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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公子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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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小黑的说法,我乃是有身份的人,自是不该随便出头露面,所以我将一摞写着半个故事的纸塞到小黑手里,让他去与茶楼里的老板谈,而我则独自坐在茶楼里听书。而之所以要写半个故事,其实是防着他们耍诈,以防他们用了我的故事还不给钱。
天气一天比一天的转暖,来听书的人也是座无虚席。
讲书的老先生喝了一口茶,神色一挑,正讲到高潮处:“话说那是文王三年腊月初七,大胤皇宫里可是个不眠夜啊!当时王后与羽夫人双双临盆,有人要问羽夫人,这羽夫人是何许人也?这羽夫人啊,身世离奇。话说那是咱们文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年少风流,一表人才呀。一日出行,走至一处美景之地,流连忘返,到了晚上想到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迷了路,这时,不知从哪出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的是惊为天人啊,然后就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故事。后来太子将这女子带了回去,直到升为文王之后,便封了羽夫人。为什么是羽夫人呢?传闻这羽夫人呀,是那传说中的羽人,不知为何会来到咱们这东陆大地上,听闻那一日羽夫人就是飞到太子身边的,这样一个奇女子啊,文王自然是爱的很。自古虽是母凭子贵,但也是子凭母贵呀,而这一夜要生下的两个小皇子,一个是王后生的,地位自然尊荣,而另一个却是文王最宠爱的妃子所生,这地位,自然是直逼王后之子呀!”
说到这里,老先生顿了一顿,眼睛向下一扫,一副吊人胃口的样子,又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可是我们都知道,如今大胤□□的文王只有一个独子,那就是当今太子熏。那另一个孩子哪去了呢?话说那夜大雪纷飞啊!两位夫人都是要生,但迟迟生不下来,终于在第二日,也就是文王三年腊月初八,王后先生下来个孩子,那就是我们今日的□□储君,公子熏。再说这羽夫人,又生了整整一天,终于,在晚上,居然生下来了个——秃鹫!”
一时间,茶楼里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到处议论纷纷。
“听什么呢?听得这么津津有味。”忽地头上一疼,我抬眼正看到小黑收回弹我暴栗的手,笑着在我身边坐下,拿过我手里的茶杯直接就喝了下去。
我直直盯着那茶杯,直到小黑将它放下我赶紧一把抢过来紧紧握在手里。
小黑一愣,笑道:“一个茶杯而已,这不多的是吗?”然后又随手拿起另一个茶杯倒起了水,“谈妥了,你的故事果然好,那老板都爱不释手。”
我还在盯着手中的茶杯看,我觉得这茶杯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茶杯了。首先,我的嘴碰了它,然后,小黑的嘴又碰了它,这不就是,不就是,不就是等于我的嘴碰了小黑的嘴嘛!
这一想我不禁面红耳赤,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杯沿,更是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稚儿?”小黑忽地把手伸过来放在我额上,“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我抬起脸眨了几下眼睛,反应了一下小黑刚说了什么,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道:“没事没事,就是刚听的故事实在精彩,激动的,哈哈,激动的。”
小黑又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刚说书先生讲了什么故事?”
我笑道:“讲的是公子熏的故事,说来那公子熏,与我还是故人。”
小黑又“哦?”了一声,“那你与他很熟?”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呃......也不太熟,音容笑貌全忘了,就记得是个翩翩佳公子来着,嗯,诶?说起来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
小黑再次“哦?”了一声,又再次问道,“怎么个相似法?”
我想了一想道:“嗯,嗯,嗯,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感觉很像,话说那公子熏与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辰,你说是不是巧的很?”
小黑眼睛一眯,不知为何,看得我后背不禁一凉。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常表情,淡淡道:“与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辰的人多得是,没什么巧与不巧的。”
我讷讷地“哦”了一声,嘟哝道,“听说当年本来还应该有一个与咱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呢,只是他竟然变成了个鹫!不知那羽夫人最后怎么样了。”
“请问这位可是一字千金的哀稚公子?”
我和小黑朝来人看去,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的仆从,举止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我便也站起来对他一拜,道:“正是,请问找我有何贵干?”
那仆从再次拜了一拜,道:“我家主人想与哀公子做生意,烦请哀公子与我走一趟。”
还未等我说话,小黑就抢先问道:“可否告知你家主人是何人?”
