前我就怀疑过。”手颤抖着揭下那张人皮面具，“葛云豪。”她抱紧他，泪流满面。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哽咽着喃喃。
“真是失败，没想到一开始就被你怀疑了。”他强笑道。
“死到临头了，还逞什么强？！”身侧传来无奈而沉重的叹息，若雪抬眼，一位红衣女子飞身来至眼前。
“我早就想到他会死，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苏碧玉，你答应过我的！”他强忍剧痛，蹙眉。
苏碧玉看着他，异常平静，“我是答应过你，可是，你为了若雪付出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让她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一口鲜血喷出，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忽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原来是若雪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胸口，深厚的内力注入他体内。
“是我对若雪不公平！”终于缓过气来，苦涩一笑，“……是我辜负了她！为了做这凡间的王者，我做了太多错事。先是杀她父母，将她掳到长青谷，为的是十年后以她的血为引唤醒噬仙斩……又为了修炼灵术，利用所有对我痴迷的女子的真心，吸食她们的阴柔之气。最后……为了对付天界上仙，我还炼成了阴毒无比的控阵之术。”
若雪只是讷讷的看他，完全不明白他说的这些到底怎么回事。
苏碧玉蹲下身，涩声道：“你并没有辜负若雪啊！虽然你起初是把她当作血引，可是后来你也的确对她动了真心。明知不唤醒噬仙斩你会毒发而亡，可你还是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顿了顿，苏碧玉看向若雪，道：“自他成亲后，我曾去长青谷找过他两次便回了扬州，我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可是回到扬州不久他便找上了我，并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一切真相大白，其实对她来说，什么样的真相都无所谓，她要的是他的爱。
现在，她知道了，他真的是爱着她的。
苏碧玉悲苦一叹，“他故意当着所有跟他好过的女人的面戏侮你，为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之间是清白的，后来当他感应到桑岚并未死去时，更加忧心。可你偏偏又去拂柳镇上弄了身嫁衣，之前还强行向郁婉柔索要春药，你爱慕他的事本就是世人皆知，如此一来，你有朝一日离开了长青谷，更无法在世间立足啊！”
“你离开后，他便留在谷中等桑岚。当时他便下定决心，如果他能赢了桑岚，就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到你的身边守护你，用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好好陪着你，直到你有了好归宿为止。如果他赢不了桑岚，他也算是以死向天下人谢罪，然后他的魂会一直守着你。”
“齐家父子是两个伪善人物，他唯恐他们会对你不利，便设法接近他们，齐笑海坐上盟主之位后便大摆宴席，乘机在酒中下毒，那种毒药一旦喝下，内力越强死得越快，所以他才故意假冒葛云豪趁他们的毒未完全发作之前将他们杀死。目的就是想要陷害他，除掉他，稳住自己的江山。葛云豪怕你参与此事，用灵力封你内力，却不料差点给了齐文昭一个可乘之机……你离开客栈后，他本想杀了齐文昭，可又想到齐文昭帮助过你，这才废了他的武功，用禁灵术禁锢了他的灵魂让他成了白痴。而后他又杀了齐笑海，并以凌开的身份说是葛云豪所为，以追凶为借口来了散魂崖。”
泪水汩汩流出，三年来，她第一次这般恸哭。
苏碧玉别开脸，深沉的叹息道：“他临来散魂崖时，让我不要再插手他的事，我就想到他一定会死，所以……我拼命追赶他，却还是晚了一步。”
“碧玉……”愧疚的叹息一声，“对不起，我……欠你太多了！”
“你们好好待会吧！你这一路上放出消息，那些想要你命的人很快会追来的……”深深的看他一眼，她起身隐入黑暗中。
发丝在狂风中狂舞，泪滴在狂风中破碎，她低喃：“你不会死的，我们一起回长青谷，我会一辈子守着你。”
“我回不去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得到心爱的人的心，我死而无憾……”疲惫的闭了闭眼，说道：“你看，我费劲心思为你谋划一切，你以后一定会活的很好。齐家父子虽已一死一痴，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太多了，你要多杀一些这样的败类，也算为我赎一些罪过。我的魂会一直跟着你，守护你。直到你将武林败类全部铲除，直到你百年以后，我们再一起回长青谷……”
“不——”她拼命摇头，心中剧痛几乎将她撕碎。
他微微一笑，满目疼惜，“别这样，我们并没有分开，我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守护你而已……”想抚一抚她的发，却没了一丝力气，禁锢齐文昭魂魄他已用尽了最后的几分灵力，后又杀死齐笑海，来到散魂崖后又强撑着跟若雪动手，到现在还能开口说话，已是万分不易了。
“人活一世多少都会有些憾事，哭，只能给将逝之人徒增不安。”苏碧玉自黑暗中走出，平静的说道。
若雪仰起满是泪水的脸，而怀中人却在她仰脸的那一刻依依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若雪，听我的话，把他的尸体扔下散魂崖……”若雪仍自流着泪，呆滞的紧拥住他，对苏碧玉的话仿如未闻。
