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和长相守的今生今世》罗佑大

4、第四章

　　自从穿越回过去后，我睡得比以往安稳许多，梦里常常是和祁凌远走高飞的畅想。
　　祁凌已经“逝世”十天了，音夕每日跟得我寸步不离，生怕我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不过几天，音夕便瘦了一大圈，我心里不由愧疚不已。
　　在前世时，我日日沉浸在失去祁凌的悲痛中，以泪洗脸。再往后，我为了保全祁凌的孩子，设计把祁城引来了合意苑，实施这计划的也是音夕。至于音夕心情如何，至始至终都被我忽略了。
　　祁凌对她如亲妹妹般好，她亦视祁凌是除我外最值尊敬和跟随之人。我来自未来，知道祁凌并未死。可音夕她并不知，却又不敢在我面前垂泪，怕引我伤心。这短短十日，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我拉起音夕的手。“音夕，你若是难过，千万别憋着。”
　　音夕身子颤了颤，声音已带哭腔，“奴婢真是替娘娘和六王爷伤心。”
　　我轻轻拍拍音夕的手，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什么好人有好报都是骗人的！娘娘和六王爷是这么善良的人，受了那么多的苦……”音夕越说越激动，“奴婢之前还琢磨着，悄悄缝双小袜子送给娘娘，以后娘娘和王爷过上好生活，奴婢还在旁伺候着……娘娘？娘娘你怎么哭了！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说这些惹娘娘又伤心多些！”音夕说得越发语无伦次，一张脸哭得通红通红的。
　　我拭去眼泪，笑道：“傻丫头，我是高兴呢。”
　　“娘娘！娘娘你别吓奴婢啊！”音夕吓得瞪大眼睛，哭道，“娘娘，王爷不在了，你更得爱护好自己啊！”
　　我心里叹气，我心里想的事情，若是解释给她听，只怕她立马就吓得昏过去，以为我彻底疯了。“来，陪我出去走走。若再在这屋子里，我们两人都得哭坏身子了。”
　　现下是初秋，合意苑附近的小树林叶子黄了小半，将落未落的，别有一番景致。祁凌怕我在冷宫太闷，特意在林中做了副秋千给我荡着玩。
　　我坐上秋千，闭着眼静静想着祁凌。想着想着，不觉一丝笑意就浮上嘴角。
　　我轻轻晃动秋千，唤了声音夕，“音夕，你说孩子取个什么名好？”
　　话音刚落，“瑜妹妹。”
　　我愣了愣，转过头，起身轻声道：“陈大哥。”
　　陈鑫站在五步开外，一脸担忧。
　　做的选择不同，日子和命运也就相继改变了。除了知道再过五日，祁凌就会归来。其余，如今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陌生未知的。比如现在，前世的今日我并未到小树林，所以那日也不曾见到陈鑫。
　　“你打算怎么办？”陈鑫问道。
　　陈家和沈家是世交，从小两家孩子便互到对方府上玩耍。陈鑫虽长我两岁，我们玩得格外好。陈鑫七岁那年，从家中偷来一坛好酒，学着书中所述场景，拉着我在后花园中结为义兄妹。陈鑫长大后，对为官没有兴趣，立志成为名医。为这事，陈家人勃然大怒，险些与陈鑫断绝关系。所幸陈鑫天资聪慧，短短几年已是一代名医，成为宫中太医院之首。只是陈家始终有些遗憾，职位再高，终究不是个正经官儿。
　　陈鑫并不在意这些，“人各有志，且我在太医院，能继续多照顾你些，不至于孤立无援。”
　　我失宠后，陈鑫总尽力来看我，送许多补品来。一个月前，他诊出我的身孕，担忧不已，几欲劝我放弃胎儿。
　　陈鑫见我不语，有些着急，“瑜妹妹，你别怪我狠心。可那六王爷的事已传遍京城，恐怕是错不了了。瑜妹妹得为自己将来打算啊！”
　　我说道：“陈大哥是为我好，我怎会不知。祁凌南下前，与我相约二十日，现在不过晚了十日。死讯也不过是传闻，不是还未曾见到尸首么？”
　　陈鑫重重叹气，“妹妹，你这是何苦呢？”
　　我记得前世，我就是因为太过悲痛，得知祁凌的死讯后被满腔仇恨冲昏了头脑，恨派他南下的祁城，恨南方有意造反的纯妃之父，立即着手复仇，却忘了等多几日。
　　我笑道：“只是再多等几日，又有什么苦的。陈大哥放心，我定不会做傻事。”
　　陈鑫沉默半晌，苦笑一声：“还说不做傻事，你和六王爷的事可不就是傻事。”
　　“能这么傻一回，沈瑜高兴得很。”我笑道。
　　蓦地，一低沉男声冷漠响起：“好一个高兴得很。”
　　我只觉背后一凉，整个身顿时无力，控制不住地颤抖。面前的陈鑫也是脸色惨白，像丢了魂似的。
　　难道，我今生今世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了么？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修正之说。
　　“怎么，几年不见，已经认不得朕的声音了么？”
　　我绝望地，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祁城身着便服，负手立于远处。
　　我突然想起，前世今日，正是我设计重逢祁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