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城市来的媳妇》陈钟

5、第四章

　　丽娜利用两天休息，在电脑上将照的照片刻成光碟给父母寄去，并在电脑上查了重晶石在市场及加工方面的信息，省内有两家加工厂。
　　吃过晚饭在阳台上乘凉，谈到几天来的参观考察，丽娜提议应去县里咨询，“在这之前，先到村里和镇上一趟，以后都要和他们打交道。”丽娜说。
　　梨花寨离村上几公里，正值赶场天找村长办事的人很多。他们把车停在村委会门口，立刻围上了一层赶场的人群，乡下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汽车”，即便见过，也没有这样漂亮。车上下来一对年轻人，男的西装领带，女的戴付墨镜、套裙、马靴……从人群中穿过时，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声：“自强！”再看是本村的李大勇。
　　“老同学，差点认不出来了！”李大勇巳挤到了自强面前。
　　“老同学，正好陪我去见见村长。”自强握住大勇的手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发现老同学转眼打量着身边的丽娜，自强忙介绍说：“这是我媳妇申丽娜！”
　　“你好！我叫李大勇。”伸手和丽娜礼貌地握手。
　　自强掏出一支中华烟递给大勇，他们是小学到高中的同学，自强考上大学，李大勇没考上去了深圳，以后就再没联系过。
　　大勇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回头又看了眼停在村委会门前的宝马车，“老同学，我们可玩不起这格！”
　　“是丽娜的父母买来送我们的。”自强解释说。
　　“不管怎么说，你有这样的高级轿车，又带来一个大城市漂亮的媳妇回来，怎么不叫我这个老同学羡慕呢？”只顾讲话，不觉到了村长办公室的门前。
　　“村长！”大勇向伏在办公桌上写什么的村长喊了声。
　　自强打量村长，50上下戴副老花镜：“来赶场啦！”应了一声连头也没抬。
　　“村长！他们——”大勇又喊了声，才抬起头慢慢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瞅着大勇面前的一对年轻男女看了又看说：“请坐！请坐！”
　　其实，自强在和老村长对视时就认出来：老村长是石头寨的叫田兴发，母亲是田家姑娘，叫他舅舅。
　　自强不等坐下，拿出中华烟上前去亲热叫道：“舅舅！请抽烟！”
　　“好！好！快坐起。”老村长也热情招呼着自强。
　　紧跟着丽娜也上去叫了声“舅舅！”老村长感到很诧异。
　　自强忙介绍说：“舅舅！这是我媳妇，叫申丽娜，上海人，我们是同学。”
　　“哦！”老村长连说了几个“好、太好啦！”吸口烟停顿一下，满面笑容地对丽娜说些赞许、夸奖的话。
　　丽娜恭敬地听着、脸上泛起红晕。
　　然后老村长转过头来，指着自强说：“多年没见，差点没认出来自强侄子！”
　　自强用本地话说：“舅舅，你老人家眼亮，舅娘他们都好吧！”
　　“好！他们都很好！”老村长回答。
　　接着，自强以关心的语气说：“10多年了，舅舅还象以前那样忙！”
　　老村长停了一下：“你不晓得，现在农村年轻的到外打工，村里男女老少还有好几百人，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办，大家选到你，不整，朗个办？”老村长说的是大实话。
　　自强又递给一支烟给老村长点上说：“舅舅，这次我们回来就不走啦！”
　　老村长皱起眉头疑惑地在他们面前比划一个“一”字，惊讶地说：“你们！？”
　　自强转过脸来看着丽娜，将手搭在她肩上响亮地回答：“是，我们！”
　　于是，老村长扬起眉头睁大眼睛说：“好！欢迎你们，自强有出息了没有忘记家乡，太难得！丽娜是大城市的，跟着来到农村，太可贵！”侧过身来对着插不上话的大勇说：“是不是？大勇！”
　　大勇爽朗地回答说：“是的，老村长说得很对！”大勇虽然没插上话，心里却十分仰慕自强他们，为他们回家乡的举动自豪。
