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巧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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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路上，一个追兵也无！
重华紧绷的心也不由渐渐放了下来。冉冉的紫雪还在飘飘摇摇的下落，倒是锦瑟小孩子心性，边跑边大笑着用手去接，银铃般的笑声传到耳边，连重华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辜雪尘伏在重华身上，看见路边天真烂漫，举止还稍稍有些放肆的锦瑟，不由温柔的笑了起来：“主子对锦瑟公子真好！”
重华没什么反应，倒是锦瑟的耳朵尖，听着有点心慌，赶紧凑到马边，羞羞的闹了个大红脸，搅着衣角嗫嚅道：“锦瑟是奴才......才不是公子！”
辜雪尘尴尬的笑了一下，低头向重华微微致歉，“奴越矩了！”
重华微微蹙眉，觉得这个‘奴’字，听起来极不顺耳，遂淡声道：“我叫华充，你可以跟着他们叫我主子，也可以直接叫名字。至于‘那个字’......你自己、既然并不喜欢，那就不必用了！”
辜雪尘淡淡一笑，低眉颔首，轻声道：“雪尘，多谢主子。”
重华淡淡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他眼里，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说明不了什么。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凭辜雪尘那一身不俗的‘重伤’，以及他过人的耐性，想必再大的委曲，他也可以含笑忍得下来。
可是毕竟他少年得意，虽然出口字字都是卑微，举止亦驯顺无比，可骨子里那份傲气，是无论如何都磨灭不了的！虽然，重华心底、其实并不重视这些细枝末节，可考虑到一旦出去后，辜雪尘所具有的巨大价值，举手之劳、重华并不介意开这么一句口，让辜雪尘心里觉得稍稍好受些。
锦瑟眨了眨眼睛，随侍在马侧，倒是顿时规矩了不少、不敢再放肆了。重华无意瞥到锦瑟绷紧的小脸，不由失笑，腾出手、在他圆润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竖起眼睛恐吓道：“自己玩你的去！”
锦瑟捂着屁股羞红了脸，点了点头，不到片刻，就又兴高采烈地在路上玩了起来。
......
“呀！这是什么？”锦瑟发出一声惊叫。“爷！”锦瑟慌乱的跑过来，听惊惶的缩到马后。
重华微一蹙眉，立刻策马过去，向满是浓雾的草丛中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也不由微微蹙眉。
草丛中赫然躺着满是鲜血的半截身子，说‘身子’倒也不确切，那好似还是个活人，还在不停地蠕动，可再一看、却只剩下头到胸腹的部分在骨碌碌的打转，其他血肉早已工工整整地碎成了数段！
“爷，他好像在说什么！”锦瑟瞪大了眼睛，恐惧的抓住马的鬃毛，缩在重华身边。
重华微一蹙眉，辜雪尘仔细地盯了盯那团让人不敢直视的血肉上翕乎的嘴唇，已然柔声开口，“主子，那人说，‘救救少爷！’”
你、会读唇语？
重华只是挑眉看了辜雪尘一眼。
“你家少爷、是什么人？”重华看向地面上那一团胡子花白的模糊血肉、淡声问道，其实、此刻他心中已有猜测。
辜雪尘又盯了那人嘴唇片刻，突然不由怔了怔，然后，他顿了顿、神色如常的继续道：“回主子，他说，‘我家少爷的身份非同凡响，他马上就会是皇上的人，你们如果冒死相救，少爷必会感念恩德，到时候、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绝对让你们、受用不尽！’”
“哦？”重华微微挑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道：“问他、他家少爷在哪儿？”
辜雪尘又读了一阵，神色变得更为古怪，仿佛有些欲言又止，在重华探寻的目光下、低头轻轻念出了两个字：“瀑布。”
......
重华不为所动，淡淡的点了下头。雪尘趴伏在重华小腹上，有点恍惚的抬起脸、偷偷观察重华的反应。
可惜，重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踢一脚马肚子、抱着雪尘策马离去。
锦瑟赶紧跟在马侧、缩到重华身边，可怜的小身体才停止发抖，可两只惊惶的大眼睛还在不停地骨碌碌乱转。
“爷......”
重华没有回头，沉吟了一下、却突然向身后的暗卫淡声吩咐了一句：“......给他一个痛快！”
重华这才把目光转向了锦瑟：“你刚才说什么？”
锦瑟看起来有点担忧的瑟缩了一下，嗫嚅道：“爷......是要去救杜大人吗？”
重华怔了一下，顿了顿、面色变得有点古怪，于是挑眉转过头、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杜大人不也是......不也是......”
