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你在心上》顾南柯

6、一入宫门深似海（二）

　　今日一大早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本想好好睡一觉，哎，又睡不成了。于是起床，梳洗完便携玉竹去前厅，见大姐也在，还有十几名宫女手捧红漆盘子放在大厅梨花雕红木四脚桌上，来来回回好几趟，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放满了，连雕花椅旁边的那些小桌子上也都放满了。待一切东西都放下，一位妆容精致年级中等的宫女进来说道：“奴婢是淑妃娘娘身边了李尚宫，娘娘得知昨日各位良家子进宫，想着昨日劳累，必定是早早歇息了，就没有派奴婢来。娘娘知道众位良家子与家人刚刚分开来宫中，多少会有点不习惯，所以把您姐妹五人安排到同一宫中暂住，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娘娘就让奴婢来送这些东西，娘娘还说良家子一定要保重身子，要有什么需要就给娘娘说。进宫就是一家人，定不会亏待各位良家子的。” 我和大姐连忙向李尚宫施了一礼，大姐宋若莘上前一步说道：“多谢淑妃娘娘抬爱，我们姐妹五人感激不尽。只是今日一大早三妹四妹和五妹就去漪清园了，过两日我们五人定去看望娘娘，请娘娘见谅，还望姑姑代为转告娘娘。”
　　“良家子您太客气了，奴婢会转达的，奴婢还要给其他良家子送东西就先走了。”
　　“姑姑慢走。”我和大姐连忙施礼。
　　李尚宫走后，我看着那些送来的东西，苏杭的锦缎，蜀州的刺绣，波斯的地毯还有金银首饰各十几种，看得我眼花缭乱，这宫里的人送个都出手这么大方！刚拿起一斛螺子黛，就听大姐说道：“咱们刚进宫，淑妃娘娘送了这么多东西，看起来是安慰我们，可我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依我看实际上是想告诉我们谁才是后宫里的最高者，母仪天下的只有一人，让我们知道哪里才有枝可依啊！”
　　听了大姐的话，我放下螺子黛坐到大姐身旁，想了一会说道：“大姐，我看未必是这样。我记得进宫前教引嬷嬷说过，淑妃娘娘在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进了府邸，与陛下相伴已十多年，生下皇子李诵，陛下刚即位后便封其为淑妃娘娘，刚即位时朝廷内部发生泾源之乱，陛下前往陕西避难，却因走的仓促遗忘了玉玺，正当陛下恼怒之时，淑妃娘娘却拿出玉玺解决了燃眉之急，从此陛下对娘娘更是青睐有加，当今陛下虽未册立皇后，但宫中淑妃娘娘却是地位最高者都已淑妃娘娘为尊，虽未有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权，古往今来宫中能有几个女人可以做到淑妃娘娘这种地步，我想陛下不立淑妃为后应该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手段，地位越高，危险就越多，陛下对娘娘如此爱护想必二人应该非常恩爱，娘娘也深爱着陛下，所以我觉得她送这么多东西是显示自己的地位没错，但更重要的是想让我们懂得安分守己的道理，不要为陛下增添烦恼，这样深爱陛下的女子，又怎会是那种心眼极小善妒之人呢？”
　　大姐宋若莘听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何况又有陛下宠爱肯定不是善妒之人，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还是小心点好，免得给自己惹出麻烦。”说完一直盯着我看。
　　“大姐，你一直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什么了？”我疑惑的看着她。
　　“没有，我是在想昭儿真的长大了，看事情越来越细致，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想只知道倔强的小女孩了”说完替我插了插快要滑落的玉簪。
　　大姐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母亲，顿时心里暖暖的，微笑着向大姐说：“宫里身不由己，当然要收一收自己之前的性子了，而且我不想给父母添麻烦。”
　　“你真是长大了，课可三个妹妹还是让我操心！”
　　“大姐你不用着急，到时候她们就明白你的苦心了。”
　　“行了，让宫女们清点这些东西，我们也出去走走吧，在这殿里待了半天也挺闷得。”
　　“好啊，那咱们去西苑走走吧栀子花和木槿也该开了吧。”说着我们便向外走去。