苏碧玉见状，蹙眉道：“散魂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既然说他的魂魄会一直守护你，就绝不会食言！快把他的尸体扔下去，一旦那些想杀他的人赶来就来不及了！难道你想看着那些人斩下他的头颅，将他乱刀分身吗？”
“我……”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苏碧玉再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上前，抢过葛云豪尸首，打横抱起他，足尖一点跃下散魂崖。若雪这才如梦初醒般，飞身扑至崖边。哪里还来得及啊！崖下黑漆漆一片，狂风呼啸，她心爱的男子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跃至悬崖上方时，苏碧玉忽然回过头来，“凌开的名声不错，他的话足以护你一世无忧无虑。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活着，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她孤独地立在崖边，仰天一声长啸“啊——”
长青谷美丽依旧，芳草、绿树、花团锦簇。只是没了那白衣男子，长青谷再美也黯然失色。
走过一片片树荫，边望见迎月亭。若雪心中一阵酸楚，往事历历在目，令人心碎。飞旋的旧时光中，若雪仿佛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坐在亭中背诵着那首《江雪》。
满树的槐花白的绚目，长青谷四季如春，这里的槐花四季都开。
他说他的魂会一直守着她，那她就把他带回长青谷。
那日苏碧玉抱着他的尸首坠崖后，那些人便赶到了崖边。她强忍着悲痛，告诉他们说，葛云豪和凌开、苏碧玉同归于尽坠下了散魂崖。
听着众人为凌开惋惜的同时又为铲除为祸武林多年的阴冥魔君而欢呼雀跃时，心仿佛被谁狠狠戳了一刀，鲜血汹涌而出。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他剥夺了无数条生命是事实。
她微笑着环上槐树，喃喃自语：“我们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活着。但是我不会去替天行道……命本由天定，老天却由着树妖改我们的命，难道他没有错吗？我不想替天行道，也不想逆天而行。只想一生一世待在这里与你长厢守。”
从此，若雪每天都会来到这里，诉说相思。好象那人真的一直都在。
一日夜间醒转，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床前，“雪儿、雪儿。”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那人坐在床沿，深情的凝视她，她忍不住放声大哭，“云豪，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
手指颤抖了一下，她猛然醒来，床前空空如也。原来只是一场短暂的梦而已！
魔颠幻境中，紫色光墙忽明忽暗，白袍少年立于幻境中，眸中闪着肃杀的光。
身后水蓝衣衫的少年说道：“陛下好不容易回来，望陛下能光复魔界，莫要再贪恋凡尘。”
嘴角浮现阴狠的笑，白袍少年眯了眯眼道：“我当然会光复魔界，总有一天，我要带领众魔攻占天庭。”语未落，紫色光墙一阵浮动，仿佛在说：陛下圣明。
“曲休，你说，如果天帝知道我又回来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也想知道呢。”
白袍少年突然仰天狂笑，笑声充斥着幻境的每个角落。
橙光一闪，幻境中又多出了一容貌极美的红衣女子。
“星媚。”少年此时已转过身来，“有什么事吗？”
星媚拱手道：“回陛下，妖界的灵栾公主来了。”
“哦。”少年负手一笑：“请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灵栾便走进幻境中。还是一身绯色衣裙，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颜。她欣喜的握住白袍少年的手，“蔺之，你终于回来了。”
见状，星媚微微皱眉，别开脸。一旁的曲休摸摸鼻子，借以掩饰弯起的唇角，却遮不住弯起的眉眼。
星媚睨他一眼，慢慢靠近他，牙齿咬得咯咯响，刚要低声咆哮他几句，蓦地——“你们退下吧。”
两人赶紧应是退出幻境。
灵栾这才察觉方才失态，赶紧松手，羞涩的低下头。
见她这扭捏的样子，蔺之清浅一笑：“公主前来我魔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灵栾羞涩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回来了，特地前来看你。”
“妖、魔两界一直水火不容，你身为妖界公主，这儿，还是少来为妙。”顿了顿，又道：“在凡间我曾杀死你的转世欧阳荣锦，等于欠你一条命，只要你父王不插手我和天界争斗，当年的事便一笔勾销。？”
灵栾大惊失色：“难道你还要再与天界争斗？”
“不错。”他恨声道：“我遵循天道，天却负我。噬天魔帝不是那么好欺侮的。”
对，他就是噬天魔帝，他就是蔺之。凡间的灵栾即是欧阳荣锦。
本想在转世后与他结为夫妇，哪想却死在了他手里，更没想到临死前突然恢复记忆，记起了他。
“你就不能放下仇恨吗？”
“不能。”
灵栾低头不语，转身走出幻境。
蔺之紧握双拳，他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够回来，归来后的他记起了一切。
记忆中，那紫衣女仙绝情的一剑，还有那铺天盖地的烈焰……他宁可永留尘世都不愿再记起这一切。可他，终是回来了。难道一切都是天意？
紫衣女仙狄倩，他最爱的女子，在他即将占领天庭时，手执诛魔剑刺穿他的身子。
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痛心又震惊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
