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赋》特尔斐

2、第二章

　　再说泽芝这边，她一口气驾雾跑出十里外，看着身后没人追来，才堪堪停下脚步。看着笼中喜极而泣的小灵，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姐姐，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泽芝微笑，掌中运气，轻轻推向笼边，可是笼子毫发无损。连续试了数遍，均失败告终，“小灵，那恶人是如何用笼子关住你的？”
　　小灵一看这笼子连泽芝都打不开，双眼泪水汩汩流，“我也不知道，我听到他念了几句咒语，然后笼子就怎么都打不开了。”
　　泽芝闻言把心中自己知道的咒语都试了一遍，均是失败。
　　难道还要回去相求于那恶人？
　　泽芝看着笼中恹恹的小灵，她本就是个妖力低微的百灵，刚出生时因为身上的羽毛，还曾遭遇迫害。百年的修炼不足以让她成人，现在好不容易刚学会人语，万幸抚养她会言会语，没留心之际却被燕都掳了去。
　　若再不把小灵放出来，她的意识会逐渐丧失，一旦妖力全失，她就会完全变成一只普通鸟兽，是否能再修炼成精，能修炼又需要多少年，这些都不得而知。
　　泽芝是个孤儿，在雁归滩醒来时，她完全没有昏迷前的记忆，却知道每天还是必须清心修炼，为了什么目的，成仙成佛？既探究无果，回忆无能，便不想罢。每天这样徘徊于雁归滩四周，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月起静心吸收精华，这样不知不觉过了百来年。
　　遇见百灵实属偶然。百灵是被一群猫头鹰精携着经过雁归滩的，恰巧猫头鹰精遇到他们部落的敌对，两言不合，便起了争执，在雁归滩扭打起来。后来两败俱伤，落下虚弱还是襁褓的小灵鸟。
　　于是泽芝便担当起了小灵的抚养人，为她疗伤、教她法术，以姐妹相称。前些天泽芝一个不察，让独自去雁归滩外延找七星草的刚学会说话的小灵被路过的燕都所俘。依着小灵身上独有的五彩羽毛和燕都招摇的行迹，泽芝才勉强追上他们。
　　现在好不容易把小灵救回来，却不能把这该死的笼子打开，她提气一掌打向身边的幼树，想着本是同类，又强忍把掌打向地下。
　　呼，也罢，我不入虎穴，谁入？
　　看着早已奄奄一息的小灵，泽芝连忙拔腿跑回刚才的地方。

　　燕都让虎风把自己扶起，靠在一棵树边。虎风一时手足无措，一向行走霸道的魔王之子，除了三百年前被魔王收进过冰火两重壶，就被再收到如此的屈辱。今天被人打到吐血，还是个黄毛丫头，虽是有几分姿色，但是到底败在女人手里。虎风看着燕都微笑不语的模样，生怕他一个意念，要找别人茬，连伐人家三代，于是谨慎问道：“少爷，不如我们回魔都吧，我们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再不回去，王后会担心的。”
　　燕都解开衣服，虎风以为他受伤颇重，也紧张起来，只见燕都胸口一片雪白，不见外伤青痕，倒是有一朵艳红的红莲花纹。
　　“少爷，这是……”
　　燕都轻拂红莲，眉眼都是情意，“爱的证明。”
　　虎风两眼一昏，少爷每次胡诌，他都听不懂。可是该说的还是不能不说，“少爷，魔王说了，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没劝住你，等到他来的时候，他就不会放过你的。为了我的小命，请您老快快回魔都吧，我也不知道您伤得重不重，心悬得很。”
　　燕都笑，系好衣服，摸摸虎风的头，“小老虎，别怕，我找到了要找的人，就会带着她回魔都的。”
　　话毕，一把清脆嗓音传来，“敢问阁下一介何苦为难我们两个小女子，堂堂魔界王族，竟会使些低俗手段。”
　　燕都悠悠然，依旧坐在树下，靠在树边，看着走向自己的白衣女子，似乎印象里，她是着红衣的。表情不是现今的张狂隐含愤怒，而是温婉含笑，柔情满满。
　　“访群英之艳绝，标高名于泽芝。果然好名字还得配上一个美貌主人，美貌主人，还得配上一个英俊相公。”
　　泽芝一听，双颊绯红，她三百年来没出过雁归滩，但是路过雁归滩的妖精鬼怪不少，风流韵事也听闻不少，但是真的面对这些暗示时，她却还是个处子有着闺房的娇羞。泽芝憋得脸都鼓起来了，看着燕都调笑模样，欲哭无泪，“把小灵放了。”
　　她双手捧着鸟笼，因为戏弄而染红的双颊，因为着急羞愧而微湿的眼眶，一一被收进眼底。就像初时相识，她是单纯少女，他是英俊少年，一见钟情却不能互许终身。两人环抱彼此，亲吻着彼此的嘴唇，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也能听到自己心里的爱恋，时刻叫嚣着燃起的情意。
　　“放了也可以，一人换一人，额外的我还能帮你把她幻化成人。”百年只能言却不能幻化成人，若非灵力过低，他还真想不出其他原因。
　　泽芝一听，心里异动，小灵因为刚出生后便被猫头鹰精虏了，之前还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从苏醒过来到现在也仅有三百年的修为，能帮小灵的地方实在是不多。她看着眼前从容不迫的男子，红衣照人，嘴角还有一丝鲜血，却不损他一毫英气。
　　泽芝和他对视数秒，再看看实在是奄奄一息的小灵，自己三百年来，也只得她一个妹妹作伴。罢了，泽芝再次上手捧上鸟笼，“是要做牛做马，还是为奴为婢？”
　　燕都轻抿嘴唇，也看着眼前恭顺的女子，心房却灼灼发热，他挑起她的下巴，微勾嘴角，“为妻。”
　　泽芝一惊，反射般向后退去，咬牙道：“好个浪荡公子。我一路尾随你，也听闻不少关于你的传闻，果然，你是专门挑那么修为只有两三百年的小仙小物下手。虏了小灵，现在又打算对我怎样？”
　　燕都淡笑，眉眼却荡出神韵，“不怎样，只是一直候着你，现在你出现了，别的人我也不要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晚了你不仅救不了你的妹妹，其他的小仙小物，也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混蛋！”
　　“娘子，只有你能骂我。”燕都看着泽芝，温柔回应。他抚上心房，按捺住滚滚的灼热，看着西边的方向，仰天而笑，“观世音，诚不欺我。”

