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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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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丛母的竭力抗拒丛韵然的死亡时间被推迟。
一夜沉默寂静,等到温哥华的太阳破晓之时,丛母竟然听到了女儿微不可闻的呼喊,就是这一声呼喊直叫丛母声泪俱下。
丛韵然说:“妈妈……”
也是这一声呼喊,让丛母记起了她——桑静。
真是报应,如果当年她没有做那些事,韵然也绝不会是现在这副摸样。为什么明明是她犯下的罪过却是韵然为她受过,为什么事情总是阴差阳错?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此刻,桑静临死前的样子就印在丛母的眼前。她蓬乱着头发傻呵呵地朝她笑,病号服上还残留着鸡汤的油渍。歪了歪脑袋,一条肥厚的唾液从她咧开的嘴角流出。
然后,她扯了扯丛母的衣角,兴奋地对她说:“妈妈……”
丛母嫌弃地躲闪到门边,指着病房的窗户道:“一边去,谁是你妈妈,真是病的不轻!”
季母看着她手指的地方,听话地走到窗前,随后又咧嘴呵呵的笑,像一个邀宠的孩子,她又一次呼喊丛母:“妈妈……”
没错,她来这里是为了看桑静的丑态,但真正看到了却又觉得心烦意乱。听到桑静再次叫她“妈妈”时,她突然有些惊慌,脱口叫骂道:“你怎么就不去死啊!”说完之后,急忙忙逃离病房。
到了住院部楼下,却看到病人们正朝楼上指指点点,她顺着手指看上去心跟着就漏了一拍,季母正站在病房的窗台上。
五层楼,二十米,一旦落下来那就是个死字。
丛母失声叫道:“桑静,你不许动!”
楼上的季母听到她的声音乐呵呵地笑:“妈妈,你理我了。”
她像是极为高兴,全然不知道自己站在生与死的边缘。紧接着,她身体向前一倾,脚向空中踏了一步,跟随着重力的牵引,不过三秒钟就躺到了丛母的脚面前。
汩汩流出的鲜血打湿了丛母的脚,滑腻的触感让她不加控制地连连后退,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不知道谁尖叫起来,紧接着叫喊声此起彼伏。伴着呼叫丛母双腿一软结结实实跪了下去,然后她听到血泊中被撞得塌下半边脸的季母幽幽地说出了她人生的闭幕词:“妈……妈……”
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丛母向后爬了两下之后,眼泪忍不住的就落了下来。
季千年赶来医院的时候,季母已经被推出手术室,薄薄的白床单遮盖了她的脸。他趴在母亲的病床上痛哭,眼泪顺着脸往下淌,打湿了一窝床单。厚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脑子里昏沉沉,所有的思维的搅合成一团浆糊,只嘴上不停地喊叫:“妈妈,为什么?”
舅舅在背后撑着他,生怕他支持不了。然而终究是男儿,一通痛哭之后他平复了心情,紧接着配合着舅舅为母亲操办丧事。
丧礼上,佩敏隔着人群仿佛看到了姨妈的身影。摇摇头,佩敏觉得自己眼花,她怎么可能来,桑阿姨可是她嘴中的“克星”啊!
再回头,看看身边的丛韵然,脸色竟然和心力憔悴又累了几夜的季千年一样苍白。
不过想想原因还是挺清楚。姨妈与桑阿姨不和大家虽然不曾明说却都是心知肚明,桑阿姨去世的时候姨妈恰好就在跟前,这样的情景不论如何都让人产生猜想。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喜欢的人的母亲,丛韵然夹在中间,只怕是难受的很,所以脸色才会差到这般田地。
季母的事情过后,有两件事发生了变化。
一是,丛母出乎意料地放宽了对丛韵然的限制,这一点佩敏将之理解为愧疚,事实证明,佩敏的理解是对的;
二是,季千年被交由他的舅舅监护,在舅舅的建议下他暂停了文化课的学习,转而进入钢琴集训班。
就这样佩敏四人进入了他们的第二个暑假——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