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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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墨玄笑道：“清思习武成痴，不大爱说话，怠慢不怠慢，也不会放在心上，赵公子无需这样多礼。”她一面说，一面伸手扶上第三个木匣。因着第二个木匣的经验，这一回她使了些力，可木匣轻飘飘落进了她怀里。乌墨玄微微一怔，双手托上木匣两端掂量，的确轻得只余下木匣原本的重量。
乌墨玄平托木匣，举在身前，望着离清思道：“向这里劈一剑。”
此言一出，屋里瞬时响了两声抽气。
一个是初晴，她急了眼，蹿上前拉住乌墨玄，一个劲地只是道不行。
乌墨玄淡扫了她一眼，轻声道：“走开。”这一声听来寻常，却也不知含了什么咒法，原本急躁不安的初晴忽的一怔，目光中透出几许呆滞，竟而当真走了开去。
另一个是赵子期，他亲眼见了离清思一剑的威势，虽知乌墨玄纵然这样要求，离清思心中自也会有分寸，却始终有些担忧，忍不住出声劝阻。
乌墨玄恍若不闻，噙着笑，眼眸盈盈若水，轻柔和缓。
离清思凝视着她，清浅的眸子愈发显得冰寒冷冽，手中长剑被她反握，好似匕首一般，自下而上的划过一道虚影。
一声轻响。
如同利刃裁破宣纸一般轻巧。
剑刃划过木盒，竟毫无阻碍。
初晴身子一颤，好似忽然间回了魂，却又给眼前的情形吓得紧闭双眼，不敢去看。
剑尖在划破乌墨玄颔下前停了去势，饶是如此，带起的剑风仍将她的鬓发吹拂而起，又徐徐落下。
赵子期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上，死死地盯着那剑身，直至终于停下，才松了口气，赞一声：“好功夫。”
初晴听得赵子期的声音，这才略略睁开眼，看到自家小姐安然无恙，嘴一撇，差些哭出来。
乌墨玄面色浑然不变，哪怕剑刃正指在她颔下，也毫不在意地低下头，打量手中被一分为二的木匣。
离清思一抖长剑，又是一道迅疾的黑影，剑身循着来路回返，剑尖抵在地面。
劈做两半的木匣之中，有一半已经空无一物，另一半露了一样物事，却软塌塌地垂落下去。
那是一样薄如蝉翼的银色长条，垂落的一端的确也是尖尖的模样。乌墨玄拉住一扯，便扯出另半截来。另一端细细缠了几圈雪白的丝缎，刚够得一掌握住。
说这是一柄剑，倒不如说更像是将锡纸裁成了剑身的形状，横向纵向，皆能任意卷动。
乌墨玄却也不曾因此小觑了它，将剑柄递向离清思，道：“你试试。”
离清思手一握上剑柄，那软塌塌地长剑骤然间脱胎换骨般端端挺立，散出锐利的寒光。
乌墨玄指尖还搭着剑身，也给离清思的内力震开，掌心处一道红痕，浅浅地沁出血来。她手心轻轻握拳，面上笑意欣然，转头向赵子期道：“这两柄剑，值价几何？”
“抱歉乌小姐，这三柄剑，天工阁不卖。”
先前不曾说明，待得客人挑中货物，店家竟然不卖，这可不是欺负人吗？可赵子期气宇轩昂，将这店大欺客的把戏说得理直气壮。
“你们欺人太甚！”初晴当下叫嚷起来。她眼下心绪激荡，不当心就给一腔热血冲了脑子。满心中只是想道：向来都只有小姐欺负人，哪能让人欺负到小姐上头。
不就是几柄破剑吗，有什么可稀罕。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让小姐蹙了眉头。
乌墨玄的确蹙了眉头，细细的柳梢尖儿幽幽地聚拢在一起，纤弱的模样令观者不由心生爱怜。
“赵公子这般行为，只怕有些不妥罢。”
“先前不曾将话说明白，是在下的过失。”赵子期从容不迫地施了一礼，道：“这三柄宝剑，是我天工阁的镇阁之宝，原是不卖的。现下家父病危，无奈何只得以这三柄宝剑做报酬，来请人救治家父。倘若将这宝剑卖给了乌小姐，一来破坏规矩，二来悬赏的文书已经发出，贸然更改也只会让天工阁声名受损。望乌小姐谅解。”
乌墨玄轻轻柔柔地笑了，好似心结骤解一般豁然：“赵公子的难处，小女子深为谅解。治病救人也不过是举手之事，过几日带着令尊来寻我罢。”