　　泽芝跟着燕都已经五天了，小灵也恢复了精神。泽芝没有告诉她救她的代价，只说途中发生了些事，多亏燕都的出手相救，现在我们跟着他来报恩的。小灵天真，看着姐姐在身边，其他事也没太在意了，倒是和燕都好好道谢了一番。之前她被虏被关进鸟笼的事情，她也忘得快。
　　这几天燕都倒是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泽芝以为他一个浪荡子，一定会使尽手段凌辱她。谁知道没有，只是在她身上下了个法术，现在额间还有些隐隐作痛，照镜子一看，什么也没有。既然已经答应他人，那便跟随着吧。
　　她入世不深，却对俗间之事了知一二。凡间崇尚“仁义礼智信”，认为这是君子的品格，泽芝虽是女子，但也深谙遵守这些品质不是坏事。
　　燕都已经在客栈躺了五天了，自从帮小灵解了鸟笼的束缚咒，便一下子倒下去了。虎风看燕都死死按住胸口，便狠狠剜了一眼泽芝，二话不说带着燕都入住临近的客栈。
　　燕都一夜未醒，虎风修为低，根本不能帮燕都疗伤。况且此时也不是移动燕都的时机，虽然想带燕都回魔都，但是一路上免不了遇到燕都过去得罪的鬼神魔妖。凭借虎风和一个忠心难测的女子，虎风是不敢冒险的。但是燕都一直盗汗，甚至还发起了热，手一直死死按住胸房，看样子是着实难受。
　　虎风无计可施，叫过在一旁闲聊的姐妹，小灵还是百灵原身，“公子受了颇重的伤，我现在回魔都叫老爷过来。我不在的期间，请你们务必保护好照顾好少爷，倘若少爷出事了，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其他的狠话他倒是没有多言，现在他能做的也仅是如此了。
　　泽芝白眼，颇为不爽，“如果你不信任我们，何必留下我们。或者换过来，我去魔都找救兵，你在这边伺候他，这样不就结了。”
　　“我倒是想这样，但是你一个低微修为的小妖，能找到魔都吗？能活着进到里面，进去了魔王会相信你说的话？如果被王妃知道还是你打伤少爷的，你还有命活着回来？”
　　泽芝不解，“怎么是我打伤他的？”明明他比自己厉害几个级别。
　　“你一掌打在少爷胸口上，触犯了旧伤，不是你还有谁？”
　　泽芝不语，看着在床上眉头紧皱双眼紧闭的男子，终是妥协，“也罢。既然答应了一人换一人，我泽芝便是个守信之人，他现在是我的主子，我便不会加害于他，当然，我也会保护他照顾他。还请你放心。”
　　虎风走了三天，燕都还是未醒。
　　是夜。
　　“虎风，水。”
　　低低的声音传来，这些天泽芝浅眠，可能是被托付了大事，所以格外注意周遭的声响。小灵窝在她脖颈处，早已熟睡。泽芝定睛一看，是燕都，此刻他半起身子，手还是按住心窝。
　　泽芝连忙起身下地，倒了杯水递过去。
　　燕都看来人是泽芝，漾出个心满意足的笑，看着她微微不自在的眼神，就着她的手喝水。
　　泽芝僵在原地，手却微微发抖，徉怒道：“既然都醒了，喝水都不会？”
　　燕都浅笑，看着她情深绵绵，“我想喝你喂的。”
　　泽芝撇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在关心我？”
　　“既然为奴为婢，就得尽责。”
　　一听这话，燕都怒，看着周围的夜色，压低声音吼了一句：“你是我的妻子。”像是在告示，也像是在提醒泽芝的不自知。
　　泽芝被他吓得倒退一步，却被他捉住手腕，他说：“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绝不能在我面前倒退。懂吗？”
　　此刻的燕都，没有之前的浪荡不羁，也没有纨绔随意的模样，是一个认真盛满怒意的男子，连眉头都染上了强势，紧紧皱在一块儿。
　　泽芝忽然就心疼了，伸手抚平他的褶皱，眼泪不经意就掉了下来。
　　燕都也是心惊，看着她的眼泪，伸手抱住她。月光撒在两人身上，一个半坐在床上，一个僵直立在床沿，怀抱的姿势自然，似乎上辈子他们就有过如此举动。
　　过了许久，燕都问：“虎风呢？”
　　泽芝轻轻推开他的怀抱，讷声道：“回魔都找你父亲来救你。”
　　“儿戏！我不是还没死吗？真要老头来了，我就死了。”老头生起气来，可不是一般的可怖，唉，也罢。“等下我捎个音叫魔使带过去，以示平安罢了。”
　　“那你放开我。”
　　燕都轻笑，那头蹭蹭她的腰身，撒娇满足道：“不放，我幻想了几百年的怀抱，是死也不会再放手了。”
　　泽芝皱眉，“也不知你在说什么。”
　　“不知就不知罢，总之你得记住，你是我妻便好，你得一直陪在我左右不离。”燕都放开她，“我想换身衣裳，你帮我。”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拖延症和懒癌怎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