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华》亦人

25、第二十五章

　　胤禛好想林萧呀。四阿哥虽然许久没见小十三，他倒是十分能够理解“想念”这种迫切的情绪，尤其是晚上没有林萧陪着，总是睡得不够香甜。

　　丈夫每晚心心念念想着另一个男人，作为妻子的四福晋十分悲催，与四阿哥大婚这么久了，除了洞房花烛夜的那一次，四爷就再没进她的房。

　　“十五岁了啊。”胤禛无聊地数着手指算年纪，去年从十七变十四，什么时候才能成年到十八呢？

　　户部官员进屋瞧见四阿哥一脸的“不满意”，心肝儿不由地抖了抖，这位皇子年纪不大，气势十足的，看户部的账本那是带着一双火眼金睛，过去几个月里，栽在这位小爷手底下的已经一双手数不过来了，外头都传言是这位四爷手段了得要把整个户部纳入自个儿囊中……

　　愚蠢！户部得以在四爷手底下幸存的官员们对外界的揣测十分地鄙视，就像是自个儿经常被四爷用那一点点的表情鄙视为“蠢货”一样。手段了得，是真的；要说四爷有私心？谁敢当面儿挑拨，咱就扑上去咬一口！

　　就从来没见过四爷这么铁面无私的主儿！这位爷平日里多余的废话一句没有，啥拉拢人心？咱在爷跟前都是颤颤巍巍的，就怕做得不够好被四爷咔嚓拗断了生路。当然，只要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干活、办好户部的差事，那就是妥妥的安枕无忧，不过，四爷那是妥妥的严要求高标准，好难啊。

　　“四爷，兵部赵侍郎来了。”户部侍郎高志斌陪着小心说道，到底又是什么事惹得四爷不满意了啊？是哪个蠢货？自从四爷来了，虽然这位爷通常都是言简意赅的，但“蠢”这个字出现的频率异常的高，如今已经成了户部上上下下的常用语了。

　　胤禛虎着脸默默嫌弃自己的年纪，“嗯。”明年十六了……

　　赵侍郎刚才一踏进户部地界儿，就觉得迎面扑来一股子诡异的气息，不是杀气、胜似杀气，压得人喘息都心累，“下官见过四阿哥。”赵侍郎不卑不亢，论着办差的资历，才在前朝历练不久的四阿哥，显得不够看，当然，在人家皇子阿哥的身份面前，自己即便是个侍郎身份，也是不够看的。

　　赵侍郎姿态摆的很正，胤禛其实没那么在乎所谓的“尊卑”，久而久之，其实能与四阿哥接触些时日的人都会察觉，这位四爷出乎意料地“宽容”。

　　“户部向皇上呈了折子，如今是国库紧张的时候，前线战事供给容不得马虎。”胤禛严肃地说。

　　赵侍郎今儿是被四阿哥派人请来的，此刻听这位爷开口，字儿都听得明白，可连起来的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赵侍郎扭头去看一旁陪着的户部高侍郎，“……”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高侍郎抬手擦擦汗，四爷总是这么惜字如金呀，确定四爷说完了也没继续解释的意思，高侍郎不得不再陪着小心代为解释，“户部向皇上呈了折子，建议对六部的账本进行一次清查，国库的银子都该用在刀口上，错账、坏账、糊涂账都要查明白、理清楚，届时有问题的，就该严法办了。”

　　与其说这是户部呈上去的折子，还不如说是四阿哥的意思，不过，连户部尚书都避着四爷的锋芒，高侍郎可是紧跟四爷步伐的老实人，四爷磨刀霍霍砍出去，高侍郎就主动捧着磨刀石在后头跟着候着。

　　兵部赵侍郎听出点门道来了，这是大事儿啊！

　　“六部是领个头、做个表率，查账这种事，到哪儿都马虎不得。”高侍郎模仿着四爷的些微气势，“你说是吧，赵侍郎？”冷不丁把话头突然甩给赵侍郎。

　　“……”我能说不对吗？那位四爷坐着，虽然此刻一句话不说，那一脸的“不满意”究竟是为什么啊？赵侍郎晕乎乎的，“呵呵。”在兵部有老资历的赵侍郎瞬间化身棉花团，轻飘飘糊弄过去了。

　　“呵呵？”哪晓得四爷重复着赵侍郎那一句叹词，直接把两位侍郎“呵”出一身冷汗来，胤禛那“不满意”的表情、配合着轻声一句“呵呵”，简直就是大杀器。

　　赵侍郎对上四爷的眼神，差点膝盖一软趴倒了，还好强撑着一口气哆嗦站着，“下官觉得四爷……额……是觉得户部的折子十分有道理，很有道理。”

