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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娘娘,夜深了,快回屋子里休息吧。”音夕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说道。
      我笑道:“音夕,我早已不是瑜妃,不必再称呼我为娘娘。”今日是十五,我看着天上朗朗明月,心情格外的好。
      祁凌就要回来了。
      我记得前世的那一日。祁凌紧紧抱着我,身子不住颤抖,一直喃喃:“瑜儿,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么?”我数度想用力推开他,嘲讽他,赶走他,逼他死心。可我最后只是在他怀里痛哭,心里是数不尽的悲怆。
      原以为,设计重邀盛宠,能保住祁凌的孩子,却不知是我一生作出的最大错误,不仅分开了我和祁凌,还令祁凌陷入深宫斗争中,害死了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大封那日,我用事先藏好的匕首刺入腹中,跃下台阶。不曾想竟回到了过去,我一睁眼,又身处在冷宫之中,音夕跪在床前,欣喜地告诉我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难道我记忆里那多年的是是非非,不过是我所做的一个长梦?然而醒后身边人的每句话,每件事,都与过去无异。是上天怜我与祁凌之事太令人唏嘘,许我一个机会让我修正错误么?
      “沈瑜,你本应抱着与祁凌的遗憾死去。现在上天眷顾,让你回到过去,这今生今世,断断不可再与祁凌错过了。”我对自己说。
      “娘娘今日心情看来甚好。”音夕笑道,“还有一日,王爷就要回来了呢。”
      我但笑不语,按照记忆,祁凌本应回来那日会传来祁凌的死讯,但其实再过半个月,祁凌便会回来。明日过后,前世的我会很忙,忙着收买祁城身旁的李公公,忙着重新回到祁城的视线中。但现在不同了,我要安心等待祁凌回来,和祁凌远走高飞,得想想这半个月怎么打发好。
      自我来这冷宫,已经两年了。
      皇帝祁城登基左不过也才四年,后宫嫔妃并不多。加上我所犯的罪极大,所住的冷宫在最荒凉偏僻处,除了音夕,常常是两三个月也不见有宫人经过。
      当日纯妃在我宫中痛失腹中之子,太医从纯妃的汤碗中检出了落胎药的痕迹。我被押下,百口莫辩。五天后,祁城说要亲自审我。彼时我也已五天不曾进食,宫中的婢女太监兼被打得奄奄一息。
      我初入宫时,祁城携我一同游湖,在船上赠我同心结。他说:“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他说:“沈瑜,五年前你随家人进宫,你我在小花园第一次相见。明明是女儿家,爬起树来比我还要大胆,你摘下果子时的模样,真是好看。那时我便发誓,待你长大,日后定要娶你为妻。”
      他说:“唤我皇上,那是嫔妃们的事。你是我心中认定的妻子,叫我祁城好吗?”
      他又歉然说:“我虽是皇帝,很多事仍是身不由己。不能立你为后,你可怪我?”
      我以为,虽自古以来帝王之心是最不能奢望之物,也许我沈瑜真是那最幸运之人。祁城五年前喜欢上我,我何尝不是因他而初尝情之滋味,时时盼着能与他再次相见。
      可原来,这些都脆弱得很。
      帝王之情,浓时浓得能腻死人,淡时比疾风去得还快。纯妃传来有孕消息时,我已四个月没见过祁城了。我前往纯妃宫中道喜,正好看见祁城在编同心结。我觉得,心里痛得很。什么弱水三千,什么夫妻同心,到底是自己太天真了。皇帝,怎么可能真的只心属一人呢?
      那日见过祁城后,祁城仿佛又想起了我的存在,来我宫中的次数蓦地多了。我再次成为宠妃之一,甚至晋了嫔位,是谓瑜贵妃。
      再之后,便是纯妃小产了。
      祁城说是审我,其实从头至尾只问了我一句:“你谋害朕的孩子,朕念在往日情分上,饶你不死。合意苑和合欢苑,你选哪个?”
      我沉默许久,抬头淡淡笑道:“臣妾罪孽深重,皇上仁慈,饶了臣妾一命。臣妾应当在最偏远处日日反思,度过余生,不再污了皇上耳目。合意还是合欢,都不重要。”
      祁城神色变了变。
      半晌,祁城厌烦地挥挥手:“收拾收拾,明日便搬去合意苑吧。”
      合意苑在冷宫的最尽头,院里的杂草长得和人一般高。我和音夕两人里里外外地收拾了几天,才把合意苑整理了出来。我把带来的几枝合欢花种下,日日浇水,很快便长出了缕缕香气。
      在合意苑伴着几枝合欢花度过余生,倒也好过每日在华宫里守着灯烛等君恩。
      音夕每每得空,总想琢磨出那日纯妃小产之事的真相,其实想通了又能怎样。祁城心中早已没有了我,没有纯妃一事,也会有别的事让他怀疑我、厌恶我。我本不稀罕荣华富贵,如今择了个清净地也好,不必再见祁城,惹得伤心。
      只是委屈了音夕。
      我告诉音夕,她大可不必同我一道受苦,跟着我粗茶淡饭。音夕哭道:“奴婢在宫中无依无靠,唯有娘娘待奴婢如亲姐妹般好。奴婢曾发誓永远跟随娘娘,娘娘就成全奴婢吧。”
      我一阵恍惚,想起祁城的“发誓”,轻叹道:“傻丫头,也只有你把誓言看得这般重。”
      有音夕作伴,冷宫里的日子也并不十分沉闷。音夕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我便常常央她讲故事给我解闷儿。
      音夕说,合意苑以前住的,是先皇最宠爱的惠贵妃,也就是六王爷祁凌的生母。
      六王爷祁凌十岁那年,惠贵妃突然被打入冷宫,毫无征兆,祁凌也被过继到皇后名下。没过多久,惠贵妃就在合意苑中病逝。惠贵妃逝世时身份仍是贵妃,但丧礼草草了事,连贵人的规模都不如,甚是凄凉。
      “听着,有点像我呢。”我感叹道,“说不定以后我也是这么个下场。”
      音夕急了,“呸呸呸,娘娘怎么这么说!”
      我敲敲她的脑袋:“都是冷宫中人了,难不成还是风光下葬呀?”我顿顿,“想想六王爷年幼丧母,也是可怜。”
      音夕说道:“据说六王爷丧母后,大病一场。病好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再无心向学,日日玩耍。先皇和太后怎么训斥也不得用,后来也就放弃,由得他去了。六王爷十六岁后,便时常不在京中,到处游山玩水。传闻都说,六王爷最是顽劣,不知在各地有多少的红颜知己呢。”
      确实,我入宫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六王爷祁凌。祁城举办家宴时,六王爷祁凌不是不是京中,就是“身体不适”。祁城早已习以为常,每每笑道:“哪日若能在家宴中见着老六,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时的我并不知,祁凌不问世事,游戏人间,有别的原因。
      我与祁凌第一次见面,是在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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