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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   [还有你]

      三年前的那个夏季夜晚是她最不愿意也最害怕回想起的记忆。那天的相川兔在把白兔交给云雀后,一回家便得知由于父亲工作的缘故需要急刻赶去另一个城市。父亲的每一场画展她与母亲都会到场,这次自然不例外。

      相川兔记得,那天坐在轿车的后座上,夜空中的星星很亮很美,晚风凉爽又温柔,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直到——
      “嘶——嘶!!!”
      响彻天际的刹车声毫无预兆地响起,然后在下一秒,一切又变的寂静无声,天空中划过两颗流星,却也与那汽车的长鸣一样,生生消失在夜色里。

      ……
      警笛,人群,混乱,鲜血。
      这是相川兔最后能意识到的东西。

      耳鸣,头晕,胸闷,气短。
      仿佛一切都离她远去,周遭都成了一部哑剧。她注意到有人的嘴唇在不断张开又闭上,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从那里发出。她能够清楚的看见他们在不停跑来跑去,却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干嘛。

      由于车灯的突然故障,在这条路灯稀少的公路上没来得及转弯,车头与墙的猛烈撞击后,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后座的相川兔。
      这是场完完全全的意外,与不幸。

      等到能回过神的时候,相川兔才发现自己已经接受了父母的死亡。
      她平静的听着姨妈告诉自己以后将由她来抚养自己,平静的看着父母被从急诊室转送到太平间,平静的回到家收拾东西,然后,离开并盛。

      “为什么要走?”
      云雀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从那对漂亮的眼眸中相川兔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倒影。相川兔歪了歪脑袋,想要就此后退一些,却被少年压着肩膀阻止了动作。他收紧五指,然后吐出了三个音节。
      Usagi。

      这似乎是回到并盛以来第一次被云雀叫自己的名字呢。
      她想,他是一定要得到一个回答的。

      “因为父母去世,一个人没办法照顾自己。”
      相川兔的语气依旧温和,言语中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成分。
      “毕竟我没有恭弥那么厉害呢。”

      她终于给出了回答,却迎来了短暂的沉默。到是在一旁被无视好久的夏马尔突然大叫起来。
      “咦咦咦!那么说来少女你现在就是一个人住咯!”
      按这种情况来看,像这样独自一人的落魄少女简直是太容易攻略的对象。
      “呐呐,一个人可是很危险的哟不如让老师我来照顾……嗷!”

      未说完的妄言又一次被无情地打断,伴随着夏马尔惨叫的还有那医药用品倒落一地的噼里啪啦声,云雀当真是带着火气地打翻了他的医疗架。

      “喂,云雀恭弥,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他的行为多少有些惹恼了夏马尔,本打算调侃两句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到没想到自己还撞枪口上了。
      可恶!那些医药用品可是很贵的啊!

      “委……委员长?”
      这样凶残的一幕着实是把刚好走进医务室的草壁哲矢给吓了一跳。喂喂这是什么糟糕的情况啊,他只不过是受吩咐买个东西的功夫而已,怎么就又成了厮杀战场呢!
      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的瓶瓶罐罐,草壁哲矢迅速瞄了眼床上的少女,然后将手里提着的打包盒放到病床边的矮柜上。
      “那个,委员长,在这里打起来不太好吧?”

      云雀正沉着脸思索着到底要不要一次性把某个碍眼的保健老师给咬杀掉,被这么一打扰,更是感到不爽。
      “哇哦,副委员长,看来你也想被咬杀?”

      “不是,我……”

      “恭弥。”
      少女柔软的声音蓦地响起,细小却又好听,随着风缓缓入耳,她说。
      “不要生气。”

      天空逐渐转化为藏蓝,窗外的光越来越暗,唯有最西边还漂浮着大朵大朵的云,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无比温暖的金色。
      草壁哲矢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意突然少了几分。

      “啊,对了,这个是委员长让我给相川同学买的晚饭。”他乘机将打包盒递到少女跟前,以此来转移话题,“趁热吃了吧。”

      “诶?”相川兔有些意外的接下,饿了大半天她的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欣喜。而草壁哲矢却忽然隐隐有了一种不安感。
      “谢谢你。”
      果然,他又一次受到了那种小动物般的带着感激的注视。

      说起来,实在不是他草壁哲矢嫌弃这种感觉,而是自从他上次给某位少女买了寿司并得到感谢以后……他可是连续好几天莫名其妙的被找茬啊!
      “不不不。”他连连摆手,“这是委员,呃…我是说云雀桑,买给你的,不用谢我。”

      “这样啊,不过还是谢谢你。”
      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百般推辞,相川兔固执的认为对方因为自己跑了趟腿,那自己就应该要答谢人家。她握着筷子低声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心安理得地享用起了这份晚餐。

      ——所以说这原本要成为战场的地方瞬间成了某位少女的食堂咯?

