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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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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睡得香甜,才刚转醒,屋内阿朝便扑腾着翅膀,压着嗓子叫着:“起床,起床,公主起床!”
正好如意端了水盆进来,见着阿朝欢快的模样,笑道:“阿朝今儿的心情好像格外地好。”
秦艾词今日心情亦不错,起身,道:“昨夜瞎跑,一早起来倒是个没事人了!今儿你们紧着点它的吃食,让它长了记性。”
如意点点头,取过长衣,替长公主更衣梳洗,正梳理着发髻,饭菜已经端了进来。
“昨日席上见公主没有吃多少东西,奴婢特地吩咐厨房今早多做了几道公主爱吃的菜。”
秋蝉伺候了景荣皇后二十年,又在长公主身边待了三年,做事很是细心妥帖,秦艾词走到桌前,饭香扑鼻,肚子里竟真咕咕叫了起来。
奈何刚坐下提起筷子,青和匆匆跑了进屋子,一连喘着大气,说道:“不…不好了…杜将军要…要杀何大人……”
啪…秦艾词将手中筷子压下,蹙眉道:“怎么回事?”
还不到青和回答,秦艾词已经起身,“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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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秦艾词步履匆匆往宣政殿走去,事情也听青和说明白了,早朝时关于各地诸侯回京述职的问题,何意便与杜朝阳有些微分歧,下了朝,在宣政殿内不知怎么,两人有起了争执,何意当着诸位内阁重臣的面直指杜朝阳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如此言论自然惹恼了这个冷面阎王,给何意扣了个以下犯上的罪责,命宫人重重责打他一百板子。对于杜朝阳这等武将,一百板子倒也没什么,可何意一介文弱书生,身子单薄得很,真扎实地挨下一百板子,不死也得半残了!
只是秦艾词不明白,若何意真的被打死在宣政殿,他杜朝阳身上又多了一宗罪过,或许他不畏流言,可,得罪了南洲何家,对他并无好处!况且,傅正臣也在,他性子素来稳妥,不该由着杜朝阳如此乱来啊!
宣政殿外,便听见里头哎呀呀的震天的叫喊,秦艾词心惊,脚下步子加快,几步走进,大喝:“住手!”
施罚的宫人看见进来的是长乐长公主,手中动作顿住,有些无措地看向杜大将军。
“皇姐!”陛下看见皇姐过来,原本要出口相劝的话便吞了回去,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秦艾词瞥了眼趴在凳子上嗷嗷叫的何意,长裤上并不见血色,想来赶到的还算及时,只是,这般禁不起板子的哭丧,着实丢人!
行至杜朝阳面前,秦艾词展了个微笑,“何事惹得杜大将军如此气急?”
杜朝阳板着脸,冷声道:“何大人以下犯上,辱骂当朝辅政大臣,长公主觉着,可该罚?”
秦艾词挑眉:“哦?竟是这样……”再次瞥了眼何意,沉着脸道:“确实该罚。”
原本以为长公主是为何意说情来的,宫闱中最近渐渐传了些对二人的流言,毕竟,何大人长得太像已故的文世子......但如今听长公主这般说话,尹大人和赵大人都有些微微讶异,倒是杜朝阳和傅正臣心中明白,她还有下文。
“杜将军身为辅政大臣,自是有容人的度量,何大人胸襟岂能和杜将军相比,犯了错固然该罚,但念在何大人初犯,杜将军与陛下都是惜才之人,这板子,减半如何?”
杜朝阳看着秦艾词,她虽笑意盈盈,他却知她性子执拗,若不给长公主个面子,他倒是得落得个胸襟狭小,以下犯上了。
愣了会,杜朝阳也是勾起唇角:“既然是长公主替何大人说话,责罚也不是不可以免去的。”
“免去可不行,不尊重杜大将军,便是不尊重陛下与先帝,如何能免去责罚!便是本宫,心中对你大将军也是崇敬。”秦艾词眉眼弯弯看着杜朝阳,那神情,让他想起当年的小姑娘崇拜地看着他飞身替她从树上捡过断线的风筝......让杜朝阳一时晃神。
秦艾词却是很快转头,对着施罚的宫人道:“刚刚打了多少下了,继续,打足五十下,不要停。”
领了命,宫人继续施罚,秦艾词倒也不需多待,杜朝阳开了金口,便不会再出尔反尔了,他虽是小人,这些事情也是不屑做的。
“被何大人的事情折腾一番,差些忘了本宫的来意,众位大人为国事操劳,本宫特定命宫人备了几盅猪骨汤送来给各位大人提神。”
身后果然有宫人陆陆续续走进,每人手中端着一盅汤,算上陛下,倒是人人有份,连如今趴着的何大人那份也备着了,好似并不知道何大人受罚了。
杜朝阳看向秦艾词的眼神深了几许,她和三年前果然不一样了,这回显然是特地为何意求情来的,但焦急之下还记得吩咐宫人准备汤盅,倒是让人觉得今日替何大人说情不过是碰巧而为之。
“几位大人和陛下定还有国事要商议,本宫就不打搅了,辛苦各位大人了。”
客气后,才是转身告辞,看着长公主的背影,尹大人和赵大人先一步跟着陛下进了内殿,他们俩年纪大了,听不得何意的叫囔,头晕心烦得很。只有傅正臣冷眼看了整出戏,才终是明白杜朝阳心思,走近杜朝阳身边,轻声道:“你倒是为她想得周全!”