　　寒喧一阵后，自强看了看手上的表，老村长问：“还要去哪里？”
　　“镇上。”
　　“我陪你们去！”老村长说。
　　于是，老村长坐上车朝镇上开去。镇是新建镇，新盖的镇政府大楼耸立在江边，很有时代感，它的不远处在建一座过江大桥，为二级路改造建的。老村长指着正在新建的大桥赞美一番说：“自强，你看这些年家乡变化多大！”
　　“是的！”自强应声说，可以感觉到老村长对家乡的变化感到很满意。
　　听老村长讲着家乡的变化，车已到了政府大院。院内停了几辆面包车和一辆警车，其余摆满了摩托车，像是在开什么会。
　　车开进大院，正逢开会的人从会场出来，见到一辆高级轿车开进去，以为是上面来了什么大官。下车后见老村长带着大勇和一对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又觉得不像。这时镇长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从会议室走出来，老村长一眼就看见了：“镇长！镇长！”
　　镇长站住，先是看了大院里的小车，然后打量了老村长后面的人，待他们走近，主动上前来和他们握手招呼：“你们好！”
　　“镇长好！”自强、丽娜回答道。
　　在相互问候后，老村长急切地介绍说：“镇长，我给你招商引资来啦！”
　　“欢迎！欢迎！”镇长说，示意老村长带他们去会议室。
　　在会议室，老村长继续着他的介绍，偶尔丽娜也插上一两句，不过她的“上普话”，自强都要加以解释和重复。
　　老村长正介绍得火热，镇长进来了。大家礼貌地站起来，镇长忙叫大家坐下，从抽屉拿出精装黄果树烟来招待，自强见后忙拿出中华烟：“来！抽我的！”
　　镇长见拿出的烟比他的好，说：“好！抽你的。”然后给每人泡了杯苦丁茶。
　　镇长坐下来后，大勇以同学的口气介绍了自强考大学出去，然后到美国读博士，回国在夫人父亲的公司当副总和这次辞去，带着夫人——公司老总的千金回家乡发展的情况。
　　镇长听后感慨说：“在我们家乡出了一个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很光荣，也是我们的骄傲，现在又放弃城市的优越条件回到家乡来开发，更让我们钦佩。特别难得的是：还带来了一个大城市的媳妇回来共谋发展。”镇长用敬佩的目光看了丽娜一眼说，“不久前听王站长介绍了你们的情况，就想请你们来坐坐，今天王站长到县里开会去了，不然一起来陪陪你们！”
　　当谈到回家乡发展，镇长介绍了镇的地理位置和条件，谈了全镇的发展规划，提到了花山村梨花寨的梨，石头寨的“白石头”，大兴村的苦丁茶，以及电站修好后的旅游业……
　　从镇上回来，时间还早，自强送老村长回家顺便考察一下石头寨的“白石头”。在老村长陪同下，看了两座紧靠石头寨的山：路上、土里、山坡都有，石头寨的名字就从这些“白石头”得来的，老村长说：“全县数我们镇多，我们镇又数我们村……”
　　考察完，老村长要自强他们去他家坐坐。自强欲推辞，而丽娜却抢先开口说：“自强，就去舅舅家坐坐！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找。”
　　车一直开到他家的院坝，大瓦房。还没等进屋，一个50岁左右的女人迎了出来。
　　“自强，那是你舅娘。”老村长介绍说。
　　“舅娘！”自强叫道。
　　进家把大家安排坐好后，老村长就和老伴忙着做饭去了。接着听到了鸡叫声和刮腊肉的声音。
　　自然，晚餐十分丰盛：鸡、腊肉、腊肠、血管粑……摆了一桌。
　　吃过饭，老村长给每人泡了一杯苦丁茶。苦丁茶可以降血脂，对高血压很有好处，老村长说：“现在很多人都种苦丁茶，我们镇大兴村是苦丁茶基地，像我们喝的这种两叶的春芽，市场上卖到200元一斤呢！”喝着茶，老村长又讲起了家乡的变化：很多家买了摩托车，年青人很多有了手机……等等。
　　最后送自强他们上车时说：“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舅舅……”