　　“蠢货”！高侍郎虽然也有些扛不住四爷那无形强大的气势，到底是在兵部侍郎面前有几分优越感，咱们户部的人都是被练出来的，兵部？就这怂样子，别是给前方打仗的拖后腿吧。

　　胤禛手指敲了敲桌面，轻轻的“哒哒”声就把神游的高侍郎醒过神来，高侍郎假装咳了咳掩饰心虚，继续向兵部赵侍郎解释，“与罗刹国的战事，不是一朝一夕的，虽然万岁爷批了你们兵部申请粮草供给的折子，只是国库的银子很紧张啊！”高侍郎一副感慨的神情，故意留着一层意思不说破。

　　我去！赵侍郎想摔东西，你户部什么意思？老赵我不傻，听得懂，你们竟然敢要挟我兵部，如果不支持你们户部查账的折子，你们竟然敢不给粮草的银子吗？你们敢！

　　胤禛当然不敢。前头打仗的那是林萧，胤禛首要的事儿就是给林萧看好了后方安定和后勤供给。只是这道心思，别说兵部不知晓，就是户部上下也都以为四爷真干得出“不给银子”的凶悍事儿来！

　　“赵兄啊，咱们很该是齐心协力啊，你说是不是？”高侍郎称兄道弟改打感情牌，坐上四爷这会让已经从“不满意”的表情变成了“不高兴”，别问是怎么看出来的，早说了四爷不是天生面瘫，他只是平常表情少了些，而不是不会表达喜怒哀乐。

　　赵侍郎抖了抖，也不知是被高侍郎寒颤的、还是被四爷给吓的，磨磨蹭蹭，“下官……下官，一定把户部的意思转告给兵部尚书大人。”必须得顶住压力啊，只要今儿逃出了户部这坑儿，以后这事儿必须妥妥地交给自家尚书大人才是，老赵只是个小小的兵部侍郎。

　　“刻不容缓，下官现在就赶紧回去禀报尚书大人。”赵侍郎这种开溜的厚脸皮，让胤禛瞧得略有眼熟。四爷在宫里对上父母兄弟的时候，自个儿脸皮厚起来，绝对杠杠的。

　　高志斌见四爷不开口制止，倒也任由赵侍郎像是泥鳅一般滑溜溜逃走了，把与自己同等级的兵部侍郎形容成泥鳅样儿，高侍郎丝毫不心虚，“四爷，时间还早，下官约了工部林侍郎来的时间，是半个时辰之后。您先歇着。”

　　胤禛点头，打发了用起来颇顺手的高侍郎。

　　高侍郎告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此刻神色平静的四阿哥，这样年纪的皇子，真的能这般手段老辣吗？想想自家户部尚书已经告病在家多时，高侍郎不禁又对四爷敬服几分，户部在六部之中虽然历来地位偏高，掌握钱财大权，却大概是能在四爷手底下才真正将能耐发挥到极致吧。

　　清查全国上下的账务？想想就兴奋，像做梦一样。

　　的确，康熙爷收到折子仔细看的时候，也觉得户部这是疯了。

　　然后，几天后早朝之时，除了吏部、刑部这两部，其余兵部、工部、吏部等三部都附和户部的这份折子，接着众多御史出来应声，等着形势发展似乎无法控制压制的时候，康熙爷都已经看呆了。

　　康熙爷并不是不愿意清查，只是帝王知道水至清无鱼，上上下下多少都存在点问题的，尤其是钱财的事儿，原以为大家都是避之不及的提议，怎么变成了众望所归？

　　老四？康熙爷摇摇头，才是进了户部多久？凭着胤禛，根本掀不起这番浪来，那又是为什么？康熙爷一时之间不得解惑。

　　被四爷实打实坑了的人，不在少数，却是没一个敢为人先跑康熙爷跟前揭发四阿哥威逼利诱……而朝堂之上，因着这一番变故，隐隐有了新气象，最近大阿哥折腾得少了，太子爷得意得久了，三阿哥沉默依旧，难道是四阿哥该立起来了？

　　“哼！”四阿哥对于个别前来“投诚”的人，冷脸冷哼。

　　高侍郎觉得，在四爷手底下办查，果然很有优越感，一个个的以为四爷是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主儿吗？蠢货！

作者有话说

稍后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