杜朝阳不置可否,那头何意嗷嗷直叫,他仍旧眼睑不抬,淡定从容地转身,并未接下傅正臣的话头。
直到出了宣政殿,秦艾词才是敛了笑,嘱咐着如意:“准备几盒药膏送去给何大人,并替本宫带句话,若何大人还是执意鲁莽行事,下回,本宫或许会好心替他收个尸,只可惜,他的满腔报国之情便从此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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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书房内,管家站立在书桌旁,看着书桌前的杜朝阳龙飞凤舞写着东西,他只低着头,等着吩咐。将军刚从宫里回来,便第一时间叫了自己跟来书房,显然是有事情要交代。
好一会儿,杜朝阳将写好的纸张装进信内,封好,而后将信笺交与管家,道:“派几名心腹,把这封信亲手送到南洲何老手中。”
管家接过信,见将军没有其他吩咐,便先行退下,才走到房门口,却遇见正走近的婉言姑娘,低头行了礼,心中却是叹息,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婉言正值妙龄,在将军府已有多年,府里上下都将她视为未来主子,即便不是夫人,也定是位侧夫人,再不济也能是个妾室,日后有老夫人护着,指不定正牌夫人还得对她礼让三分呢,是以府里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了婉言小姐,即便是将军不喜欢人进入他的书房,可婉言小姐执意,下人们也不敢拦阻。
一袭鹅黄色长裙,显然经过悉心的装扮,精致的小脸笑意盈盈,带着几许娇羞,道:“将军昨日一夜未归,今儿一大早又赶着早朝,必然没有休息好,婉言一夜不敢合眼,清早便亲自炖了茯苓猪骨汤等着将军回来,将军趁热喝。”
说罢,将手中冒着热气,小巧的青花白底汤盅放置在书桌上,而后手背状似不小心触碰到了桌沿,霎时疼得一酢
刻意将手放下,可被烫出水泡的手背却仍旧红得显眼,杜朝阳瞥了眼,却没有说话,想起今日在宫里的那盅猪骨汤,他喝的一滴不剩,如今是怎么也再喝不下去了,只道:“在宫里吃过东西了,并不饿。”
婉言眼中难掩的失落,有些委屈说着:“婉言熬了一个时辰的……”
“嗯,既然是费心熬的,便不能浪费了……”
杜朝阳这般说着,婉言心中一喜,正想弯腰亲自喂给将军,却听杜朝阳下一句说道:“最近表妹照顾母亲辛苦了,这盅猪骨汤该留给表妹自己喝才是。”
婉言面容一僵,而杜朝阳接下来的话,却是更令人心伤。
“表妹正值芳龄,之前因为母亲的病,一直耽误了你,表哥深感愧疚,一直想替表妹寻个好人家,但朝事繁忙总耽搁着,今日正好瞧中了个好人选,南洲何家的少爷,状元郎何意!我瞧着何大人相貌堂堂,才情出众,不会辱没了表妹。”
婉言惨白着一张脸,咬着唇,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偏偏杜朝阳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不解风情的很!
“放心,并不会让你远嫁南洲,何意如今入宣政殿内阁,将来仕途定是坦荡,常居京中。我已经修书何老,定要何家八抬大轿风光迎了你做夫人,你若想念母亲,常回将军府探望便可,记住,日后受了委屈,只管和表哥说,将军府便是你的娘家。”
“表…表哥…婉言……不嫁!”支支吾吾了半天,面上已是泪如雨下,凄婉说着。
“胡说,岂有不嫁之理,日后我有何颜面面对黄泉下你的父兄!放心,这事有我做主。”
婉言抿着唇,含泪看着杜朝阳,这些年她的心思,府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可偏偏杜朝阳对她冷淡至极,但她总觉得那是杜朝阳性格使然,这些年府里从未出现过其他女眷,杜朝阳不近女色的传闻让老夫人很是着急,一心帮着撮合她与杜朝阳,她以为,假以时日,他总会接受她娶她,她也以为,在他心中,她是不同的那一个,至少,他肯留她在府中......
最终,婉言捧着手绢捂脸,哭着跑了出去,杜朝阳看着婉言背影,挑眉,一句话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