——爷的人！
锦瑟紧张地的攥着衣角，跟在马蹄身边，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重华冷冷一笑，小东西的话没说完，可他难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咦？这个方向、爷......您不是打算去瀑布？”锦瑟已经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水声，看着马头转向了相反方向，不由吃惊了起来。
“爷什么时候说过爷要去？”重华一挑眉、凛冽的眸若有若无的扫了锦瑟一眼，冷淡的道。
“可是，您刚刚特地问了具体方位......”锦瑟水汪汪的眼中满是不解。
重华懒得解释那么多，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不错，”他神情冷峻的向瀑布看了一眼，一边策马沿着小径、故意绕一大圈远远的避开了瀑布，冷然道：
“既然能知道避开危险的捷径，自然要问、且应极力避免才是。”
重华冷冷一笑，
他的人？
——笑话！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句话、也并没有错——
因为，旁系出身的杜淳是张甫林所代表的四大家族势力从小就从新一代后辈中选拨出最好的子弟、给予悉心培养而成的御用侍人！
这个特殊的身份，表明杜淳不像张铁芝那样会被豢养深宫，且他手握氏族部分权柄，是维系皇族和氏族平衡的纽带！
朝堂之上，杜淳是个很难被忽视的角色。
三年前，他在众目睽睽下入朝为官，他受过严格的教导，具有极其清白的名声，小试牛刀，他就才华初显，监察御史的重职，很快就被他牢牢掌握，处事公正、不偏不倚，甚至态度上、都极少偏向他的恩师张氏！无人不知，杜淳谦谦君子，温雅如玉，大雍才子的佳名，更是令人如雷贯耳！
重华对杜淳的第一印象其实不错，但他可不是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既然这么一个聪明、有手段的男人注定是他的所有物，那、他未必不愿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只是，在此之前——
杜淳、首先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
其次，他还要有......能够活着走出紫丛林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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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重华内心此刻的考量，
锦瑟听完那句话，愣了一下，竟突然傻愣愣地笑了起来。
重华皱了皱眉，似乎觉得锦瑟的反应有些奇怪，但碍于身份，倒也没有开口询问。却是伏在马背上的辜雪尘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轻笑，忽而柔声道：“锦瑟公子、可是在担心主子？”
担心我？
重华的目光不禁移向锦瑟通红的脸上，没看出什么端倪、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辜雪尘淡淡一笑，他一开始也以为锦瑟是生性纯良，担心那位老伯口中的少爷，想要主子拔刀相助......可锦瑟突然那么一笑，他立刻便一眼看穿，其实，这个锦瑟...并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只是担心自己的主子、亲涉险镜而已。
锦瑟的心思，辜雪尘一目了然，于是他微微一笑，亦不再问，而重华、则是对锦瑟心里想什么本身便没有多少兴趣，因此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重华深眸一冷，锦瑟的心思他可以不必理会，可刚刚、虽然博闻健谈却极其乖顺守礼的辜雪尘那反常主动的插话，以及那欲言又止的态度......他却、不能不放在心上了！
重华深眸一凝，低头对伏在身上的人儿淡淡的看了一眼，突然平静的开了口：“我不喜欢有人瞒我，所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至于，我会不会答应......则等我听完之后、再做考虑。”
辜雪尘微微翘了翘嘴角，那双聪敏的眼睛闪着淡淡的秋光、似乎并不意外重华会有此一问，只是神情、确乎是带着三两分犹豫。
少顷，迟疑着开了口：“主子，奴有段陈年旧事，有侮尊听......”
“你直说便是！”重华冷冷打断。
“是！”辜雪尘微微一顿、继而娓娓而谈。
“奴年少时、曾经倾慕过一个人。于是、奴日日故意到偶遇之地与他相见，直至、有一个黄昏......奴，没有再见到心爱之人，却被埋伏在那里的恶奴、打断了腿！”
“后来，奴不死心、勉强爬回客栈后，就立刻找人去打探他的姓名，冀望能再见一面......岂料，祸不单行！奴因为当时心情太过急切，竟没有及时察觉身边的危险、导致......一失足、成千古恨！”
“当时，奴聘用的护卫被全数剿杀、而盖氏则因为我刻意隐匿了行踪，根本无法得知奴的险况......”
辜雪尘唇边泻出了一缕低低的叹息：“盗贼杀人越货，会碰到我、根本就是意外。可奴行动不便，毫无抵挡之力！......命在旦夕、所幸我灵机一动、当场高调烧掉了我随身携带的抄本《辜氏异闻录》、从而保全性命、苟活了下来！......可经此一劫，奴就在地底、被人凌虐，足足困了四年！”
四年？
重华心底泛出一丝狐疑，眼眸冷了一些，
......辜雪尘身上那种程度的伤势、可不是一般的责打就能做到的......那是永无休止的性虐和酷刑、所带来的生命损耗！
他，为什么......还没被折磨死？
重华没有低头看辜雪尘，只是淡声道：“盗贼唯利是图，既然你已经同意默写，各取所需、他们又何须如此对你？”
感觉到重华声音中的冷意，辜雪尘何等九曲心肠，立刻明了了重华的疑虑，遂无奈的苦笑道：“主子，我若只是一个普通商人，怎么可能拿的出那种东西？......盗贼心肠歹毒、却并不傻，留下我的命，虽然能得到荣华富贵，却也可能带来、灭门之灾！”
辜雪尘的坚毅的声音透过一丝深刻的痛苦：“地底暗无天日的囚禁、和无时无刻的折磨，只不过是想要我心生死志、再心甘情愿的默下抄本！......他们，并无盖氏那般的野心，我的死活，也并不重要！主子可能不信......可事实上，连这样的境地、也还是我、数次哀求的结果——”
辜雪尘淡淡一笑、平稳的声调没有丝毫起伏，
“当日、那个盗贼首领曾经答应过我——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管，可是，只要我还不想死、他就不会让他们彻底毁掉我，所以，任何人无论做什么、我都没有资格反抗，而同时，不管别人怎么凌虐残暴，他也都会让人给我留一口气......只要我还想活，就可以不被打死，可至于剩下的、就要看我怎么......才能在地底
——活、得、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巧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