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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0剑雨潇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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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对话间,只见一位美妇已经跨进了祠堂,虽身着一身白色孝服,头上只简单的别了只白簪花,整个人却明艳端庄贵气天成。娄剑雨和虞少瑾眉眼生的八九分相似,气势却截然不同,目光清明神色冰冷,只站在那里便让人不敢直视。方淮秋看了眼娄剑雨,又低头看看虞少瑾,悄声同她耳语,“虽然百晓生说你是江湖第一美人,如今看来你却比你娘差了些。”虞少瑾被方淮秋这么一说才敢抬头去看娄剑雨,只有一个侧脸,虞少瑾喃喃低语,“我果然同她长得很像,难怪被丢下来报复我爹。”
“我若听的传闻没错,你娘走时你不过襁褓,哪里看得出日后相貌,分明是有心人离间传出的谣言,也不知这么笨像谁。”方淮秋不喜虞少瑾黯然模样,揉了一把她的头出言提点,虞少瑾恍然大悟的抬头去看娄剑雨,顿觉堵在心里的什么渐渐消失了。
此时娄剑雨并没有看虞少瑾,她一进来先看了看祠堂最里面那一排虞家先人的排位,目光定在虞老爷子的排位上停留了一会,而后神色冷淡的扫了一眼立在一边的虞家众位叔伯。虞家分支几位被她看的背后发凉,好似什么心思都被看穿一般,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娄剑雨却收回了目光,径直望向坐在主位上的睿王,神色里带着不悦却很难让人反感。
睿王和她对视了一眼,自知她是不满自己在虞家祠堂里堂而皇之的坐着,随即含笑起身兑袖行了个江湖礼,“见过虞夫人。”
睿王在见到二夫人时头都懒得点一下,此时主动起身先行礼算是给足了娄剑雨面子,毕竟江湖也是民,而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娄剑雨虽冷漠但不蛮横,见睿王让步得体的回了一礼才开口,“民妇见过睿王,今儿让睿王见笑了。”言罢微微侧目看向虞少瑞,虞少瑞只被盯了一眼便如芒在背,僵在原地不敢妄动,二夫人见自己儿子受压制眼里似燃了火一般恶狠狠盯着娄剑雨,娄剑雨感受到二夫人的目光对望回去,却如看一件物件一般毫无感情一扫而过,彻底的无视才是最大的羞辱。二夫人因为娄剑雨的行为嫉恨的面色有些狰狞,但满祠堂却无人在意她。
“方小家主。”这时候娄剑雨将目光转向了方淮秋,此时方淮秋和睿王心里都有了些底,恐怕这虞家并非外界传言一样寻了娄剑雨十余年杳无音信,而应该是娄剑雨一直了解虞家的动向,否则初次见面她如何知道祠堂里的两个陌生男人是谁,又审时度势准确的分辨出这二人。
方淮秋坦然的朝娄剑雨行礼,“晚辈方淮秋见过大夫人。”他不喊虞夫人而是大夫人,言语间已表近亲,娄剑雨微微颔首,放下周身气势平和开口,“这些年我在外追查雏羽令,发现确实与方家无关,当年之事是我虞家小人之心了,还望世侄转句话给你父亲,雏羽令的事我娄剑雨替先夫向方家赔个不是,还望方家不计前嫌,合两家之力共同造福武林为江湖出力。”
“不过是个小误会,大夫人不必挂心,自来方虞两家渊源深厚,自然同荣辱、共进退。”方淮秋谦恭但不卑微,言谈间已算许了虞家一个重诺,谈吐从容有度气势不凡,和一旁脸色难看的虞少瑞比起来犹如云泥。
方虞两家恩怨,方淮秋也是前几日派了夜袭去问自己父亲才打听出来,原来事关一段鲜有人知的江湖秘辛。据说百来年前江湖中突然出现了四块令牌,分别名为逆鳞、雏羽、玳隐、湮菟。传言说一旦有人可以集齐这四块令牌,便能打开一处神秘宝藏,从此唯吾独尊称霸武林。宝藏到底是何物从没人说的清,有传言是前朝囤积复国的金银,有传言是绝世武功的秘籍,有传言是智计无双的美人的考验,虽传的越来越离谱但四块令牌却真实存在并且流入江湖,自此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江湖一片血雨腥风处处杀机人人贪妄。有一位隐世多年的高人不愿看武林平白遭此浩劫,遂联络武林几个侠肝义胆举足轻重的世家,倾几族之力悄悄将四个令牌收集在一起,几个世家已是武林之巅无需窃取宝藏更进一步,隐世高人觉得他们是保管令牌的首选,便一起选出最稳妥的四家分别保存一个令牌,方家、虞家、娄家、藏剑山庄均在此列。方家大隐隐于市,直接将手中的逆鳞令当做家主印信,而另外三家则将令牌束之高阁,非嫡亲传人不言其实。后来四块令牌消失,江湖也渐渐归于平静,百年之后知晓此事的已寥寥无几,偏偏十几年前方家家主做客虞家时虞家丢了雏羽令,因收藏雏羽令的玲珑阁非一般人能闯过而知道此事的人又少之又少,虞家不得不怀疑是方家所为,自此两家交恶。而虞家当时怕虞少瑾将来嫁给方家变成方家要挟娄剑雨和娄家交出玳隐令的筹码,虞老爷子更是自虞少瑾一出生便谎称是男孩避开了指腹为婚的约定,而后两家互不来往直至今日。
