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霖》雨之

38、第三十八章

　　生活渐渐恢复了原来那般，方禾要操心的无非就是今天销售额多少，缺了哪些书，哪些又比较畅销，还有每天检测小肚肚有没有消下去一点，还算总算能有点成效，整日不再闲散，有事情忙着了，体重也恢复到了原来那个数，只是还是不会忘记的那件事，虽然想起的次数不多，方禾也能较为冷静了，还有几分烦躁却怎么也消不下去，这事一时半会儿也就这样了，方禾知道，事情的发展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也没什么具体的解决办法，这是是她默许的结果，所以无论如何，总是只能她自己来接受才行，就算有人乐意为她分担，到底怎样还是只能靠她自己，或许等到时间过去，终究是能等到尘埃落定，所以现如今的苦恼伤痛，终究也是必然。

　　陷在这种心思里面，倒生出一些哲理的思考来，免不得有点好笑，不过总之也是这个道理不走。方禾埋头在手臂之间无声的笑起来，听见客人在呼叫老板娘，她飞快整理了心情起身去招呼客人，原是那客人，一个女生，要拿书架高处的一本书，不过这个也有点为难方禾这个小个子了，好在身为老板娘，开店那么久了，也不会没办法，方禾回身到收银台这边拎了椅子过去摆好，请客人们稍微让让，她就要踩上椅子去拿书，旁边另一个客人过来拦了她，一个男生，只说他来吧，偏头问那个女生要哪本，女生说了书名，男生试着伸手去够，差了一小截，男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收回手挠挠脑袋，女生也笑起来，方禾看着，又把椅子拖过来，跟男生说了句谢谢，作势又要上椅子，还是被男生拦住了，然后男生绕到椅子后面，挪着让椅子紧靠着书架下面，踏着椅子脚之间的横杆把书拿了下来，收势的时候椅子往后摇了一下，方禾赶忙伸手，不想女生比她更快，双手撑了男生的腰一下，男生稳住身形，还抽空回头冲女生笑了笑，这才从椅子上下来，把书递给女生，女生笑着对他说谢谢，方禾也笑起来，拿着椅子要回去，男生还要来拦，热心的表示要帮忙端过去，方禾摆摆手说不用，轻而易举的端着椅子摇了摇，来回巡了那两人一眼，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笑，深藏功与名，反正那天后面那两个人是一起结账走的，有说有笑。回家的时候方禾和楚墨霖说了这件事，但是楚墨霖的关注重点完全放在方禾要踩椅子拿书这件事上，瞥了她一眼，皱皱眉一脸的不赞同，方禾不在乎的说没事，一直都是那样的，楚墨霖也知道，方禾店里的空间几乎都被规划运用，因为店面实在不宽敞，你说要在书架上的按一个梯子，根本行不通，所以要拿高处的书真的只能靠椅子，不过实在不安全，可就算楚墨霖不赞同，一时半会他也还真想不出什么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法，只能叮嘱方禾一定要小心，并且还多念叨了几句，方禾摇头晃脑的应着，觑了楚墨霖话语停顿间隙，不怀好意的朝楚墨霖努努嘴

　　“你真是越来越唠叨了，大叔”

　　楚墨霖这下是不能忍了，要不是正在开车，估计就迫不及待的扑过去了，还没说完的话也就被这样堵回去了，方禾撇开脸对着窗子偷笑，一想还不对，又转回头对楚墨霖说

　　“不对啊，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这下倒是楚墨霖高深莫测一笑，睇了个眼神，不说话了，轮到方禾噎了一口气。

　　虽然气温不高，不过这些天天气好，天空湛蓝湛蓝的，阳光也好，中午店门口有阳光照过来，方禾靠在收银台后面也照得到一点，店里面人不多，方禾干脆搬了椅子去门口晒太阳，晒着不想动了，有人过来结账，方禾还蹭了几下，那人就开她玩笑，说是不是老板不在，老板娘也没什么精神，方禾跳起来笑嘻嘻的过去给人结账，一边回答说老板一会儿就来了，听起来是兴高采烈的，方禾自己也享受这样的情绪，送走客人想给楚墨霖打电话，不过这个时间总会打扰到他工作，就拿起手机翻相册，方禾原本只是习惯拍一些东西和风景，花或者树，最多的还是书本里面那些段落，算是一种记录方式，不过自从有楚墨霖以后，就多了拍楚墨霖这一项，想来楚墨霖也不是那种会喜欢拍照的人，不过他总会配合方禾，方禾要拍他，他就摆好姿势表情，不然发现被偷拍也不会生气，偶尔还会拉着方禾一起自拍，相当的精益求精，比方禾还花心思，一定要拍出两个人都最好看的，就连楚墨霖自己的手机里也有不少，还乐此不疲的拿那些照片当屏保，几天一换，并且要求方禾的也保持一致，总是会记着这件事，不用方禾动手，他换完自己的，就换方禾的，方禾总觉的有狂霸拽光环加身的楚先生做这种事情好像是画风有点不对，不过楚先生丝毫不以为然，并且一直对此事保持兴致勃勃的状态。

