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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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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懒得很,懒到再不愿去结识新的人,所以我不愿离开泰山。
(一)开往离别的地下铁
彼时我刚刚下班,已经坐上了小橙,手里拿着浴巾买的冰糖葫芦,气息郁结地心想:“地铁上不许吃东西,到底是谁订的破规矩。”
只好拿出手机刷刷微博什么的,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了站里打来的电话,已经有一个未接。我愣了一下,车里有些吵,隐约能听到是浴巾的声音:“怎么了?”“到泰冯下车,折回来。”我心想我一个破实习生有什么破事,肯定是整我。
“为什么?我不要!”“你不要问为什么。”
我听他的语气严肃不像是开玩笑,我挂了电话,一边在泰冯下车一边给一起实习的TT打电话,TT很是茫然,表示没有接到这种奇怪的电话。其实我心里知道他们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可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难道是现在连吃的都不可以带上车了?哦对了,还有那个破马甲,他们一直开玩笑说明天有二十多个志愿者,我不可以把那个东西带回家。
一站路,四分钟,我又回到了泰山。
久玉正好在顶票亭,我说喊我回来干什么,他那个小白脸摆出一副无辜样,我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我气匆匆的冲到车控室,从包里掏出黄马甲,往桌上一扔:“破马甲,给你。”
浴巾假怒道:“不要扔在这里,好好放不行啊。”我刚想发飙,俞辰又是那副欠扁的样(当然我不敢扁):“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哪个?”
我真的思考了几秒,饶是认真地回答,坏的。
“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们。”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便继续说道:“接下来你连休三天。”
我如晴天霹雳,这个坏消息远远大过了好消息好吗?
“二月四号,到长芦报道。”他坐在车控室那个号称八千块的转椅上,面对一脸惊愕的我,说的时候在笑,貌似希望我赶快走的样子。
我心里突然变得很沉很沉,我即将离开的是我呆了三个多月的站,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我不要去长芦。”我一副哭腔。“我不想离开泰山。”
“所以你是最后一次见到我们了。”俞辰还在笑,其实我喜欢看他笑,因为他不笑的时候超级严肃,超级恐怖,以至于一开始上班,我压根不敢和他讲话。“你再也遇不到这么帅,又这么好,还会做饭的值班站长了。”
我的心情此时相当复杂,也顾不上寻找他话里的纰漏了,这消息来得突然,有些感伤。
“你要不要抓紧最后的机会摸俞辰一把。”浴巾到最后还不忘了调侃我。
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红帽。”(曾有个志愿者姑娘疯狂迷恋浴巾,据说还摸过他的胸)
后来只记得我们互相在调侃,那种一半开心一半难过的心情真的难以描述。
直到久玉顶完票亭,我跟着他进了票务室,我唉声叹气地和他抱怨,他很是淡然,说是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像往常一样,让我帮他递只笔,帮他数一下盒子里的ic卡,或是复算一下数据。我记得他今天上午的时候,刚刚教会我怎么处理tvm卡币,下午的时候刚刚教我怎么录报表。其实我不会的东西还多得很,我很笨的,一遍学不会。
然后我提着我的折叠床,背着我的小包,和浴巾说:“再见了。”
他说:“到新的站,别再把德芙买成豆腐。”
我总觉得不会了,因为在泰山,该闯的祸都闯了。
开门时看到俞辰,我说:“帅哥,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他还是在大笑:“说得好像我怎么了一样。”
在笑声里,我听到了小橙到站的声音,一路小跑。恍恍惚惚地坐了上去。