“三万年的情意，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逆天者，杀无赦。”狄倩冷笑，每个字都是那般坚毅、决绝。
他绝望的仰天悲啸一声，狄倩猛地拔出长剑，鲜血瞬间染红了锦袍。蔺之踉跄着后退，“好一个逆天者，杀无赦。你们这些伪君子，今日便是一死，也要拉上你们垫背。”
“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狂妄。”一旁的火莲冷哼一声，双掌翻动，一朵火莲向他兜头罩下。
“陛下，小心。”远处的星媚杀出重围，见此情形，瞬间来至他身侧，狠狠地推开一身鲜血的他，橙色的光迎向燃着熊熊烈焰的火莲花。
“大胆。”火莲怒喝：“一个小小的魔帝护法，也敢阻挠本座。”
右掌伸出，一道红光飞出，转瞬穿透了星媚的身子。
一口鲜血喷出，星媚立刻倒在血泊中。
“星媚。”一切来得太快，等他站稳身形回身看时，已经无法救下星媚。
他双目腥红，右掌挥出，紫光击碎急速罩下的火莲花。
速移至星媚身边，他紧紧抱住她，痛惜道：“星媚，你好傻呀！你根本不必推开我的，火莲不是我的对手。”
星媚摇头，强笑道：“不，陛下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你太仁慈。有好些时候，我都在想，魔本是凶残狡诈，阴险狠毒的，可是，您不一样！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上魔帝的……”话未说完，星媚便气绝身亡。
“星媚，星媚……”他一边摇晃她一边呼喊她，她却再未醒来。
左手一拂，星媚便化作一颗橙色珠子消逝无踪。
“不好，他是想送星媚去凡界。”火莲冷喝一声：“我去毁了那珠子。”
“算了，火莲……”狄倩拦住他，“她如今法力全失，已与凡人无异，放了她吧。”
吃力的站起身，他鄙夷的看他们一眼，“你们当真以为诛魔剑能降的了我？”右掌骤伸，紫光乍现，诛魔剑竟出现在他的手中。
火莲、狄倩惊骇的看他，蔺之笑着松手，剑却浮上了半空，“诛魔剑？”他轻蔑的说道：“我现在就把你这天庭圣物变成我魔界兵器。看你还如何诛魔？”双掌向上斜推，紫色光华大盛，将诛魔剑包裹住。
两位上古正神这才回过神来，红光、青光齐齐射出，意图将紫光吞噬。蔺之却仍是轻蔑一笑，诛魔剑渐渐变成了月芽弯刀，刀身、刀柄均布满暗紫色花纹。
两位上仙齐声“啊”了一声，火莲难以置信的喃喃：“怎么会这样？”
“从此以后，这弯刀就叫噬仙斩。”不屑的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噬仙斩竟凭空消失，继而出现在他手中。
两仙散去法力，呆滞地看着他把玩着噬仙斩。
良久之后，火莲突然冷哼一声：“无妨，他用元神将诛魔剑变成噬仙斩。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没了元神，只要我们两个联手，定能让他烟消云散。”
“这……”狄倩略微犹豫了一下，道：“这样是不是狠了些？”
火莲点头，语气颇有些无奈：“这是天帝的命令。”
“天帝？”蔺之闻听，讥笑道：“你们对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真是死心塌地。”
火莲怒道：“住口，死到临头了还敢出口不逊。”
“缇轩慕宸是不是伪君子，他自己心里清楚。可惜啊可惜！天无眼，让我落得如此下场，天道既如此不公，今日我便逆天而行，你说的没错，我的元神的确被封，不过，本帝剩余的法力也足够跟你们同归于尽。”最后再看一眼自己深爱了三万年的女子，说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位上仙，我们相处不久我就知道你是天帝故意派来接近我的。可我还是心甘情愿被你欺骗。”
狄倩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双手却几番握紧又松开。
“狄倩别听他废话，灭了他。”火莲怒吼着飞身上前，蔺之嗤笑一声：“帝君如此迫不及待，是想到天帝面前邀功领赏，还是心虚呢？”蔺之移至火莲身侧，笑道：“只怕帝君不会有机会了。”
火莲侧脸怒道：“本座只想除魔卫道，不求赏赐，又何来心虚？”
“听起来倒是大义凛然，其实呢……就是心虚。”
“本座光明磊落，岂容你诋毁。”火莲折身，双掌一上一下平放胸前，两掌相隔的空间，旋动的红光化作一朵火莲。
火莲花倏地升上了半空，蔺之以法力结成结界，冷冷的抿唇。火莲花猛地炸开，滔天怒焰中，他傲然而立。
然而，一直躲在远处观战却各怀鬼胎的七界王者眼见局势逆转，纷纷派出精英前去助战。
置身在铺天烈焰中的蔺之不屑的睨了他们一眼，双臂平伸，剩余的法力化作狂猛的暴风将烈焰卷向十界，法力散尽的他也被剩余的烈焰焚噬，就连他的七魂十二魄也只剩下三魂三魄。
硬生生的扼住回忆，出了魔颠幻境，曲休、星媚迎面而来。
他驻足负手：“明日我会再去长青谷，一定把噬仙斩唤醒。”
“陛下圣明。”两人齐齐作缉道。
眸光移至星媚身上，轻声道：“你的法力尚未完全恢复，留下来好好休息，曲休明天和我一同前往。”
星媚心中一暖，微笑道：“谢陛下，愿陛下能够如愿以偿。”
蔺之点头，恩了一声：“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谢陛下。”
星媚离去，曲休却皱眉道：“陛下当真想好了吗？”
“我的仁慈差点致使整个魔界覆灭，要不是因为我，星媚就不会在凡间轮回一世又一世，十万七千年，她受尽轮回之苦，只为还能再见我一面。可是，在凡间，我带给她的仍是伤害。我已经想好了，等我杀了狄倩唤醒噬仙斩灭了天界之后，就会娶她。”
站在槐树下，绽开一抹忧伤的笑，若雪呢喃：“云豪，昨晚上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你还活着……”
“他当然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若雪惊慌的转身，水蓝色衣杉的秀气少年正笑嘻嘻的立在她面前。
