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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染石阶三千三 ...

  •   “宠儿姐姐。”他甜甜地一笑,随即牵着我的手把我拉起来,欢笑道:“白衣,白衣,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心里酸酸的,任凭他拉着,抬起头才能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看来,那个地方我不得不去了。
      淮湖阁。
      我需要那样的能力。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许那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我不相信那个红衣男子,但我现在只有背水一战的选择。
      天空已破晓,一夜就是这样过去了。
      “是宠儿,不要叫姐姐。”还是有私心的,希望可以和白衣在一起,无论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好吧,宠儿……”他糯糯地说了一句话,揉了揉眼睛。
      “白衣是困了吗?”我轻声问。
      “有点。”他点点头。
      “那我领你去你的房间。顺便给你包扎一下伤口,以后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拉上他的手,却摸见他手心中黏黏的快要干掉的血。
      “知道了,谢谢宠儿。我在这儿是有房间的?”昏沉的空气中那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嗯……之前有个故人住在这里,但是他不在了,你就住在他的房间吧,设置要齐全些。”听着这问题,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答。
      三日后。
      是夜。坐在白衣床边看着他带着笑容甜甜地睡去后,我悄悄起身走出房间。
      明月高挂,夜风微凉,青山已换上玄衣和辽远的夜空揉在一起。已经是十五了啊。团圆夜,我得到的是什么呢?月圆人不圆……踱步到了园内,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声音还未落,头顶处便传出咋舌声:“啧啧,光在这里叹气有啥用?”
      这个慵懒轻浮的声音,我自然记得,也懒得抬头看他:“你不如下来说,不小心摔坏脑子就不好了。”
      又是“啧”地一声,一个红色的身影背着手,笑吟吟地出现在我面前。
      “你做月饼没?爷饿了。”他理着头发慢悠悠道。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
      “过节就要个喜庆的样子,你给爷哭丧着脸干啥?来来,笑一笑,十年少。”他不知什么时候凑到我边上,嬉皮笑脸的揪住我脸上的肉往开扯。
      我疼得呲牙咧嘴,拍掉了他的手:“疯子!”
      他瘪瘪嘴,坐到旁边的树杈上晃荡着腿,说:“爷那天说的事儿你想好了没啊?”
      “那天的事……”我慢慢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然后费力地扯了一下嘴角,“你不是说了吗,我没有本事。”
      “但是你,有恨。”他神出鬼没出现在我身后,幽幽地说:“你恨那个家伙,不是吗?”
      “那个家伙?”我愣愣地,“你是说……”我的眼前闪过姬桓天狠戾的眼神。
      “没错没错,就是他。”他错开身子,笑眯眯地点点头,“那家伙长得有些俊,很讨厌。又看你这么惨,爷就学了人家做做好人喽。”
      “……”对于刚刚觉得他有些靠谱的心理,纯属年幼无知:“看这个就够?淮湖阁是你家开的啊?太随意了吧!”
      “够,妥妥的够了!”他依旧嬉皮笑脸,原地转了个圈,“别说,它还真是爷开的,怎么,见到这么英俊潇洒的阁主是不是惊呆了呢!”
      我:“……”
      真想知道当初是哪位仁兄说淮湖阁阁主“冷面修罗,杀伐果决,俊朗如天神之子,所到之处皆能冰封万物”的,你倒是说啊!从哪能看出来!
      无语地转移话题:“圆月,光芒,血,我要如何把它们混在一起?”
      红妖孽神秘的笑笑,掏出把匕首扔给我:“自己想喽。天晚了,爷要回去睡觉,女人你慢慢想,不急。”随之懒懒散散地离开。
      我突然有些犹豫,没有接住它,任它掉落砸出声音。那把匕首看起来太利了,我怕它连自己的良心也割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可很快,我打消这念头。如今,要安稳地过日子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我看向白衣房间,那里面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做个平头百姓?只有孤注一掷了。
      黑染,皇帝,姬桓天。
      这个残忍的男人,已经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怎么还能惧怕这些?
      捡起匕首,狠狠地划破了自己的手心,其实我不知道下来该怎么做,我只是害怕自己还会优柔寡断。呆呆地看着血毫不掩饰地从手心流出来,其实挺疼的,可疼又能怎么办。一滴,两滴,血渐渐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明月的倒影清晰地呈现,散发清冷的光芒,光晕逐渐扩大。
      忽然白光乍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吞噬。
      “啊!!”接着就是痛!
