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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卷 山岚 ...

  •   回了公司,要应付的就是来来去去的行程,就像学生要面对堆积成山的作业。我习惯在忙中偷得闲时听许嵩的歌,而且长时间只听一首。每次听,我都会尤其关注这整首歌的细节。譬如,它的伴奏是用了什么乐器,在某一段又用了怎样的处理方式,他的声线在这一段与另一段相比如何不同,他的尾音在那一句如何上挑如何下沉。所以他新专辑里的歌,我总是能听到他下一次发专辑。

      爱一个人是件寂寞的事,我想这大概是我打发寂寞的一种方式。

      又矫情了,其实大多数时候我也不太想这个,因为忙得实在抽不出空来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最近去了趟古城,感觉年少时的文艺范儿又都被勾起来了。

      记得我初中的时候还是校文学社的,有一年学校举办了个“百团大战——社团文艺汇演”,我们社出了个小短剧,类似于京剧的故事,却是用话剧形式来演绎的。

      剧本有些老套,陈旧却感人。大概是讲京城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和青楼花魁的爱情故事。

      京城许家三代从政,最年轻这一代大公子骁勇善战,手握重权掌管军事,连皇上也忌惮他三分。且大公子不仅作战了得,而且善用兵法权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至于许家二公子,也就是许嵩,年纪虽轻却已官至宰相。还未成年便声名远扬,一成年便考得状元,在官场一路披荆斩棘终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相。许相之面容,剧本里描述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当时有些小女生对许嵩出演这个角色还颇有微词,不过后来都被他浑身的气度震惊了。

      后来我在看表演时听人说:“我还以为许嵩放古代只能当个书生,没想到竟然把宰相也演得这么霸气。”

      我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心道他的野心与壮志,他运筹帷幄的气势,都被掩藏在温和谦恭的波澜不惊的平静下,你们哪里懂。

      又跑题了,还是来说说剧情。

      许相少年时确实体弱多病,为此,他的父母将他送至江湖中一高人隐居的地方,恳求那高人收他为徒。

      说来也是许嵩有缘,一身异骨为他求得了这难得的侠缘。隐世高人原本并不打算与尘世再有纠葛,却在摸了许嵩的骨后,惊觉许公子之骨十分适合缩骨与易容等医方秘术,才改变了原有的想法。

      这位高人未隐世时,便以惊人的医术著称,故收许嵩为徒的这几年间,不仅将许小公子身上的顽疾祛除,更是传了许公子毕生绝学。

      大概医者仁心,皆爱素色衣裳,所以许公子从出师入世为官乞骸骨直至死亡,一生白衣为伴。

      许小公子在身体痊愈后并未急着回朝为官,而是在外游历了几年。正是这几年隐姓埋名于江湖中的游历,使许公子日渐成熟,为他日后在朝中呼风唤雨之势埋下伏笔。

      也正是在这几年间,许公子结识了影响他一生的两个人:

      一个是剑神之徒,越夏,也是后来江湖上人人仰而望之,盛名传世不衰的剑神文目。

      只因越夏又字文目,故许公子与他为挚友游于山水之间时,最喜欢的事便是调笑般地唤他“少年文目”。

      只是两人后来爱上同一个女子,竟因为那女子刀剑相向。最后,据剧本里描述,越文目带着一身血色离他们而去,从此两人形同陌路。
      舞台剧里越文目戏份并不多,故此暂且不提。

      另一个就是那个引得他们知己反目成仇的女子,薏苓(虽然名字很像草药,但嵩哥学医的我没办法也是拼了)。

      薏苓也算是奇女子一个,才貌双全自不必说。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性格,不拘小节,仗义疏财。既有大丈夫的侠肝义胆,又有小女儿的妩媚娇羞。

      大约可以形容为:“女神的外形,女汉子的坚韧,女神经的爽快,绿茶婊的绿茶”。

      所以许越两人同时倾心于她,最终,由于某些剧本里没提到的不明原因,越文目退出了这场感情。

      许小公子在与越文目反目后不久,又因不明原因与薏苓走散了。他跑遍江湖也没能找到她,最终作罢。

      只是再回京都为相,竟然在陪另一位大臣之子闲逛青楼时遇见了薏苓。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前尘往事,断肠成诗。许嵩再见薏苓,便觉得是天意让他们再度相遇,于是很快与之陷入爱情。

      奈何家人对他们俩的事情极力反对,最大的让步就是允许薏苓进许家的门,只是不能以正妻的身份。

      而薏苓亦有她自己的骄傲,前些年在江湖中肆意的生活让她对大家仕族所持有的门第观念十分不习惯。又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寒门子弟,山野村夫之女,所以对许家更无好感。

      于是许公子纠结斟酌思虑再三,决心放弃官位,放弃自己如今拥有的所有荣华富贵,陪着薏苓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舞台剧到这里就是完结了,当初招人时,我也去应了个小角色,是他们歇脚的一个小茶馆里的店小二。整场剧我连脸儿都没露自个,但我场场排练都会到。