待车使出泰冯到了地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黑得很,我开始流水账一般回忆今天这一天,还是很愉快的说。
(二)要散的宴席
其实这一天嘻嘻哈哈,除了天有点阴,一点也没嗅出离别的味道。
早上像往常一样帮他们买早饭,其实我做什么事都不喜欢别人逼我,我喜欢做自己乐意的事,我很倔,比如说,我乐意当个小跑腿的,因为每天闷在地底下实在是无聊的很,上去冒个泡泡也是好的。
就买早饭这件事,我被俞辰教育过多次,他这人实在是挑,说是我买的东西多么多么难吃,给我钱都不会花,搞得我天天在虐待自己一样。好在今天没人说我,这样其乐融融的多好。
早上跑了一趟高新,见到了我们以前的工长,当然现在已经是区域站长了,还是一样的和蔼可亲,后来貌似就是这个和蔼可亲的人把我调到了长芦,也许她是为我好,离家近。
经常帮俞辰跑腿,美其名曰我在工作,我在送文件。
我也经常跟着久玉屁颠屁颠的跑,这绝不是因为久玉长着一米九的个子,皮肤白得就好像涂了BB霜,不是因为他像从古书里走出的温婉公子,也绝不是因为我喜欢看无数女乘客看着久玉移不开眼的样子。这一切,美其名曰我在学习。
至于我的相貌,我本是有机会拯救的,却一如既往地被他们打击。
我记得上次俞辰嘲弄过我贴的双眼皮,搞的我自此再也不敢贴了。今日……
久玉长身玉立地站在我面前,他穿制服真的很好看:“我发现你的皮肤变白了。”
我一时间很是高兴:“就是嘛!这个夜班不能上嘛,上了人会变黑的……”(我现在上长白班)
“你是不是涂了什么东西……”
我的脸此时肯定由白转红了:“我……我,涂了BB霜……”
俞辰又在偷笑:“去洗了!”
“你们每次都要揭穿了!!!你们怎么这样!!!”我觉得我真的没办法见人了,我觉得我容易嘛我!
后来俞辰一直说我的脸是一半黑一半白,说人不仅要会化妆还要会补妆。
浴巾这一点上倒是很好,但我觉得他可能是活得太凌乱,所以压根看不出来什么化妆不化妆的。
快下班的时候,江浦小王子浴巾请吃下午茶,先用监控看了一下地面有什么好吃的。我点了烤面筋和冰糖葫芦。当然跑腿的还是我。
有些人难伺候就是难伺候,吃个冰糖葫芦还要吃带瓜子的,为此害我又跑了一趟。
还好我心里承受能力强,比如说,今天TT在休息室的时候,他让我去吓吓她给她一个五分的考核单,我就直言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的承受能力这么强的,别把人吓到。”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超级搞笑……但一开始,时光倒退到九月中旬,我刚来这个站实习的时候,我每天都是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三)人生若只如初
若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这样我就不用舍不得离开了,因为俞辰是个不苟言笑,严肃得要死,眼睛瞪起来和一元硬币一样大的恐怖值班站长。浴巾是个很不靠谱的屌丝行车值班员。久玉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客运值班员。
如果是这样,我会很舍得离开他们。
我记得我第一个白班,我坐在站长室玩手机,沉默沉默一直是沉默,俞辰不讲话,我也不讲话。我觉得空气里都被威严的气氛填的满满的,那时候他剪的是一个菠萝头。
我还记得我初到站里,躲在门后面玩手机,被他撞见,他彼时穿得是便装,看上去就好像□□老大。
我第一个白班觉得最没有压迫感的就是峻峰了,不过后来他高升了,便就离开了,人各有志嘛。
那时候浴巾和小红帽还在“热恋”中,我除了偶尔拿这些调侃他,也没有找到什么共同语言。
至于久玉,我觉得他是那种应该拿来写小说的人,看看就好了。
但是我最怕的还是俞辰,他的菠萝头实在是恐怖。
好吧,如果是这样,如果人生只如初见时这样,没了之后那些有的没的事。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开开心心地卷铺盖去长芦了。
End
其实呢,人的一生遇到的人都比想象的要少,我希望我离开的时候至少回忆都是满满的,我这个人一般不记仇,若是有仇当场就报了,所以很多时候在我的回忆中都是美好的人美好的事。
或是因为,如果没有负重前行过,永远不知道如释重负,永远不知道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每个人每件事。
即便是三天后的我到了长芦,那个据说很破很烂的地方,我还是会带上满满的期待,还是会珍惜,还是会希望路过的我,会是个拥有独立人格的无可取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