“你是何人？”
“在下曲休。”
“曲休？”若雪困惑的看他，“曲公子与若雪素昧平生，不知有何贵干？”虽是淡漠的语气，心里却十分戒备。退隐之后，她早已在谷口设置机关，应该不会有人再出现在这里才对。
“姑娘不必多心。”曲休笑道：“你很想他，对不对，不妨转过身去看看。”
若雪浑身一震，想也不想便转过身，那人含笑而立，若雪一时忘记了呼吸，滞疑良久扑进他的怀里。却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狠戾与杀意。
他示意曲休退下后，眸光重又变得深情款款，“傻丫头，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温柔的话语，满是疼惜。
“对不起，我本不想如此，奈何！我们之间隔着比天与地还要遥远的距离，是那样的难以跨越！”
完全沉浸在喜悦中的她不知他所指何意，她仰脸看他，语气是无比的坚决：“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一定能在一起。我说过我会一辈子守着你。”
他扶正她，无奈的笑笑，“真心相爱？你真的爱我吗？”眸中已渐渐笼上一种异样的光。
若雪立时怔忪，她终于发现了！
眼前的人虽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却比他要年轻好多。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白色锦袍，回光流旋。襟口、袖口、衣摆均绣着红色云纹。
笑容完全被阴冷替代，眼底隐含着的无穷恨意仿佛在下一秒便会化作千万支利箭将她射杀。
“其实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不对？狄倩帝姬。”他故意把狄倩帝姬四个字说得极缓，咬得极重。
四
脸上泪痕未干，若雪怔怔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狄倩帝姬？谁是狄倩帝姬？我根本不认识啊……”她怯怯的后退，“我知道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他不语，右手双指并拢，一道紫光射中她天灵盖。若雪痛哼一声双手抱头，蹲下身子，脑海中霎那间闪过许多片段。
她看到一身紫衣的她，手持诛魔剑毫不留情的贯穿他的身子。要不是她那一剑他不会死，是的，当年她为了天庭背弃了他。
“现在记起来了吗？”他冷漠的俯视她，“你根本没爱过我是不是？天帝故意安排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杀我。”他眯眼冷哼一声，问道：“本帝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明知我对你深信不疑，三万年的时间里为何不动手？十万七千年前的那场恶战，你为何最后才出手救天庭？事后又为何没有驱散我的魂魄？还有，你怎么会来凡间？你转世为凡人，究竟想干什么？”
她颤抖着站起身，眸中却已毫无怯意。说道：“是的，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我是仙，你是魔，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这邪魔动心呢？真是可笑。”
“很好。”他阴邪一笑，“待我先吸了你的法力，再让噬仙斩吸干你的血。”他一字一顿，冰冷而决绝。
右掌轻抬，紫光顷刻将狄倩罩住。狄倩狂喷一口鲜血，跌倒在地。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住心口，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仰起脸冷傲的看他。
蔺之狂笑道：“堂堂上古正神，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三十九重天，盘膝坐在七色祥云中的红衣少年蓦地睁开双目，紧张的自言自语道：“糟了，狄倩有危险。”
红光闪逝，红衣少年现出身形，狄倩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蔺之却仍是不肯罢手。
“蔺之，你住手。”他急切的说道：“你疯了吗？她是狄倩啊。”
蔺之抬眼，含着一抹闲适的笑说道：“原来是圣莲帝君，我们又见面了。”
火莲急不可待的怒哮：“你听到了没有？我让你住手。”
“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狄倩对你的一片痴心。”
“闭嘴。”蔺之厉喝一声：“她若对我有半丁点情意，也绝不能刺我那一剑。”
见他还不住手，火莲只得缓了缓口气：“可你想过没有？你派曲修、星媚偷袭天庭，本就是眸逆。狄倩是天庭的帝姬，她岂能为了一己之私任由你灭了天界？”
“一派胡言。”蔺之散去法力，厉吼一声：“我根本没有派人偷袭天庭，是有人存心陷害。”
“是谁？”
蔺之强压怒火，双手握拳，“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他当然不能说，十万多年前，是灵栾冒险去魔界找他，并告知了他一切，火莲暗中勾结妖王，诱唆妖王派出妖界精英假冒曲休、星媚偷袭天庭稼祸于他。
“至于狄倩。”他冷笑，“她欺骗了我三万年，我是断不会饶了她。”
火莲闻言，连连摇头：“你错了，狄倩没有骗你。当年那场战役，狄倩一直都不相信你会忤逆天帝，是你狠心诛杀凡间那五万修仙者，并且步步紧逼，眼看你带领魔界中人将要攻占天庭，狄倩才不得不出手。”
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击了一下，轻轻颤动着，却仍是难以置信的问火莲：“真是如此的话，她刚才为何不解释？”
恰在此时，狄倩手指轻颤了一下，火莲欣喜地大喊一声：“狄倩。”快步上前，俯身欲扶起已经半坐起身的她。蔺之微微侧脸，尽管他是愿意相信狄倩对他是真心的，可是那一剑……他还是想听她解释。
