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望》玄武九略

7、国仇家恨

　　一锭金子换风月一月的安稳，其实不算高。
　　一锭金子换风月熟睡一晚的侧颜，着实不算高。
　　一锭金子换风月扯住自己衣角，嘟囔着可否在留半柱香，怎么能算高？
　　程若谷坐在军帐里险些笑出声。
　　身边的许禾愣是看着她一脸紧绷不敢动作，这小将军向来看上去温和可亲，实则手段狠厉，军棍竹条用得得心应手，但凡操练是偷懒的她能让你直接趴半个月，相比之程老将军不过一顿痛骂，最重不过挑水砍柴的罚你几天，那简直算是奖励。
　　小将军虽是女儿身，带起兵来却比她几个庶出的哥哥都有法子，这时脸上这番景象，莫不是自己早连时放水被看出来了？
　　“许禾”
　　才想着军棍的滋味，又被这一声叫的魂不守舍，忙着应声
　　“多大了？”
　　本来是想着逃不过一顿打，听到这样一句不免有些发怵，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回主将，翻个月就二十有五了。”
　　“可有妻子？”
　　许禾简直以为自己右耳的老毛病又犯了，小将军唱的哪出，总不会要依着自家长子的岁数来定今天的棍术？
　　“有……有……浑家不在皇城，现有三子一女，俱在房檐城边安家。”
　　“许禾，你是房檐的长兵，从军八年可曾后悔过？“
　　许禾有些发愣，就听的那人道“八年里，你见过妻子几面？”
　　“主将……许禾记得，记得清楚。”
　　许禾眼睛里闪过的不是温暖，而是恐惧，仇恨，与震怒。
　　程若谷有些诧异。
　　“主将，小人一家二十六口，现在只余零数，小人怎么敢忘了，谁知道下次再见，不是妻离子散，又是家破人亡的场景。”
　　“主将，小人只求主将，带我等报仇雪恨。”
　　大昶自建国后，再没有哪场战赢过
　　北有蛮夷，南有前朝余党，南北勾结，腹背受敌。
　　和亲纳贡，却也堵不上纥族的虎蛇之心。
　　每年尽然自顾自的搞起了春狩，把昶的城池当做圈笼，昶的子民当做猪狗，杀人放火□□妇女第一次被做的天经地义。
　　物伤其类，就连被送去和亲的公主也被糟蹋，那个曾经单骑拼杀的女子，方过二十便毅然决然的吞下簪头的金坠，带着脏污的身子被丢回大昶
　　先帝一头栽倒在闺女入葬的庆典上，不足一月，驾鹤西去，太子登基，被纥使者禁锢三日，回言天下既：纥族为天，天定昶主，故以三日洗天子之不洁。
　　这位大昶建国以来最早登基的小皇帝，在特典的祭殿里几没有哭喊，没有求告，熬过地狱般的三天
　　那时程若谷十三，跪在那个给自己糖糕的小哥哥房外，听着不远处的哀嚎，纥族使者另人作呕的□□，把指甲没入掌心，从未掉过的液体卡在眼眶，挺直了脊梁。
　　程若谷是第一个冲进祭殿的大昶子民
　　小哥哥看着她，她看着被糟蹋得不成样的小哥哥。
　　程若谷说不出话，程若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跪在铺满金红软毯的地上，磕破了额头，最后颤抖着道：“若谷无能，陛下，受委屈了。”
　　王且如此，何言子民。
　　程家有多少儿女是真正战死而非被俘后死于纥族的房帐
　　程若谷比任何人都记得
　　也比任何人都明白
　　怎样的痛叫做噬心腐骨
　　但大昶不会低头
　　所以有了现在在的程家。
　　“带着你们，许禾，我没这本事。”
　　“我只能把自己以为有用的东西交给你们”
　　“说到底，是我程若谷要拜托你们”
　　“拜托你们，把力量借给我，和我一并赌上性命，博一个报仇雪耻的机会。”
　　说完程若谷头也不回的掀起帐帘，大步离去。
　　许禾看着这人的影子，被猛然射进账房的晨光刺痛眼睛，觉得眼里有什么，温湿的诉说着程若谷的坚定。
　　“主将，这营里窝藏的二十万精兵，早已都把命交到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