　　宫中大内有三苑，以西苑最美，苑中有假山，湖池，渠流连连，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雪白的栀子花、淡粉的木槿在微风中轻轻摇着，蔷薇痴缠着，走在翠竹分开的小路上阳光微照，心情大好！
　　玩了一会有点累了，便走到旁边的沉香亭中休息，刚坐下便听见有人声：“美人，逛了这么久您也该休息会了，要不身子怎么吃得消啊，前面就是沉香亭，美人上去坐会吧。”
　　“好，那便上去吧。”
　　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头戴金步摇，身着桃红金丝海棠长裙的女子从台阶上上来，轻轻抬头，看见我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像没想到这还有其他人在这。身边的婢女的开口道：“真不知道是哪的婢女见了王美人还不行礼，怎么，你们是想被赶出宫去吗！”
　　“我们姐在这休息聊天，冲撞了美人，还请美人见谅。”大姐宋若莘上前一步吧我挡在身后说道。
　　只见王美人伸手扶了扶头上的海棠花，挑眉说道：“哼，见谅？我最讨厌休息的时候身旁有人打扰，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我在一个地方！真是大胆！这个亭子都被你们染脏了！紫苏，你去问问，这是哪个宫的宫女，真是没规矩！”说完便坐到雕花梨木凳上，瞥了我们一眼。
　　宋家虽不是名门大户，可也是名门，还没人敢这么说宋家的人！大姐脸色立马冷下来，这样的羞辱让我怎么忍下来！我不犯人人却犯我，索性脑袋一热上前说道：“我们是受礼聘入宫的良家子，进攻前听嬷嬷说宫里的娘娘举手投足间都高雅贵气，可今日见了美人，真是让我长了见识，可谓名不虚传啊！”
　　“呦，宫里能说会道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都敢跟本宫顶嘴了！来人，掌嘴！今个本宫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宫里的规矩！”
　　王美人说完身边的宫女紫苏便带着三四人走过来想把我们按在地上，“住手！我看谁敢动我们！”紫苏一愣，她没想到新来的良家子都敢这样呵斥她，随即厉声说道：“还真是没规矩，给我掌嘴！”
　　“慢着，美人，我有句话想说，我说完后您再打也不迟啊。”
　　“行，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放心，你说完我一定让她们轻点下手，让你们一个月之内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挣脱抓住我的宫女的手，毫不畏惧的看着她说道：“我们是刚进宫的良家子，规矩是没了解多少，但我还是知道宫里是不允许动用私刑的！大庭广众之下难保隔墙有耳，三人成虎的道理我想美人还是懂的吧，若有人成心编排此事美人恐怕也会有麻烦！而且三日后新进的良家子要去面圣，若您这样对我们必定有人会问，良家子也是陛下的女人，对陛下的女人用刑，美人可是犯了嫉妒的大罪！我们大不了因容貌受损得不到陛下的宠幸，可美人您也许就会被降位甚至贬入冷宫！还不容易到美人这个位子上，突然下来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王美人脸色一怔，刚想说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美人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这个良家子说了吧。”
　　她恶狠狠的盯着我，突然把茶杯猛的摔到桌子上，“紫苏！回景福宫！”
　　刚走两步王美人突然停下来，猛的扭头，头上的珠钗叮叮作响，双手紧握着眼神冰冷的紧盯着我“来日方长！下次我一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说完气哄哄的带着一行人离去。
　　待王美人走后，大姐着急的对我说：“昭儿你也太大胆了，咱们刚进宫你就敢和这些宫里的老人顶撞，纵然错不在我们可这样太危险了，以后在宫里的日子还长，你该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啊！”
　　“大姐，我本来是想忍着的可是忍也是有限度的！凭什么她在这我们就不能来，何况还是我们想来的还这样羞辱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最起码这次让她知道我们也不是受人欺凌的！”
　　“哎，昭儿，你这脾气上来谁也劝不了，好了，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冲动了！”
　　“大姐你就是太忍让了，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你还不还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千倍换回去！”
　　“昭儿！你着脾气在宫里能得罪一群人啊！刚刚还夸你知进退，识大体，现在倒好全忘到脑后去了！这几天你小心些，一个人别随便走动，省的王美人故意找你麻烦！”
　　“我刚才不也是一时着急才什么都说了吗，不过我也不后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那个王美人又想做什么！大姐你不用担心，昭儿还能吃亏不成？你最近也小心点，刚才她虽然没有处处针对你却肯定在心里把你也记恨上。”
　　“嗯，你就别担心我了，照顾好你自己吧，这么一闹刚才的好心情全都没了，咱们回去吧。”
　　“这么好的景色却遇上了这样的人真是煞风景！咱们走吧。”我和大姐宋若莘一前一后下了台阶，一路上大姐都没说话，看来她真的很担心，不过我们宋家女儿真要被人这么羞辱不成？还好我在大姐身旁一直说话，这花开的不错呀，树长得挺好呀，亭子湖池建的好呀，大姐才开始给我说话，就这样我们回到了棠梨宫。
　　回到殿中发现三妹四妹五妹都还么回来，大姐回头对我说道：“今天的事先别告诉她们了，刚进宫还没习惯省的她们害怕。不过我到希望她们能害怕这样以后还能安生点，就怕她们知道了想方设法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这事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大姐，昭儿还是有分寸的，今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等她们回来。”
　　一个人坐在大厅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现在想想心里也是有点后怕，刚才确实太冲动了，万一适得其反可就出大事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以后的路就都要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