初晴一双眼却瞪如铜铃，震惊中带着几分难以遏制的恼怒：“小姐！”
她素来都是极乖巧的模样，对自家小姐，大多数时候也是近乎崇拜得近乎迷信。现下乌墨玄这一声轻巧的应答，却令她当场变了脸色。
“我自有分寸。”乌墨玄风轻云淡，只是面上惯常挂着的笑意浅淡得近乎虚无：“听话，去将那匣子取上，我们回去。”
初晴好似给踩了尾巴，差些跳起来：“谁要拿那鬼东西！小姐！您从前说的话，都算不得数了吗？”
“初晴，拿上东西回去，别在外头闹。”
初晴固执地摇了摇头，眼眸隐隐泛红，道：“小姐怎能这么轻易向人妥协。”
乌墨玄淡然道：“我做什么决定，无需你来指点。你若神志中还存了半分清明，便随我回去服药。”
初晴双目充血，神态癫狂，一扭头从窗口飞蹿而出。她重重地跌在地上，接连翻滚，才将这力道卸尽，起身时已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跑进人群里，消失了踪影。
乌墨玄眼眸一敛，转而向赵子期道：“小姑娘不懂事，让赵公子见笑了。”指了指安放黑剑的木匣，道：“那盒子坏了，赵公子不吝再送一个新的罢。”
赵子期心怀大畅，眼下自是有求必应，朗声笑道：“自然，这柄玄铁剑，原是有个鞘的。只是连剑带鞘实在太过沉重，木匣难以承受，便没有装在一起。既然现下这剑归了离小姐，在下立马去将鞘带来。”
乌墨玄轻笑道：“赵公子误会了，这三柄长剑是我的诊金。这一场交易，乃是我与赵家的。”
赵子期连忙改口：“是是，我倒是糊涂了。乌小姐少待，我去为乌小姐将剑鞘取来。”
他向乌墨玄告辞一声，匆匆的出了门。
赵子期有一点倒并没有说谎，这三柄宝剑确实是天工阁的镇阁之宝。却并非是什么禁卖之物。只是供在那里，有什么门派与家族瞧上了，交涉一番，总还有议价的余地的。
虽然算不得什么独一无二的重宝，可也是需要严加看管的珍物。这等级别的宝物，往常被锁在天工阁库房深处，除却掌势之人，旁人决计无法知道进入的方法。因此赵子期暂时离开，便是要亲自去库房，取出那玄铁剑鞘。
待得赵子期走出去，乌墨玄将余下的侍从小婢，尽皆遣了出去。
乌墨玄握住离清思手掌，将她掌心的软剑取下来。
那软剑失却了离清思内力灌注，立时光华暗淡，软塌塌地垂落，又成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乌墨玄要做什么，离清思不知道。乌墨玄拿下软剑的时候，自己其实也是没有想到的。
可那软剑一落入手里，她就似给冥冥中一股力道牵引般，伸了手探向离清思腰间。
与衣裳同色的雪白织锦宽腰带收束出盈盈一握的腰身，乌墨玄将那腰带解开，离清思的白衣便松垮垮地垂下来。
离清思杵着玄铁剑不言不语。
她的腰带与寻常不同，有一道细细的口子，仔细了瞧便能发现这是一个环贴着腰的内袋，恰能贴身放置一柄软剑。那细口比乌墨玄手中的软剑要宽上一些，剑身放进去，长短刚刚好。只是这软剑太细，放进去略有些松了。
乌墨玄倾身环了上去，两个人这般轻轻相贴，好似拥抱一般。
离清思的身子僵硬得仿佛一块顽石，却仍旧静默着，任由乌墨玄非为。
“你原应当与他虚与委蛇几句的。”
腰带合围，严丝合缝地贴上窈窕的身段。
“我与赵家有些旧怨，素来不喜他们……可凭心而论，天工阁总归是江湖里第一等的兵器贩子，岳离宫与他们，也有许多交易。”乌墨玄轻轻一笑，道：“我开罪他们不打紧，若你将他们开罪了，可没什么好处。。”
离清思挑着眉，等她说下去。
“你是个闷葫芦，多说几个字，就似要了命般艰难。这性子适合苦修，打理门派却有些勉强。”指尖顺着离清思腰间回返，垂着头替她抚平了衣裳上几处褶皱：“岳清云太急功近利，她将自己给毁了，却也害你自在不得。”
离清思的面色一肃，神情便有几分严厉：“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在江湖里头，除却死人肚子里的消息，没什么算得上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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