      扒筋拆骨的痛!我只觉得血液在奔腾。手上的伤口被撕裂,血凝成一缕缕的红线,将我包裹住,又逐渐变淡,飞快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撕开,如此反复,身体像是被重组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活活痛死。
      世人都说淮湖阁不知所踪,都想去瞻仰观摩,只怕他们没有想到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吧!天下,从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晕,又痛醒。
      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宫殿,躺在冰冷光洁的地板上。红妖孽没骨头一样侧躺在软榻上,见我醒来,伸了伸懒腰起来。
      我根本没力气撑起身子,只能死死盯着他。
      “女人,你终于来了,爷等你好久了。”红妖孽弯下腰将我拽起来,流里流气地玩弄我的头发 ,丝毫不顾我痛的满头大汗。
      “白衣呢?!”我艰难地环顾四周,没发现那抹白色,紧张的问。
      “姓姬那小子?爷带过来了,那里呢。”他掏掏耳朵,另一只手指了指脚下。
      我低头,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就一痛,七荤八素不知道被踹到哪去了。
      伤上加伤,从剧痛中缓过来,发现白衣站在我的身边,红妖孽不知在哪。
      “宠儿,宠儿,你终于来了,没事吧!”见我出现,白衣慌张跑来,途中踩到石子差点摔倒,稳了身子,转来转去焦急的打量我。
      我咬牙摇摇头。
      这时,不知哪出传来红妖孽的声音,回荡在头顶:“虽然你长得挺和爷的胃口,但入阁的场子还是要走走的,山脚到山顶一共三千石三百三十三阶,跪着攀爬,三阶三叩首,到顶之后敲钟三下,上三炷香便可入阁。女人,别让我失望哦。”
      我闭了闭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痛昏过去。
      “宠儿,这是哪?你要去做什么!?”白衣听了这消息,紧紧地拽住我的衣袖不放,双眸里盈盈的担忧。
      稳稳心神,强迫自己扯出笑容,望了望看不见尽头的石阶,才发现天已泛白,群山苍茫,撇去初春镀上的一丝空灵,压抑得紧。良久我缓缓道:“这是能让我生存的,必须要留下的地方。我要去山顶。”
      “可三千三百三十阶!宠儿……”白衣依旧死死拽着我的手臂,我被捏的很痛,努力不呻·吟出声。
      “白衣,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能放纵我一回吗?”我打断他。
      白衣什么也没说,但我能感到他箍住我的手渐渐放松。最后他妥协了,垂下手臂站到了一边。
      我失血过多,连笑的力气也没了。站不起来,只能将双膝缓缓挪上第一阶,身体不像是我的,青石板凹凸不平磕着我的疼几乎感觉不到。
      咬咬牙,一步一步跪上去,我匍匐在台阶上,双腿颤抖的如同筛糠。三阶叩首,重重地三下,额头磕得生疼。继续移动,身体渐渐麻木,汗水早就渗透衣服,额头已破,黏黏的血液快糊住我的眼睛。回头望了望,不过短短十几节而已。
      白衣也发现我不对劲,终是忍不住跑过来拉我:“宠儿,别爬了,快起来!”
      我摇头艰难道:“不行,我必须上去。”
      白衣抿唇看了我许久,突然,曲下膝盖也跪了下来,尘土沾染了他白色的衣裳,他对着山顶喊:“我能一起吗!”
      “自然。”半晌才听得那慵懒的声音幽幽飘来。
      白衣动作比我利落的多,一阶一阶,眼里写满了坚定,丝毫不在意泥泞白袍,和渐渐染上绯红的额头。
      怎么能让白衣做这些!这样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啊。但我已经没力气扯住他了,只能慌乱地摇头:“白衣,别这样!”
      “没关系的。”他温暖的手掌覆盖住我的,虽然还是满脸天真,语气却充满了坚定,“别担心,宠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陪你。”
      ——我陪你
      我哭了。如同被撕裂的折磨,我没有哭,被踹下山脚,我没有哭,跪着攀爬石阶,我没有哭,额头磕出血,我没有哭。
      但因为这一句话,我哭了。人这一生,总有那么些个人,轻轻一叩就能让厚厚的面具破碎。
      最后我求红妖孽把白衣带走了,我明白自己的路该自己走。
      不知爬了多久,五感全部混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呼吸,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恍恍惚惚间,我感到有人在我手里塞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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