　　从老村长家出来再送大勇到家，回到家已很晚了，丽娜说：“下一步要见的是县官啦！”说到这里，丽娜要自强明天一早给王老师打个电话，请他陪他们去县长那里，然后从衣柜挑选一套明天穿的套裙。
　　丽娜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餐，一大早就出发了。到县城五六十公里，路正在改造，上次送丽娜去县里打针被堵了几次，今天开出十几公里就被堵了，放炮大石头堵的，不久就通了。再开出30多公里时又堵啦，是一辆大货车陷住了，两头堵的车摆成了一条长龙，整整堵了两个多小时。就这样五六十公里的路程走了5个小时，中午12点才赶到县城。政府机关两点上班，中午正好找个饭店吃饭。
　　丽娜叫自强拨通了王老师的电话，请来一起吃午饭。电话拨通后，王老师说大会安排有会议伙食，两点半在县政府大院等。
　　他们便在一家饭店点两道菜吃了饭，时间还早，自强开车在县城转转让丽娜看看，他在县城读的高中。
　　原来的街道巳成宽敞平坦大道，自强把车给丽娜开，大学时她爸爸教会的，在自强的指引下开车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在县城转了一圈。最后把车开到河滨大道：只见清澈河水绕城缓缓流过，碧波荡漾，河两岸垂柳依依，柳荫下有石凳、石椅供人休闲，便躺在石椅上休息等时间到。
　　不久，自强的手机就响了，是王老师打来的，说把他们的情况向李县长介绍后，李县长很重视，要亲自见见他们，他正在县长的办公室。
　　他们车开到政府大院，巳看见王老师和一个人站在那里。一下车，那个人和王老师迎过来：“我是招商局的，欢迎你们的到来！”
　　“这是县招商局王局长！”王老师介绍说。
　　“王局长好！”自强、丽娜上前一一握手。
　　王局长把他们带到三楼会议室，李县长已经在那里等候，见到他们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来热情和他们握手，连声说：“欢迎！欢迎！”
　　随后，工作人员端来水果和瓜子，在每人面前泡了一杯茶，放了一盒精装黄果树烟退了出去。
　　“大家随便！”王局长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人。
　　自强才想起把中华烟拿出来，给县长、局长、王老师一支，后坐下来再用火机点燃手中的烟。
　　县长接过烟，对局长和王老师说：“好！我们就不客气了，抽客人的。”
　　5个人中4个人抽烟，丽娜看他们一个个接烟、点烟、抽烟……显得有些尴尬，县长忙说：“我们抽烟，请我们女同胞用茶、吃水果……”
　　接下来，县长问他们回来这段时间习惯不习惯，开车在路上走了多少天……特别是问丽娜，“我们山区比你们大城市差多了，是吗？”
　　“不！差与不差是相对的。”丽娜回答说。
　　“为什么？”县长又问。
　　“从物质文化生活来讲，当然比大城市差，但从空气、环境、淳朴的乡土人情比大城市好。”丽娜停了一下说，“何况我们回老家就是准备来发展，这本身就意味着习惯，是吗？县长！”
　　“说得很好，很有哲理，不愧是学哲学、名牌大学出来的博士夫人。”县长说话很风趣。
　　丽娜听出来李县长巳从王老师那里把他们的情况了解啦。后来，在座谈中很多时候都以哲学的观点，用辩证方法来发表自己的看法。自强则从经济管理方面谈论经济规律和管理模式。同是大学学历的县长学的是工商管理，和他们谈起来很投机和很融洽，并有一种求贤和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个下午的座谈，他们有很多感想，而感想最多是家乡的热情和期待，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激励着他们。但也是鞭策和压力，并伴随着去成功或者失败，这就是辩证法——她丽娜的观点。
　　晚上，招商局以政府名义设宴招待。希望有更多在外的学子回到家乡创业，欢迎像丽娜父亲这样的企业家来投资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