      后来无意之中在学校旁边一个小书屋里翻到这个话本,名字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一翻开,那本子就扑簌簌吐些灰尘出来。

      话本里许公子爱上的并不是薏苓,而是越文目。他终生未娶,所以一生只着白衣。而他穿白衣,正是因为越文目偶然提到:“依文目看,小许公子穿白色最是好看。”

      他没对越文目表白心意,反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是薏苓,还刀剑相逼威胁文目远离薏苓。多年之后,老奸巨滑的许相还会一面笑一面想,原来自己也曾那般年轻幼稚过。

      笑不回以往,笑出沧桑。

      故事的最后,许相之所以退出官场隐于山野,却是因为薏苓告诉他:剑神文目练剑时遭遇心魔,急火攻心,自断经脉,纵崖身亡。

      才子剑神,应是白衣卿相。

      许相在悬崖下找了多久,是否找到,生死如何,世人都不会知道了。

      很多年后还有人提起曾经那个绝世无双的许相,他如何卓绝如此遗世,只是遗憾在最顶峰时散了浮名;也会有人再膜拜剑神,说他在绝帝峰上一人血洗了一个门派,但遗憾他英年早逝,终成绝唱。

      但没人会把他们联系到一起,除了薏苓。

      再没人想起在绝帝峰下万丈深渊之中,有一座不时飘起袅袅炊烟的房子,房主总是一袭白衣云淡风轻的样子,而房边那个矮矮的土包上立着浸血的石碑“吾爱越夏文目——许嵩”。

      我想,或许多年后有人走到这里,发现一座矮矮的坟,坟旁一堆白骨,依然是守护的姿态。

      原作实在美好,当初那舞台剧的编辑真不知要删删改改多少。不过,仔细想想许嵩的高中生活也真是丰富。

      更丰富的是,记得排练的时候好多女生拜倒在他长长的薄衫下,把他女朋友气得脸都白了。

      到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角色当真是适合他。就好像为他量身打造的似的。他一穿上这件衣服,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温润如玉,宁碎不屈。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与这个书里的人物遥遥地呼应起来了。他的深情他的冷清,他的狡黠他的不忍,通通活生生地展现出来。

      书里的人跳出来了,我当时想。

      直到很多年后我都在疑惑,为什么许嵩不演戏却唱歌。后来我想明白了,他演的那一场舞台剧,不叫做演,因为那就是他自己。而电影电视剧里的角色,却是与他毫无共鸣。

      这个人啊,他就是那么真实,又或者说耿直。又或者,是个死人一般的性格。

      也真是让人无奈。

      这么想着我已经到了公司,收了收思绪踏进录歌房,果不其然看见许老师和黄老师挨得很近在那儿嘀嘀咕咕地讨论《惊鸿一面》的事儿。
      什么“这里的和声还欠缺默契”、“我们俩音色在这部分这样那样的唱法下比较不搭”以及“这里我吐字没吐清”等提出旳意见和建议。

      还有许老师提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模糊理念,黄老师一拍即合唱了出来,两人开心地笑了。

      以上,这之类的事情我总是会在录歌房见到,为此我很不想来这里。但迫于我自己是个歌手,要常来此处录歌,且如果要找到许嵩,在录歌房蹲点绝对是妥妥的好办法。

      所以我总是抱着一种自虐的心态走进来,再被杀得掉级了再走出去。

      终于有一天,我发觉只有许老师一人唱歌的动作和声音,在经纪人那里知道黄老师今天有通告,高兴得我指尖都麻了。

      晚上一直听许嵩在练新歌,发现他每唱一遍在某一个地方都会有不同,我在夹菜的时候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他,他只是笑笑,可能有点惊奇,但好像又有点高兴,纵容我夹走了他碗里的炝炒空心菜。

      吃完晚饭我们一起从公司步行去了他家(……)。说起来,这也是许嵩个人很大的一个爱好,喜欢在黑漆漆的晚上抄小道从公司后门回到他家楼下,全程都是黑漆漆的。

      北京又是个没星星的城市,那一条路上大概隔个五十米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我无数次跟许嵩抱怨过路灯少这件事。他一路走,走得像在消食一样的慢,我也一路跟,觉得这样的夜晚也还静谧。

      走在这样的路上我们很少交流,好像聚精会神地在听呼吸声。说实话我一开始有点儿怕,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我会问他为什么养成这样的习惯,他说黑色给他的思维安全感,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能静静地思考,琢磨一些平时想不通的事情。这一条路可以给他带来灵感,也可以让他抓住很多已经逝去了的难得的感觉与体会。

      到他家之后已经要到九点钟了,我对他家已经十分熟悉,他也没跟我客套。总之,就是他进门之后就窝进了房间专门搞音乐,完全没有管我。

      我换了鞋开了客厅的灯,对,他居然连灯也没给我开!