      “啊啊真是的,我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
      夏马尔收起已经藏在手里的三叉戟蚊子,极其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将地上的物品一一捡起,他不耐地催促着,“我要下班了,你们都快走吧,快走吧。”

      话虽这么说,不过夏马尔最针对的其实还是云雀恭弥,对于这个彭革列的准云守,他还真喜欢不起来。可惜最听话的却还是相川兔,一吃完便爬下床,还不忘礼貌的朝夏马尔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的照顾。”

      ###

      部分路灯已经自动点亮,晚灯与残霞混在一块,将所有东西的影子拉的老长。相川兔跟在云雀的身后,刚好保持着一节影子的距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少年寡言,少女少语。自小便如此,他们两呆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是安静的。

      终于,到达相川兔家门口的时候,云雀停住了脚步,他望着紧闭着的大门,无声地向少女传达着一条指令。
      开门。

      她有些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却还是用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云雀小的时候来过相川家,主观来说,他谈不上喜欢。相川先生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不说,还喜欢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摆放在家里作为装饰,明明是很大的空间却被这些东西填的满满的,在暖色的豪华吊灯下熠熠生辉。

      而现在的这里却与他印象中的空间截然不同,吊灯已经不能再用,剩下的是墙角冰冷的白炽灯。阳台垒着一堆莫名的东西被白布严严实实的盖着,他知道那是曾经挂在墙上的相川先生的画。客厅餐厅也只有简单的家具,留出了大量的空间。餐桌上却留有各种速食的残骸,证明了这里的确有人居住。

      不等相川兔邀请,云雀径直走向二楼,她的房间。倒不如一楼的清净,昨夜睡过的床还没有铺好,甚至有一角的棉被都落到了地上,床脚下的行李箱大开着,几乎要被一大推衣服所覆盖,地毯上零零散散的躺着五颜六色的画册与杂志,书柜与衣柜却空空如也,角落里囤积着几个大大的纸箱,窗台旁的画架上贴着还没有完成的画,被瓶瓶罐罐的颜料与水桶包围。

      “The Starry Night.”
      并没有因为这乱糟糟的房间被看见所尴尬,相川兔从画架旁捡起一张图纸,然后将它举到云雀面前,“我在临摹梵高的《星月夜》。”

      云雀不懂艺术,也对艺术没有兴趣。再次将房间环视了一遍,他说,“我不认为这样的环境适合长期住下去。”少年又轻轻啧了一声,低语道,“草食动物……”

      他扭头望向窗外,天已黑,甚至依稀看得到几颗星星。却与那张抽象的星空图并不相似。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云雀却突然想到了很多东西,他想到了相川兔小时候常默默跟在自己身后,想到了她的画曾被嫉妒的孩子撕毁,想到了她温顺安静,想到了她交给自己的兔子,然后,他想到了死亡。

      “你太弱了。”云雀回过头,眼神肯定的望向少女,“你是无法独立生存的。”

      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相川兔愣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知道的。”
      她蓦地转身,将手中的临纸夹在画板上,又从地上捡起一只颜料挤在木质的调色盘上,然后拿起笔继续临摹那副画。
      “可是我没有选择。”

      父亲有留有遗产,相川先生的画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遗产,即便她绝不会变卖。相川兔并不愿意一直麻烦姨妈,所以她只有独立。回到并盛,回到父母生前爱着的地方,就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恭弥很强,一直都能够独自过得很好,甚至还会照顾我……”
      说道这里,她突然反头,朝着云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这么说起来,我就会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了呢。”

      “所以,不介意的话,以后一起努力吧。”

      很少听见对方说这么多话的云雀显然有些意外,然而在意外之后他却淡淡移开了与少女相对的视线。

      “明天不要迟到,否则的话……”
      少年举起浮萍拐,同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咬杀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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