“你走开。”狄倩突然恨恨的推开火莲，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是怎么回事？蔺之疑惑的看着他们。
狄倩双目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令火莲感到刺心的痛。
狄倩冷哼一声，：你还想做什么？“狄倩强行站稳，冷冷的问：“你非要害死我们才开心吗？”
“我不是。”火莲急急解释，“我只是不想蔺之永远误会你，我今天前来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他将视线移向蔺之，缓缓道：“……当年，是我骗了你们。我让我的心腹放出风声，说狄倩为了你与天帝翻脸，被天界众仙打伤后关进了天牢。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一怒之下想要攻下天庭，只有这样天帝才有足够的理由除掉你。而我做这一切……是为了狄倩。”顿了顿又道：“你果然中计，率众魔攻上天庭，我告诉狄倩说你已经打上天庭了。她当然不会相信，我问她，如果我所说的是真的呢？她说，如果是真的，她会用诛魔剑杀了你。”
“在这之前，天帝唯恐诛魔剑降不了你，于是便与妖王及两界精英联手往诛魔剑里加了封印。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狄倩的。你死后，我向天帝提出要娶狄倩，天帝便下旨成全。没想到狄倩得知了真相，为了天庭的颜面她没有拆穿我，私底下怒斥我一顿，便抗旨拒婚。因解不了噬仙斩内的封印，便把噬仙斩掷到了凡间，因为噬仙斩一旦落入天帝之手，你的元神和你的一魂一魄必会神销魄散。”
“后来‘，她又毅然舍弃帝姬的位置，去搜集你被烧散的魂魄，狄倩历尽千难万险终于搜集到你的五魂十魄，她每年都用自己的十滴仙血喂食。而你另外两魂两魄，有一魂一魄与你的元神一起被噬仙斩禁锢，还有一魂一魄被灵栾安置在了散魂崖下。于是，她便前往散魂崖想请求灵栾将你那一魂一魄还她，然后去凡间找回噬仙斩，想办法解除封印。可当她赶到散魂崖才知你那一魂一魄早已转世，而灵栾也去转世。她算到凡间的你会与一个叫赵若雪的女子结为夫妇，便将搜集来的你的魂魄安置在了散魂崖下，转世为赵若雪，想与你一世安好。”
“是吗？”蔺之轻吸口气，问道：“那我为何会遇见树妖？”
火莲叹息，“这就不得而知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本是戾气所化，早在开天辟地时就该被盘古身上及混沌中散发的仙气打散。”说至此处，火莲缓缓走向蔺之，“是你救了我，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现在，是我把这条命还给你的时候了。”
火莲行至蔺之面前，淡然一笑，“为了狄倩我做了太多错事，十万七千年前那一战，致使十界只剩六界，我所犯下的罪孽，唯有一死才能抵消。”
长久的沉默之后，蔺之终于开口，竟是异常的平静。
“算了，我不杀你。”
火莲一愣，“你说什么？”
“你犯下如此重罪，自有天帝处置，你既然已经说出真相，我和狄倩的误会已解，我便饶你一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帝总有一天会知道一切，你好自为之。”
“谢谢你。”火莲沉沉的叹息，“你们保重！”语落，驭云而去。
“为什么不解释呢？”纤白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蔺之轻声问她。
刹那间红了眼眶，她酸涩一笑，说道：“我只希望你的元神和你的魂魄全部回归本体。如果我死了可以换得你的安然无恙，我愿意一死。”
“傻！”紧紧拥住她，生怕下一秒她会消失不见。
三十九重天上，火莲拨开云层俯视着长青谷中亲密的两人。自语：“千算万算，还是输得彻底！”
身后的灰衣仙人说道：“帝君想要赢回帝姬，只需将魔帝归来的事告诉天帝即可。”火莲直起身子，目视前方，低声道：“不用我去说，天帝迟早也会知道他回来的，知道又如何？你以为没了元神少了一魂一魄，天帝就能打败蔺之吗？”
“帝君可以再去找妖王和天帝联手对付他。”
“罢了！”火莲怅然一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狄倩，狄倩的心永远都不会在我这，再争下去又有何意？为了她，我利用天帝对蔺之的忌惮之心，利用妖王想要吞并诸界的野心，先诱唆妖王派他的两名心腹变成魔帝的左右护法偷袭天界，嫁祸给魔帝。之后，又按照事先说好的，一旦天魔两界交手，妖王便前来助阵。没想到，蔺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那一战，我和天帝、妖王都受了重伤，两界精英几乎被他屠杀殆尽。”
“当蔺之用尽最后的法力将火莲烈焰卷向十界时，狄倩为了阻止烈焰烧毁天宫和永生殿，用自己的法力形成结界，结果被烈焰烧伤，差点丢了性命，却还是拼死也要护住蔺之三魂三魄，灵栾还误以为狄倩要驱散蔺之魂魄，硬抢去了一魂一魄。”
灰衣仙人双唇微动，欲言又止。沉思片刻，终于说道：“帝君可要三思啊！妖王一直被你的蛊心术控制着，以灵栾与魔帝的交情，只怕有朝一日他会发现妖王的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不会发现的。”火莲勾勾唇角，“蛊心术我早就解了。我们现在要防的是天帝，而非蔺之。当年我与妖王达成协议，只要蔺之一死，我只要狄倩，而妖王达成协议，只要蔺之一死，我只要狄倩，而妖王则会杀死天帝，取而代之，有句话蔺之说得不错，天帝总有一天会知道一切，我们一定要小心。”
“可是。”灰衣仙人仍是担忧道：“如果有一天蔺之知道转世后的他本该一世无忧无虑，是你私改他命盘，又故意让树妖收留他，甚至你还暗中助树妖逃过雷劫……”