　　那些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当时的情况也还历历在目，干脆仰头靠着椅子背上傻笑，来回翻了几遍，手臂抬酸了，还舍不得变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懒的，直到听到门口有动静，隔壁店的大婶说了句什么，然后有人走进来，方禾直起身来要说欢迎光临，看过去门口阳光太强，一时不适应，感觉刺眼，垂眼闭了一下，那人已经走到收银台前面来了，方禾这才看清她，两只手紧紧攥着一个小手包持在身前，看着方禾一脸紧张，还带着一丝怯，这倒是完全出乎方禾意料了，站起身来，紧紧抿着嘴，不说话，戒备的打量了她一遍，隔壁大婶从门口探出脑袋来，冲着她们说

　　“对吧对吧，是来找方禾的吧”

　　方禾勉强对大婶笑笑，正想说话，黄清冉已经转回身去，朝大婶点头道谢，声音带笑，亲和有礼，不过方禾就感觉她背挺的僵直，脖颈也不放松，并不如她说话那样轻松自然。果然，大婶一离去，黄清冉再面对方禾，还是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种烦躁迅速占据方禾的心头，让她不想再与黄清冉这样不明不白的对持下去，所以询问的语气生硬，隐隐不耐，态度并不友善

　　“请问有什么事吗？”

　　黄清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店里，客人不多，还有两个转过来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们这边一眼，又看方禾，分明感受到方禾对她的排斥和防备，面上的表情更加可怜，好像只要方禾再咄咄逼人一分，她就能拔腿就跑，方禾恶意的想，还从没有人能被自己吓跑的，或许第一个马上就出现了，不过眼见黄清冉却下定决定又朝前了一步，手中的小提包搭在了桌沿，花费了莫大的勇气直视方禾的双眼，直视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戒备和疏离，咬紧嘴唇，半晌才松开，嗫嚅着对方禾说

　　“你有时间吗，我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方禾真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甚至连女人的名字，都是从楚墨霖给她看过的调查资料才得知，原先问过奶奶被告知只知道她母亲让人称呼自己为“小夏”，是姓夏呢，还是名字中有带了“夏”这个字，方禾还曾这么想过，却没想过这个称呼或许只是想隐藏身份一时胡诌的，到现在看来，无比可笑，连带着听到黄清冉说出这句话，方禾完全冷漠下来，刚刚对黄清冉的情绪汹涌冷静下来，眼睛里和脸上，只剩下冷漠。坐下来，毫不避让的回视黄清冉

　　“我还要看店，应该没什么时间，抱歉”

　　“我可以等你”

　　对方急匆匆的接她的话，好像被她的表现伤了心，恍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和你说什么话——你要我这么直说才肯罢休吗？”

　　方禾不为所动，黄清冉惊慌失措的摇头，眼里含满了泪水，低下头去，又抬起头来，努力克制自己，她也知道，她这样只会招方禾的排斥和讨厌，但是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她真的忍受不了那种煎熬，就算只是说说话，就算只是一句道歉，她还是想对方禾说出来。这致使她难得这么坚定，她一直宝贝着长大的儿子才大病初愈恢复稳定了一点，就迫不及待的来到这里，来找方禾，即使能想象得到，但方禾的态度还是不是她能接受的，不过她并不准备就在这里退缩，她知道，无论多少次，她说服不了自己在这件事上退缩。

　　“我也可以等，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了，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这边”

　　眼泪没流下来，说话的语气倒是无比坚定起来，方禾看她，感觉这些话的真实性好像还是很高，是的，这完全由方禾决定，如果她真的不想见不想说，没人能强迫她做什么，或许交给楚墨霖来处理，黄清冉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这并不能满足方禾什么，内心空缺那块也不能真正被治愈起来，就像现在，方禾想用尽刻薄来对待黄清冉，但她自己也难受得不行，假装出来的冷漠也太薄弱，根本不能坚持多久，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方禾抬手揉了揉眉间，眼睛中的酸涩消不下去，她也不愿意在黄清冉面前示弱，暗暗沉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绕出收银台，到那边的几个客人中间去，稍稍躬身道歉

　　“很抱歉，我现在有一点事情必须要离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