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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居于心安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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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不由地仔细端详起这女子来,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杏眼桃腮的美人胚子了,只可惜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是个冷美人,淡漠的双眼在她说话的时候依旧透不出情绪。
到底是谁?
正在我琢磨的时候,花焰旸漫不经心地笑着,语气散漫地回答她,两人似乎熟络的很:“爷哪日是不闲的?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开这种玩笑了?”
那女子蹙了蹙眉,启唇道:“我那儿有些书,因为前些日子天不好受了潮,现下想抱出来晒一晒,你要是很闲,就来搭把手吧。”
花焰旸笑容僵住,随即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爷堂堂阁主怎么会闲……要晒书是吧,要晒书……”他的眼神一转落到我身上,手指立马不甘落后地指向我,“让她随你去吧,阁里的新人,爷的徒弟,正好历练历练。”
紫衣女子的目光终于正式落到我身上,我也淡淡地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后,她精致的脸庞忽然笼上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笑:“你跟我来。”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毕竟看她看起来身份很特殊,花妖孽也没什么防备。
“白衣,我先随她去帮忙了,你先走吧,随意去别人那转转,然后回去等我。”白衣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好的宠儿,你要快点回来。”
我在白衣的目送下随那女子一道离开。她的书房好像有些远,这大宅子的格局又十分古怪,大得不得了,七弯八拐也不知到了哪里,不过一路上景色倒很不错。
“到了。”她冷冷的声音传来。
“哦。”我应了一声。环顾她居住的园子,竟种着大片大片的紫色花朵。定睛一看,天!“紫天蛊!”我不由惊呼出声。这是一味比较罕见的草药,也是蛊术中众多稀罕虫草中较为名贵的一味药材。我只在一本野书上看过,看着与野花极其相似,极难辨认,可那蝶翅一样的镂空花瓣让我记得牢牢的。没想到这么稀罕的草药给我撞见,还是如此多的数量。
她听闻这声,嘴角勾起几乎可以忽略的弧度,淡淡道:“果真是你。”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什么是我?”
她摇摇头:“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我有些紧张,“我叫苏念宠。”不知为何会有压迫感,以前的白衣也是这样淡漠,可白衣给人的感觉是温润如风,但她更多的是寒气袭人。
“念宠。”她重复了一下,抬步进了屋子,“我叫南七音。”
“七音……”我不敢落后,立马跟着她进屋,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满屋子的书我还是咽了口口水,心想这得搬到什么时候。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却不敢说出口,看到她已经着手搬起来了,也连忙卷起袖子干活。
待到一切弄好,已经是正午。院子里除了堆着满满的书,角落还放了几个架子,上面铺满了各种晒干的药草和昆虫。
七音微微整理衣服,到架子旁整理起那些药物、虫干,我因为不知何去何从也跟去了,还未到架子旁,便听见她开口:“如何,这些药?”
她问的突然,我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继续的不带感情地说:“跟着我学习医蛊术如何?”
“和你学蛊术?我已经拜花妖孽为师了。”我被她无厘头的提议弄的舌头打结。
“花焰旸?他除了会些理论知识,战斗力可是为零。”南七音声音冰冷,“你到淮湖阁来不只是为了免费上学堂吧?”她淡淡道。
我沉默。之前也觉得当时拜师有些意气用事了,但想花妖孽能坐到阁主一位,定也有些本事,随后摇摇头说:“我还是愿意和阁主一起学。”
“放心,我并不是非要收你为徒。你大可师从花焰旸,只与我学习蛊术。”她边说边拣出一块虫干咬了一口尝味,看的我后背一凉。
“为什么要教我?”我抿唇问。
“这你不必知道,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你师父那边大可放心,我会告诉他的。”她摆弄好药材,打开装着活蝎的笼子仔细地查看,丝毫没有害怕之意。
我不由佩服,思索了一会儿道:“好。“
似乎早就预料我会答应,七音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背对着我点了一下头:“如此甚好,今日你先回去,明日到这里来学蛊术吧。”
我犹豫了一下:“我自己来吗?”
“不然呢?”她将笼子关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瞥了我一眼,“还需要我去接你?”