“是。”火莲打断他，却淡定一笑，‘“是我故意指引桑洛拿到一本残破的修仙秘籍，修炼法力。也是我私改他命盘，使他在转生一个月后葛家便惨遭灭门。后来我再窥他命盘，发现他最后还是会与狄倩一起，我不愿老动用法力改他命盘，才把他命盘交给了桑洛。桑洛是个□□的女妖，她会爱上蔺之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接过蔺之命盘她自是欢喜异常，哪知，她竟被蔺之骗入火婴焚魂阵中杀死。临死前她本想说出真相，是我施法封了她的口……”笑容敛去，“这一切的确是我做的，那又如何？蔺之说了，我所做的一切，自有天帝处置，我是天帝亲封的上神，他若杀我，必会得罪天帝，为了狄倩为了魔界，他不会这么做。我与天帝的法力不相上下，从此刻起我要更加刻苦修炼法力，等到天帝得知真相时，他也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长青谷中，狄倩略微忧心的问蔺之，“你说，魔界的人会轻易放我们自由吗？还有星媚……你打算怎么办？”
蔺之放开她，说道：“放心，魔界不会纠缠我们，倒是天界，至于星媚，我会封印了她的记忆，让她把我忘记。”
狄倩心中一阵甜蜜，遂又低下头，道：“那你真的打算永远和我隐居在此，魔界的人肯定会说你是个昏君的。”
“昏君？”蔺之笑笑，意味深长的喃喃：“诸界之中谁是真正的明君呢？”他仰头望天，若有所思。忽然轻笑一声，“他们怎么看我，根本无所谓，诸界之中本就不缺昏君。”
“那你呢？”他笑着问她：“你虽已不是帝姬，可你还是神仙，跟我在一起，就等于背叛天帝，你真的想好了？”
“从我放弃帝姬之位便已抛开了一切，只愿与君生死与共。”她粲然一笑，天地间所有美好的一切为之失色。
三十九重天，天宫。
天帝端坐宝座，神色肃穆，不怒自危。
蓦地——“还记得我吗？缇轩慕宸。”声音传来的同时，紫气已在整个天宫散开来。
天帝脸色剧变，双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蔺之。”
众仙见天帝如此，均大惊失色，蔺之？噬天魔帝？众仙大多数都没见过魔帝，但是上古年间那场自开天辟地以来最惨烈的战役他们是知道的。蔺之的大名除了凡间之外，在五界中那可是众所周知。
堂堂天界之主，竟对魔帝惧怕到闻音色变的程度！
还是那张颠倒众生的颜，白色锦袍回光流旋，令整个天宫都黯然失色。
鄙夷的睨一眼面色煞白的天帝，嘲弄道：“天帝脸色如此难看，该不会是病了吧？”
“大胆邪魔，当初十界合力竟然都让你逃过制裁，既然逃过为何还不思悔改？”四仙君之一的青龙怒喝。
蔺之不屑的“哦”了一声，仍是看着天帝说道：“青龙所犯可是藐视天帝之罪，天帝为何不降罪他呢？”
众仙皆不解的看向天帝，天帝的脸色更加苍白。
蔺之弯起唇角，说：“天帝真是大度，其实也不能怪青龙，所谓不知者无罪，毕竟，只有天帝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此语一出，众仙俱都一怔，天帝眼中闪过不安的神色。
蔺之将他的不安尽收眼底，忍不住笑出声来，“玩笑而已，我的真实身份不就是魔帝吗？”天帝闻言，暗松口气。
青龙更加怒不可遏，“天庭之中岂容你放肆。”
蔺之挑眉道：“这天庭之中是天帝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天帝不发话，你唠叨什么？”
“你……”青龙顿时脸色铁青。
“难道不是吗？天帝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你一个小小的仙君，耍什么威风？”冷哼一声，睨青龙一眼，蔺之笑道：“缇轩慕宸，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听他再一次直呼天帝名讳，青龙更加气恼，众仙也是敢怒不敢言，见青龙又欲发怒，一旁的白虎制止了他。
“你让他们退下，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众仙一阵搔动，有仙人惊慌道:“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
天帝不语，蔺之轻扯唇角，道：“你也太多虑了吧？我若想对天帝不利，早就动手了。”
“这……”
蔺之懒得与他多说，问天帝：“想好了吗？”
天帝思虑片刻，挥手道：“你们退下吧。”众仙惊愕的看向天帝。
“退下。”天帝再次下令，众仙不敢抗命，只得齐齐应是，退出殿外。
待众仙退去，天帝起身行至蔺之面前，深吸一口气，道：“有什么话，说吧。”
蔺之眯起眼睛，道：“十万七千年了，我们也该做个了断了，当年你亲自率领天兵天将攻打魔界，导致十界只剩下六界，你心中可曾悔过？为了除掉我，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呀！”
“哼，想不到至高无上的天帝也与有些凡间帝王一样，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一旦江山坐稳，便会除掉昔日的有功之臣。”
天帝缓缓道：“不错，朕的确对你不公。你助我杀死玄诺，助我建立天庭，天庭刚刚建立，噬天魔帝率领群魔欲趁天庭根基未稳之际灭了天庭。是你混入魔界诛杀魔帝，才保住天庭。”
蔺之冷哼：“难得你还记得这些，魔帝一死，你命我灭掉整个魔界，只因我不肯，反而替魔界求情。我说，魔族也并非全是凶残狡诈之辈，如果你对魔界不放心我便去做魔帝，凡是心术不正者我去教他们改恶向善。为了你为了天庭，也为了十界众生，我甘愿为魔。”
“当初你说得多好啊！你说，就算没有封号我是神仙的事实也是改变不了的。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天界上神。你这番话让我以为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理解都会支持。没想到，你还是把我想象成谷郴玄诺。”