“既然今日开了祠堂,寒暄完也该谈谈正事,不知哪位能给我解释一下今天不惜破规矩请了外姓人和准许妾室进虞家祠堂所为何事?”和方淮秋寒暄完,娄剑雨神色又恢复了最初的淡漠,冷眼扫过虞家分家几位叔伯,几个人不愿做出头鸟都避开娄剑雨的目光,只有大伯父见无人吭声只好答道,“少瑞说少瑾私盗方家印信嫁祸于他,今天要给方家一个公道清理门户,还请了睿王做个公证。”
睿王微微颔首表示事实如此,又善解人意的询问,“虞夫人若觉得本王在此不合适,本王可以回避。”
“王爷明察秋毫人品贵重,剑雨冒昧肯请王爷继续为今日之事做个见证。”娄剑雨见睿王进退有度心生好感,倒比刚进来时要恭谨和气。这时在一边的方淮秋接了话,“今日之事非但关乎我方家印信,更关乎小鱼的清白,希望大夫人允许我继续留下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娄剑雨闻言朝方淮秋点点头,“这个自然。”说完才第一次看向虞少瑾,目光虽没什么变化声音却不自觉的多了一份柔和,“瑾儿,事实如何?”
虞少瑾听见自己娘叫自己,那曾经以为是刻骨铭心的埋怨却如暖春冰雪刹那消融,心中满满的是欢喜,她认得出自己,她看自己的目光那么温柔,她一声瑾儿拂去了所有因她不在而留下是伤痛。稍稍稳了稳心神,虞少瑾换上虞少瑞最初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二哥他不知道我是女的,见我有淮秋给的逆鳞令心生毒计,私自偷了逆鳞令嫁祸于我,还曾要挟我说要将娘逐出虞家。其实我是女儿家,二哥想当家主对手哪里是我,想不到我因为难言之隐竟逼得二哥一错再错。”
方淮秋低头看虞少瑾故意摆出的那副虞少瑞之前的模样,眼里不觉含了些笑意,此情此景她不想着如何将虞少瑞一棒打死,居然还在调皮捣蛋。
“这段本王倒是见了,还好小公子竟然是女儿身峰回路转拆穿了阴谋,不然此时估计家法都用了几遍了,如若香消玉殒实在让人叹息痛心。”虞少瑾的答话并不严谨,虞少瑞完全有机可乘,但偏偏此时睿王开口作证,瑞少瑞顿时失了先机有口莫辩,一时看向睿王的目光带着愤恨,睿王对此全不在意,淡然站在一边并未坐回主位。
娄剑雨闻言看向虞少瑞,声音不大却犹如雷霆气势万千,“跪下!”
虞少瑞自然不甘心,但对上娄剑雨的目光却不觉膝盖一软,朝着祖宗牌位方向便跪了下去。娄剑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严厉,“心存歹念手足相残,此乃虞家重罪;不重尊卑意图驱逐当家主母,此乃虞家重罪;擅允贱妾入祠堂有辱先祖,此乃虞家重罪;盗方家印信置虞家安危不顾,此乃虞家重罪;四条重罪加身,虞少瑞你就如此暂代家主之位?”
虞少瑞虽之前被娄剑雨气势所压跪在地上,此时已到绝境反而生出些气焰,耿直脖子瞪着娄剑雨,“我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虞家,自幼爹便严格教导我,比起长在荒村野外至今不见踪影的嫡长子,比起只知寻欢作乐的老三,现今虞家难道不是只有我撑得起来?”说完虞少瑞又看向虞家众位叔伯,颇有要挟之意,“如若治了我的罪,虞家将来你们可敢想?”
“靠你撑起虞家?”祠堂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黑衣青年,随意抱着把剑神情冷肃眼含不屑,“在一方院子里关久了,除了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你还有什么,虞家可以举步不前静待良主,但绝不会托给心术不正之人毁了百年基业,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黑衣青年声音不大但自有威势,所有人都不由将目光看向他,心中暗暗掂量此人绝不简单,方淮秋在泊仙镇曾和他有一面之缘,见此人不凡生出些相惜之意,朝他拱手行礼面容和善,“今日有幸见到江湖第一赏金猎人活阎王,幸会。”
黑衣青年闻言看向方淮秋,随手抱拳,“在下虞承羽,见过方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