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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我仍是爱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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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总是异常的难熬,分分钟消耗着人所剩无几的耐力。
大出血一次,心脏骤停十四次,手术突发多器官功能衰竭……整整耗时30个小时才宣布手术结束,勉强把岑君西拉回在生死线上,推进无菌隔离病房关了监护。
没有人敢对这场手术定义为百分之百的成功,但唯一可以值得庆幸的是,岑君西产生的排异反应不大,还算令人有些许欣慰。
所有医生都去轮流值班睡觉,周心悦全身消过毒,把自己种在了他床边。
他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特制床上,被垫的很高,只盖了一层床单,因为床单下他不管哪里都插满了管道,他嘴上粘着胶布,固定着插入式的呼吸机,床上方挂了各色的输液包,那些输液管牢牢绑在他两手的手背手臂上。
生还可能性极小的人大概就是这幅样子,他全身几乎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放手摩挲,她就坐在床边,医生强救他的时候她就站得很远,医生走了她就这么坐着,饿了就出去吃饭,困了就在床边趴着睡,偶尔想起一些什么话,就讲给他听。
一周、两周、三周……他还算争气,一些管道陆续从他身上撤离,身体各个器官明显接纳了新的心脏开始趋于正常工作,他却毫无苏醒的迹象。
这样的昏迷对他身体构不成什么危险,他有时候还会睁开眼睛,她以为他醒了,叫来医生才知道那只是他无意识的反应,她只好在失望里摸索着判断他是不是醒了过来。
他昏迷一个月后,被判定为深度昏迷,又过去两个月,邵颖来问她,要不要切断维生系统。
邵颖是被极度的痛苦折磨够了,她知道。但是她不会放弃他的,即便他这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她也一定要叫他喘着这口气。
她把他照顾得很好,每天都会清洗身体,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帮他翻身,她了解他身体上的每一点地方,甚至小到口腔溃疡她都知道。
饭也是她亲自搞,果汁、煲汤,他只能靠鼻胃管灌食,她就一小勺一小勺的喂。
他还不能离开医院,因为他脆弱的体质时不时就要爆发各种炎症,她会给他换上便携的氧气筒,套上厚厚的棉服,有时候不用沈嘉尚,她一个人就可以把他抱到轮椅上——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多重,而且他的伤口总算愈合了,她可以让他坐起来,然后推着他出去外面透透气。
一个冬天快过去了,屋外的植物开始发芽,冬眠的雪地松鼠也会出来觅食,她把大松塔搁在他盖着毯子的膝盖上,等着那些不怎么怕人的松鼠跳过来把食物抱走。她会把这些讲给他听,握着他的手去摸索松鼠的皮毛……花园里生机旺盛的让她感觉一切都很好,她甚至觉得,他也要醒来了。
但是没有,他依然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