“倒不是……”我有些为难,“刚刚我没有记路。”光去看风景了。
她抿抿唇:“你有一下午的时间记住到这里的路,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摸索着回去来记住路?”我有些难以置信地叫起来。
“办不到吗?”七音耸肩,“花焰旸的徒弟做不到这个,会给淮湖阁丢脸的。”
“好吧,我知道了,师父那里就麻烦你了。”被七音这么一说,我突然间感觉这便宜师父很了不得,只能颔首答应。
等我摸索回去已经下午了。不得不感叹这淮湖阁格局的独特,也不知道是谁修建的。
在摸索路的过程中,我见到了很多新颖的东西,记的最深的当属透明的像冰一样的窗,这十几年来我从未见过。
回去之后,白衣正坐在书房的窗边看书。场景何其相似,雕花窗口那一抹白,侧脸柔和。
没有一个人这样坐着就像一幅画,总之这样的芃芃少年唯白衣。
白衣见我来了,惊喜地起身朝我挥手。我也挥挥手,快步走去书房。
“宠儿你终于来了,你跟那个冰山姐姐晒书去了好久,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要教白衣念书。”他嘟着嘴佯装抱怨道。
“这里的书好多,我勉强能看懂些,但有些还是不理解的,你看看这个。”他现在毕竟只有小孩心性,注意力转移的很快,连忙拉着我去书案旁。我随着他白皙修长的食指看去,是几列整齐的小篆。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我轻轻地读出这一段字,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
白衣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好奇地歪了一下头:“宠儿?”
“嗯。”我微笑道,“我刚刚读的你记住了吗?”
“嗯!知道怎么读了。”白衣先是骄傲的扬扬头,随后有懊恼埋怨似的瘪了瘪嘴,“可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意思啊……”我略略沉吟,“如果上天要某个人成大事,那么一定会先让他经历磨难。大约就是这样。”
“这样啊。”白衣很认真地点点头,虽然满身小孩子气。他低头看着我很严肃地说:“宠儿也是会成大事的人。”
“我?”我吸吸鼻子,“并不会吧,我只能算是有事不得不做的人。”
“才不是呢!”白衣撒娇一地扯住我的袖子,“宠儿一定是可以做大事的哦!”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妥协,露出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笑颜,“不说这个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吧,你先自己看会书。”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间屋子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厨房,看了一下,食材还算齐全。
“好。”白衣吐吐舌头笑容灿烂,站直身子佯装郑重地点头。
我站在厨房的砧板前,挑挑拣拣食材正考虑做些什么给白衣吃,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呦!准备亲自下厨吗这是?爷来的真是时候!”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的确如七音所说,你很闲啊。”
“啧啧,这么跟师父大人说话可不好哦。”他笑眯眯地飘到厨房门口,“爷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师父。”
“大师父?”我挑了挑眉。
“哎呀,七音都跟我说了。”花焰旸耸了耸肩,一袭火红的衣袍格外显眼,“爷很宽容的,就原谅你又私自拜师的行为!既然你要跟她学习蛊术,那么她也算是你的师父了。不过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嘛,所以我就是大师父,她就是小师父。”他自顾自地碎碎念着。
我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淡淡地看他一眼,将一个鸡蛋打入碗内:“师父您今年三岁吗?”
花焰旸明显被口水噎住了,悻悻的看我一眼后:“明日一早,你便去七音那里吧……其实我就是来传个话,不是来蹭饭的。”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那师父可愿留下来吃顿饭,就当是徒儿的拜师宴。”
花焰旸这才满意地一笑:“这才是乖徒儿嘛!”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蹬鼻子上脸,将食材尽数倒进锅里。
餐桌前。
白衣和花妖孽大眼瞪小眼,见我来了异口同声道:
“花妖孽也在这吃?”
“姬小子也在这吃?”
“花妖孽?”花妖孽细细咀嚼这两个字,随后眯起桃花眼,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一阙好词,姬小子你深得我心啊!”
白衣默默扶额,以他现在的心智做出这个动作颇有点小大人的感觉:“我叫白衣。”
我无语地上菜,拨开他们两个“我这地方小,坐一桌凑合着吃吧,某人不愿意就走吧。”我却是看着花妖孽这样说。
“徒儿!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师父?这不是拜师宴吗?!”花妖孽装作痛苦的捂心,就算忽略他眼底的笑意,从那浮夸的演技里也看不出心碎。
我挥了挥手没有理他,一顿饭吃的不平静却有些和谐温馨。
夕阳远落山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