“你让狄倩混入魔界，起先我以为是你派她去协助我，可惜我错了！当我发现她向天庭传递我在魔界的一举一动时，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天帝点头，“是我让狄倩去魔界监视你，我没有告诉狄倩你的身份，可我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狄倩，居然对你动了情。”
蔺之嘲讽一笑，“我也没想到为了除掉我，你居然甘愿被人当枪使。妖王派他的心腹偷袭天庭你一眼便看出他们的身份。堂堂天界之主怎会分不清妖和魔呢？你假装中计，心中却是十分欢喜，因为你终于找到了攻打魔界的理由。”
天帝不语。
蔺之说道：“我用了三万年的时间想让你明白我不会成为第二个谷郴玄诺，我只是想和狄倩在一起。我今天来也不是想来跟你算账的，只要你答应放我和狄倩自由，我就把噬仙斩交给你，噬仙斩中有你和妖王及两界精英用法力结成的封印，我可以驱动元神将你的那部分法力还给你，而我的元神与魂魄则会永远留在噬仙斩内，你可愿意？”
“当真？”天帝又惊又喜，“你当真不追究当年的一切？”
蔺之轻蔑一笑，“我若想追究，我早就将你擒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天界史册上是怎么记载我的？云萝宫的云萝镜乃是盘古身上的正气与混沌中的仙气所化，能照出诸界众生的真身，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只需在云萝镜面前一站，然后再施法让云萝镜显迹，众仙知道真相后，定会还我清白。”
“好，朕答应你。”天帝忙点头应允。
天帝接过噬仙斩，蔺之说道：“你我从此再不相见，我已经将魔界还给魔界中人，长青谷便是我和狄倩永远的归宿，我们只想平静安稳的生活。”
他一脸坦然的走出神殿，在他看来所作所为只要无愧于心，哪怕永远背负污名又何妨。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到她身边，再也不要与她分离。
经历那么多生死劫难，他什么都明白了，神仙并不全是清心寡欲、普济众生的博爱之人。
临去天界前他先去魔界与妖界封印了星媚与灵栾的记忆。让她们再也不会记得他。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只想与她永远厮守在一起。
永生殿中，天帝轻轻落下一子，“新任魔帝曲休今日前来对朕说，蔺之在与狄倩成亲当日，将那五万修仙者恢复了真身。”
手执黑子的天后“哦”了一声，“是吗？”黑子无声落下。
此刻天帝双目中闪着精芒，精神焕发。
“恭喜陛下，陛下从此便可高枕无忧了。”
天帝站起身踱至窗前，微微蹙眉，“朕知道你当初并不赞成朕攻打魔界，其实，朕也曾经动摇过。可是，一想到玄诺，朕就告诉自己，不能心软。朕一直没有忘记蔺之对朕所做的一切。”
“为了掩饰身份，蔺之毅然拒绝华羽帝君的封号去魔界做了魔帝。他本是个淡泊名利的上神，协助我建立天庭之后，便回深山继续修炼。那时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见过蔺之，包括火莲与狄倩。他们虽然都是在混沌中诞生，可是，混沌之中结界重重，他们只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却听不到彼此说话，直到开天辟地时，蔺之才只与火莲有了一面之缘。”
天帝突然脸色一沉，缓声道：“就像玄诺一样，玄诺虽是我神族长老，但是除了我的父王母后之外谁都没有见过他。那时神族与巫族常年混战。玄诺混入巫族，杀死巫族首领，使得整个巫族全都臣服。玄诺凯旋归来，成了神族英雄，父亲对他也更加看中，让他做了巫族的王，父亲是那样的信任玄诺，可是……玄诺后来却率领巫族的兵马攻下神族，整个神族尸堆如山，血流成海。父亲和兄长全被玄诺斩下头颅。我和母亲虽侥幸逃脱却身受重伤，最后母亲为了掩护我也被乱刀分身。”
遥望远方的长生树，眼底有着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没有蔺之我杀不了玄诺！没有蔺之我无法建立天庭！可是，玄诺的事却时刻警醒着我，尤其是蔺之去了魔界后，朕更加不安。”
天后面无表情的问道：“蔺之死后，陛下心安了吗？”
“蔺之做了魔帝后，把魔界治理的很好，虽无人知道他的身份，私下里已有不少拥护者。再加之他那张倾倒众生的容颜，十界中不知有多少才貌双全法力高强的公主、帝姬、仙子们争着想要嫁他。他们不知他的身份尚且如此，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尚且如此，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一旦知道了他甘为魔帝的原因会怎样？我真的不敢想！所以……朕后来想杀蔺之并不只是因为玄诺……”
“可是，在我费尽心机付出惨重代价终于杀死蔺之之后，才知道因为我派狄倩去魔界监视蔺之一事，火莲对我早已恨之入骨，要不是我命狄倩去魔界监视蔺之，她便不会有机会爱上蔺之。”天帝自嘲道：“朕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没有反朕，朕亲封的最信任的上神竟为了个女子想让天界易主。要不是狄倩动用云萝镜得知了一切，朕永远都不会怀疑火莲。”
天后起身立于天帝身侧，说道：“当年一场恶战夺去无数条无辜生灵的性命，其实臣妾也明白陛下心里是愧疚的，对蔺之对那些无辜生命！但是为了天庭颜面又不能把火莲做的坏事公布于众，如今陛下有何打算？”
“等，朕为了杀蔺之可以等上几百万年，蔺之如今已将五万修仙者释放，五万修仙者中已有数百名够资格历天火劫。火莲是专门负责布天火劫的，这次的天火劫朕会在一旁看着，当着朕的面谅他也不敢在天火中做什么手脚。”
“朕已经传令下去，凡是被葛云豪所杀之人，为恶者凡阳寿未尽，罪行较轻者一律还阳，但要让他们受尽磨难，至于少数被施禁灵术者，朕已查过了大多是大奸大恶之徒，个别几个行善者已为他们解术还阳。行善者阳寿未尽者还阳，享尽荣华富贵。阳寿尽者，选出一些能言善辩，文韬武略，精明耿直，果断敢言者，封为地仙或山神。为恶者阳寿尽者，驱散魂魄，至于那些被施禁灵术的大奸大恶之徒就不必管他们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天后有些讶异，随即明白了，“陛下是想让火莲自乱阵脚。”
