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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故意激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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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故意激将
将画堂使唤出去后,林琬又坐在窗前发了会儿呆,直到外边天色大白,她才起身打算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素来心疼小辈,所以每日晨昏定省,都不强求小辈们必须要早去。
与其说林琬是在等着天亮再去请安,倒不如说她是在等着林成寅,她心里早就算好了,林玥如此歹毒竟然害得自己姨娘小产,她是肯定会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扳倒弟弟的。就算苏姨娘没有能够及时醒来,林玥也会使尽各种手段让父亲严惩弟弟。
果不其然,林琬才将起身,外面韶光匆匆跑了进来说:“姑娘,老爷方才挥着鞭子去了三爷院子,说是要动用家法呢。好在姑娘神机妙算,事先让三爷去了老太太那里。可是老爷瞧着实在生气,已经挥着鞭子往这边来了。”
韶光显然是一路跑着回来汇报的,一口气说完后,直趴在一边大口喘气。
林琬气定神闲,嘴角挂着一抹淡定疏离的笑,整个表情都是冷冷的。她才不怕将事情闹大呢,甚至可以说,她就是在等着将事情闹大。苏姨娘母女如此用心良苦设计的圈套,不将事情闹得大些,岂不是辜负了她们母女?
旁的林琬倒是不担心,她就是怕父亲如此偏心苏姨娘,倒是让母亲一再寒心。
薛氏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显然是一夜都没有睡好,眼下一片青影,整个人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琬姐儿,你到娘身后来,娘保护你。”薛氏虽然平时瞧着柔弱胆小,可一旦牵扯到一双儿女,她就变得十分坚强。
林琬因为实在想念母亲,所以昨夜是腻在母亲身边的,跟母亲蹭了一张床睡。
林成寅气势汹汹冲了进来,手上紧攥住一根鞭子,一进屋见薛氏挡在前面,他冷道:“那个兔崽子呢?人在哪里?我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薛氏到底还是惧怕丈夫的,被丈夫的气势一惊,就连连退了几步。
林琬从母亲身后走了出来,她静静望着自己父亲,面上表情冷淡疏离。
若是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定然也是会被父亲这番气势吓得躲在一边的,可如今不一样了,她的芯子再不是一个孩子,她有胆识也有能力护得住母亲跟弟弟。父亲不可靠,那只能靠她自己。
林成寅见女儿不但没有如往日那般害怕,反倒淡定不惊地站在他面前,他不由一惊。
林琬从容不迫道:“父亲,您了解母亲跟弟弟吗?”她语气淡然,声音也是轻轻的,却是字句落进了林成寅耳朵里。
林成寅有自尊有骄傲,他作为男人,自然是希望被所有人都高高捧起来的。见女儿此番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林成寅心中那股子火又蹿得老高。
“什么意思?”他脸又沉了几分,目光如火炬般落在林琬身上。
这个女儿,打小就胆小怕事,从来都怕他,不跟他亲近。每次他来妻子这里,这个女儿都会逃得远远的,也鲜少跟他说话,她总喜欢偷偷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呆呆看着他。他没有玥儿聪明机灵,也没有玥儿会讨自己欢心,两人虽只差着一岁,可玥儿如今在整个京都已经小有名声了,她还只是个喜欢躲在自己娘亲跟弟弟身后的小矮瓜。
久而久之,林成寅越发不关心这个女儿来,在他心中,只有玥姐儿才是掌上明珠,才是可人疼的娇娇女。
直到此刻,她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林成寅才忽然间意识到,原来这个女儿也长这么大了。
看着女儿额头上依旧青紫的一大块,忽然心软了些,他关心道:“琬姐儿既受了伤,得要请了大夫来好好瞧瞧,好好呆在自己房里歇着去,爹爹有话跟你母亲说。”
林琬身子没有动,只是静静望着父亲,轻声说:“爹爹终于看见琬儿头上的伤了,不过爹爹难道不打算问问琬儿,这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她见父亲似乎噎了一噎,面上也露出些许愧疚来,她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道,“还是说,在爹爹心里,就只有苏姨娘母女才算是个人,而琬儿,就连个粗鄙的下人都不如?爹爹您以为是弟弟害得姨娘小产,所以就要动用家法教训弟弟,可到底是不是弟弟做的,爹您有证据吗?还是说,只要苏姨娘母女说什么,爹爹您都觉得是真的?那母亲的话呢?爹爹何曾听过?若是琬儿清楚明白告诉爹爹,琬儿额头上的伤是苏姨娘故意害的,爹爹您会为了琬儿去教训苏姨娘一顿吗?”