      音乐间是除了客厅之外他家最大的一间房,我透过门缝还能看见他在里面书写他刚刚抓住的灵感。

      走到厨房的柜子面前,我拿出一包咖啡豆,插好电以后,豆子被机器细细研磨。反正我今晚是不打算睡了,他的白天都给了黄老师,晚上再怎么都得留点时间给我。

      我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走进去时,他已经停了笔正用右手中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把咖啡凑到他鼻子前面,自己都觉得香味怡人。

      他正准备来接,我眉毛一挑收回手,自己尝了一口,果然美味,不由得咂了咂嘴。

      他轻轻浅浅地笑了出来,疲倦在笑容里化开,像我在咖啡里加入那一点点冰牛奶。

      “得了得了,就是专门给你泡的。”我把杯子塞到他手里,还耍了个小小的心眼,专门把我刚才喝得那一块儿正对着他。

      果然,他也没什么怀疑地就着这个握杯的姿势喝了下去。如果我像女人一样搽了口红,我就能看到他淡色的嘴唇恰恰覆盖住嫣红的唇印。

      我在心里不由得大笑三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今晚上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们俩的心情都特别的好。我看许嵩把咖啡放到桌子右手边,于是坐到他对面。看他似乎又完成了一首新歌,就想跟他好好聊会天。

      谁知道我刚一坐下,许嵩就把他写好的新歌手稿推到我面前来,笑眼盈盈地示意我看看。

      对于原创歌手或者任何一个独立音乐人来讲,我想这都应该是大忌。我没看没低头,只是继续盯着他看。他笑了笑,轻声说:“看吧,我让你看。”

      我只好仔细地看他的手稿,他的字不同于现在其他那些用电脑的人的字,看起来流畅不羁,自成一种风格。

      记得以前学校一有什么书画展览,我总会在展区的某一块看到他的字,有时候是钢笔誊抄的一本书中的某一段话,有时候是龙飞凤舞的一大段《春秋》里针砭的时弊。

      不过最多出现的还是他照的那些照片,有山有水有树有云,但很少会有人。他的摄影作品美得像一副油画,我想没人能衬得起这种极美的风格。

      看来我不仅是个手控、声控,我还是字控。记得以前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我是你的全身控。

      我应该是许嵩的everything控。

      (以下关于新歌的内容纯属杜撰,若有雷同是我抄袭!)

      他的新歌是关于爱情的一首轻松小曲,直白地说就是一首口水歌,不过歌词写得倒还是甜蜜的很,发布之后应该会受广大少男少女的喜爱。

      嗯……其实我也很喜欢。

      这首歌倒跟他那首《你若成风》特别像,曲调轻快动听,只是歌词比《你若成风》成熟许多。

      我干脆坐到许嵩旁边,有看不懂的音符字迹就问问许嵩,他好像也无聊,就坐在我旁边喝喝咖啡笑笑我的智商。

      纸上的调子很轻松就唱出来了,我停停唱唱地看着,心情也放松了,就连撑在长沙发上的手指也跟着敲打。

      这人呐,一放松了就喜欢乱动。我的手指敲着敲着,就不知敲到了哪里,整颗心也跟着飞。

      许嵩也跟着我哼,哼得不成调也哼。

      这首《路灯》在那天晚上就被我深深记住了,我保持着这样愉悦的心情和他交流了音乐和爱情,他像个老师一样用十分专业的语言跟我讲解这首歌。

      我把问题一个个抛向他,那些对他来说随口就能答出的问题,他答得也不太走心。我一看他这个态度也差不多了,于是随口像问刚才那些问题一样问他:

      “歌词那句‘走在路上你说这盏路灯不太亮,路再黑也不怕我愿做你的光’里的‘你’是谁?”

      我知道这个问题问出去或许气氛也会变坏,但我将亲手划破属于我们的这个时刻。

      “安……”

      他的语音停顿就像是停顿了这个晚上,有人按下了暂停键后,这场戏,我将黯然地退场。

      我知道杨安琪这个人,小时候略有耳闻,当时她和许嵩谈得很高调,好像全校都知道他们在一起,后来几年后她劈腿,然后她走了,他们分了,许嵩这些年一直没再找。

      想到他是个长情的人,我也只有笑笑。我想大概以后的某一天我会当他的伴郎,捧花的我盛装出席却只为献礼,看那洁白纱裙伴着你走完这场婚礼。

      心痛至此,许嵩却干了一件让我更窒息的事。他叹了一口气,跟我真正谈起杨安琪的事情。

      我情愿他觉得我要吃醋我会乱想而对这件事闭口不谈,让我们的气氛僵持。我也不宁愿他真正当我是好友,然后敞开了跟我谈杨安琪。

      当夜我强颜以一贯公关的风格发了条微博,许嵩回了我一条,暧昧万分。

      看到又有一群人在我微博下叫许嵩,在许嵩微博下叫胡夏,我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苦笑着。

      他分享了他的爱情,与我。
      而我却不敢告诉他我的爱情,过了这一晚,我跟他算是成了真正至交。这是我跟他最近的距离,也是我跟他之间最高最厚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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