“不错，到时他一定会想动用云萝镜知道朕为何这样做。”天帝微笑道：“私动云萝镜乃是死罪。蔺之已于那日在天宫中驱动元神将朕的那部分法力还给朕，火莲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陛下英明。”天后微施一礼道：“臣妾也会派一位上仙封印世人的记忆，世间将再无人记得葛云豪。”
天帝叹息一声，“天作孽犹可补，蔺之的名声是挽回不了，本想在他转世后让他一世安乐无忧，却又被火莲改了命盘，朕发现后又给改了回来。因为蔺之与狄倩的结局是早已注定好的，天道深不可测，就连朕都不敢违背，要不是算到人间会有一场战乱，朕岂会由着那树妖蛊惑、利诱蔺之。”他冷冷勾唇道：“火莲一直以为朕不知他所做的一切，其实朕早就对他的恶行了若指掌。”
“就是因为朕早就知道，所以才没有驱散蔺之的三魂三魄，朕当时虽身受重伤，却也足以驱散他仅剩的魂魄。本想待伤好后安排他去转世，让他永为凡人，至于狄倩，朕也自会让她前往凡间，让他们永世相守。没想到火莲为了狄倩竟如此狠绝，他不仁不义，就怪不得朕了……他永远都不知道在得知他的恶行后，是朕允许狄倩搜集蔺之魂魄的。朕还和狄倩演戏，假装给他和狄倩指婚……”
天帝狡黠一笑，道：“狄倩临走之时，朕还告诉她，蔺之回来后，一定会恨不得杀她，让她不要告诉他真相，不管蔺之怎么对她都不要说，蔺之再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杀死一个法力高强的上神，而以火莲对她的感情，火莲绝下会让她死……”
是的，火莲的心思早在十万多年前他就算到了。
只是，那场惨烈的战役，致使十界只剩六界，轮回隧道全被火莲烈焰焚为灰烬。没了轮回隧道恶鬼厉鬼在六界中横行，义鬼善魂被他们吞食无数，他假意答应火莲的要求，为他和狄倩指婚，等火莲灭了那些厉鬼恶魂恢复了六道轮回时，他便让狄倩抗旨拒婚。
那时，他重伤刚愈，法力还未完全恢复，天界正值用人之际，更何况，在外界看来，火莲既是天界正神，又是诸界功臣，于是，他便一直等待时机，一等就是十万七千年。
长青谷中，两人席地而坐，“过不了多久，曲休就要成亲了。”蔺之笑道：“一定会很热闹。”
狄倩笑着看他，“那当然。咦，对了，新娘是谁呀？”
“是灵栾。”蔺之微笑着揽她入怀，“其实早在十万多年前，我就知道曲休喜欢灵栾，现在终于抱得美人归。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幸福。我相信，星媚也很快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我真傻。”狄倩轻轻叹息，低声喃喃：“与你相处三万年，竟然未看出你的真身，倒是星媚早就察觉你的身份。我觉得，不管是在魔界还是在凡间我都比不上她……”狄倩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星媚的确聪慧过人，温柔大度，可我心里只有你啊，其实你不傻，你只是太单纯，就因为我们都太单纯，所以才会经历那么多劫难。好在一切都已结束，再也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
狄倩仰脸看他，忍不住问道：“我至今也不明白，三万年间，我没看出来，你为何也不说呢？如果我早知你是神仙，就会让天帝给我们指婚，我们早早退出魔界，找一处隐秘的地方隐居，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第一，我想看看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第二，我在魔界待了几百万年，对他们有着太深的感情，魔界真的不像大多数天界上仙所说的那样全都是凶残阴狡滥杀无辜之辈。第三，我想用时间来证明一切，让天帝对我消除戒心。”
狄倩鼻尖一酸，声音微颤：“其实在那三万年的时间里，我曾向天帝提出要嫁于你，天帝怎么都不肯，我也知道仙魔殊途，况且我是帝姬！可是我确实喜欢你啊！后来，天帝突然将我召回天庭，我不知道他们是想对付你……回到天庭，天帝告诉我你想反天。我说，我不相信，蔺之虽是魔帝，可他宅心仁厚，时刻想着怎么教导魔界中人一心向善……可……无论我怎么说，天帝都不听。”
“我回到仙宫不久，火莲去找我，说你的确反了天，我还是不信。火莲让我亲自前往天宫观看，之后，我看到你果然准备攻下天庭。我当时又恨你又恨我自己，尤其是看到你快要烟消云散时，我却拼死还要护往你仅剩的魂魄，就更不能原谅自己。”她环上他的腰，弯起嘴角，说道：“恶战结束后，我渐渐冷静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于是，我便私动云罗镜，才知是火莲作祟。我去找天帝将一切告知，欲当众揭穿火莲恶行，天帝为了天庭的颜面阻止了我，还说，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因为恶战之后，轮回隧道全被烧毁，厉鬼恶魂在六界中为祸，他们残害无数生灵，吞食无数义鬼善魂，天帝思虑再三，决定假意答应我嫁给火莲，一旦祸乱平息，他便让我抗旨拒婚。我只当他是为冤杀你而后悔，因为他还允许我去搜集你的魂魄……我万分感激，一切都按他所说去做。没想到，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蔺之低叹一声，轻声制止她再说下去。“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心里有我。”温柔的抚上她的发丝，微风轻摇花穗，槐花树下，一对璧人紧紧相拥。历经重重劫难，一别十万七千年，终于换来永生的相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至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