仆从看了小黑一眼,又朝着小黑一拜,道:“由于我家主人身份特殊,暂且不方便告知,哀公子去一下就知道了。”
我看向小黑,小黑对我点了点头,我于是就对着那仆人点了点头。
我与小黑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颠地我左摇右摆,一不小心就摔到了小黑的怀里。
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无妨无妨。”
然后,马车一个起伏,我又摔进了小黑的怀里。
我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无妨无妨。”
然后,我接连摔进小黑怀里无数次。
我说:“你看着路怎么能这么不平!是吧?小黑!”
半响未听到小黑附和我,我便有些惴惴不安,便维持着趴在小黑身上的姿势不敢乱动。
忽地,似乎是听到了磨牙的声音,我缓缓抬起头瞄了一眼,之见小黑一脸黑线的看着我,咬牙切齿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这路竟是如此颠簸,能让哀稚公子不停地往前摔,还专门能摔倒别人身上。”
被道破伎俩的我瞬间就红了脸,但也感到很是委屈,自从我与他说我欢喜他以后他就有意无意的避免与我接触,我满腔委屈无处诉说,心情万分惆怅,竟是越来越惆怅,一惆怅我就想家,接着就想到了哀娘,再然后想到了家中的牡丹花,怕是快开了吧。
如此心境的我只抬眼看了小黑一下下,就忍不住红了眼,我想我怎么说也是个七尺男儿,总不能在他面前哭鼻子,这多难看,于是我牟足了劲吸了吸鼻子,动静之大直引得小黑再次向我看来。
但结局是我忍了一忍之后没忍住,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我一边哭一边把鼻涕眼泪全抹在小黑的衣服上,我道哀娘待我如何如何好啊如今她竟已不在,我道我家乡的牡丹开得如何如何美啊如今我却身在他乡不可见,我道我二十二年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啊那人却是如此狠心的将我推开.....
然后哭声戛然而止,因为我真得被小黑无情的推开了。
我红着眼瞪着他,眼中写满了控诉。
小黑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推得幅度稍大了些,皱了几下眉道:“你,你没事吧?”
我依然红着眼看着他,然后默默地掉眼泪,无声地表达我有事。
小黑叹了一口气,将我拉起来看了看我刚刚擦破点皮的手,柔声道:“疼吗?”
我依旧不说话,趁着他抓着我的手,浑身使劲儿的抖,以此表示我疼,疼得要死了。
小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沉声道:“稚儿,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再也不要说你喜欢我的话了,你只是被卫国侯与姬玉给影响到了,其实你不是真得喜欢我,若是我趁机与你在一起,然后还占了你便宜,你日后想明白了就会恨我的。”
我一下子就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两眼放光道:“这么说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不相信我喜欢你是吗?”
小黑皱了一下眉,半响道:“你为何会这样理解”
啊?看他如此表情,似乎果然不是我理解的样子,于是我又将他刚才的话琢磨了一下,又忽地想明白了什么,便道:“你是想占我的便宜?没关系,你想怎么占就怎么占吧,我不介意。”
小黑眉头皱的更甚,半响才冷冷道:“你想多了,我不想占你便宜。”
我觉得他简直是口是心非,于是紧紧抓住他的手,低着头嗫喏道:“卫国侯说,说,说第一次,总是很疼的,我怕疼,你既然不是第一次,想必很有经验,你不要让我太疼了。”说完之后,我简直是从头红到了脚。
但半响却等不到小黑的回答,只听见“咯咯咯”的声音,有些渗人,我微一偏头吵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才发现竟是小黑捏的手指关节在响!
我一个激灵赶快放开小黑的手,看着他忍无可忍的表情,终究明白了再是厚脸皮也该有个限度。
我默默地回到对面的座位上老实坐好,掀开窗帘看向窗外,竟是满目荒凉。
拇指摩挲着怀中的茶杯,那是我临走前悄悄偷出来得,我只是舍不得。
大概小黑不明白我为何会喜欢他,因为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我喜欢他,这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也许是从他背着生病的我找大夫的时候开始,也许是从他对我说我定会护你周全的时候开始,也许是从他在刀枪指向我时毫不犹豫地将我护在身后时开始,或许只是因为他曾对着我温柔的一笑,然后柔声地唤了我一声稚儿,我便喜欢上他了,然后越来越喜欢,终于喜欢到连心脏都会疼痛的地步。那是卫国侯教我的,他说爱就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连心脏都会疼的地步,所以我知道我爱上他了,虽然我不敢说我一定不是受卫国侯与姬玉的影响,但我敢肯定的是,我爱上他了,而且我一直认为,爱一个人就该从一而终的。
忽地,车停了下来,门帘被掀开,还是刚才的那个仆人,他谦和一笑,道:“哀公子,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