她句句质问,字字咬牙切齿,咄咄逼人。
林成寅被气得额迹青筋暴露,刚刚还升起的一股子爱惜怜悯之心,瞬间就消散不见了。
“你住口!”他大吼一声,手握得鞭子更紧了些,一双黑眸燃起火焰,直直盯着林琬看。
薛氏吓得简直要晕过去,老爷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琬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直往枪口上撞呢。
“琬姐儿,你别胡闹,赶紧回自个儿屋子去。”薛氏见情况越发不妙,赶紧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去,给韶光使眼色,让她快些带着姑娘走。
林琬却挣脱了薛氏的手,继续与父亲僵持道:“爹爹,女儿不是故意忤逆您,只是希望您能够公平一点,心不要太偏了。母亲跟了您十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弟弟虽然平时顽劣一些,但为人耿直忠厚,若真是他想害苏姨娘,他一定会光明正大,而不是这般暗中使奸计。爹爹您只听旁人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母亲跟弟弟所为,岂不是要伤了母亲弟弟的心?”
林成寅气得胡子乱抖,正如薛氏所说,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就算此番他觉得这个女儿说得有些道理,可她竟然敢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一个小辈,胆敢当着一群丫鬟婆子的面这般质问自己的父亲,难道还要他这个当父亲的低头认错吗?
薛氏素来了解丈夫脾性,见情况越发糟糕起来,她赶紧推着女儿就要走。
“站住!”林成寅哪里肯放人,转身呵斥一声,手握鞭子指着林琬道,“这就是你跟一个长辈说话的态度?你这副样子,还像是大家闺秀吗?走出去,也不怕丢贵安侯府的脸面!好生回自个儿屋子闭门思过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好了老爷,您别生气,琬姐儿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的。”薛氏见丈夫只是关女儿禁闭,着实松了口气,然后赶紧推林琬出去。
林琬赖着不肯走,她脾气也上来了,一脸的倔强。
“女儿说的没有错,在爹爹心里,就只有苏姨娘跟二姐姐,何曾有过琬儿。”开了个头,心中那股子愤恨之气就一股脑儿蹿上来了,林琬不理会母亲,只是争辩道,“当初请稳婆的事情,明明是爹爹叮嘱母亲要好一番挑选的,如今耽误了时间,何故只将罪名盖到母亲身上来?爹爹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啊!”
林琬还没说完,就被林成寅反手打了一巴掌。
林琬本来就瘦小,身子轻飘飘地就飘倒在一边,然后趴在地上不动弹。
薛氏吓得跪在丈夫跟前,紧紧抱住他腿道:“老爷,您不能这样,琬姐儿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的。您要罚就罚我吧,您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赶紧上来拉架劝架,都给林成寅跪了下来,哭着求老爷放过姐儿。
林琬趴在地上,眼角瞥到院子门口处,老太太由几个丫鬟婆子扶着过来了,她赶紧爬了起来,转身也给林成寅跪下,整个脑袋都伏在地上。
老太太才将进院子就听见二儿媳妇的哭喊求饶声,紧接着进了院子,就见到她宝贝孙女儿竟然也可怜兮兮地跪在一边,不由一肚子火气蹿上来。
老太太挣脱掉扶住她手的丫鬟,虎着一张脸往里走,然后一把将林琬抱进怀里去。
“反了!老二,我看你是反了!”老太太气得不轻,颤着手戳着林成寅道,“你真是糊涂啊!你好糊涂!好啊,本来这件事情我是不想管的,可既然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我便要好好管一管,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奸耍滑,竟害得我贵安侯府鸡飞狗跳。喜鹊,给我搬把椅子到院子去,黄莺,你去将苏姨娘跟前伺候的丫头婆子都叫来!”
老太太素来公正,眼里也是揉不得半点沙子,既然插手管了此事,就必然能够将一切查得水落石出。
林琬抬手摸了摸自己嘴角,她只觉得钻心地疼。
可只要能一举扳倒苏姨娘母女,只要往后母亲跟弟弟能够过得开心,这点伤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