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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廿三章 ...

  •   23.【七夕】

      是日黄昏,李未盈闻听窗下喧闹,俯视下去,是幾名侍从在栽蒲桃树。她越看越眼熟,忽然颤声叫道:“我的树!我的树!”麴智脩步进她室内,伸手搭上她肩头,“我教人从交河移了过来。”李未盈扭脱,惊怒道:“这样会害死树的。你究竟要害我到幾时!”麴智脩虽是重伤初愈,终是强壮过她,强抓住她双肩,“是你害我要留在这里,你要陪我!我又知你最宝贝这棵树,巴巴地教人掘了移来,你还不感激?”李未盈气得脸青,“我害你?”想若非感麴智湛爱弟情深,谁愿留在麴智脩身边?

      麴智脩冷冷道:“我如今被削了封爵,再不是交河公,形同庶人,困在这宫城内,是谁害的?”李未盈奋力挣扎,“是你自己触怒国王,取消封邑算是薄惩,干我何事?”麴智脩双手更紧紧掐陷在她肉中,“还不是大哥二哥自请除官谢罪,哼,我犯不犯事要他俩谢哪门子的罪,反倒提醒父王该当削了我的官职封邑,囚在这高墙里。你跟我二哥最是亲热,我早见不得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嘴脸。”

      李未盈不再反抗,任他将自己肩头骨骼捏得咯咯作响,直痛得牙都要咬碎。麴智脩讥嘲道:“你也认错了?”她低低道:“除官谢罪是你大哥反复在主上面前提的,你二哥原不热衷政事,衹附议兄长罢了。也许令尹另有机心,但你二哥却是真心爱护你,我看是这世上最珍视你的人,为什么你竟不明白?”语未毕已是泪眼婆娑。

      麴智脩一呆,鬆了手去,李未盈再忍不住,一面流泣一面奔下楼,也不顾园头在场,就扑在新栽的蒲桃树上痛哭起来。麴智脩倚在窗畔看了她好一会儿,下楼走到她身边,“咳,我想你要这个。”李未盈一瞧,他正抱着自己亲手酿的那一小瓮蒲桃酒。她垂了眼,“你要摔便摔,不必作态。”麴智脩哦了一声,嘱咐侍从将酒瓮送到王宫窖里好生保藏,又教众人都离去留她静处。

      李未盈身心都已极端疲惫,再也无力跟麴智脩争执,也不理会他注视的目光,尽顾慢慢踱回居室,软软坐在门边。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晏了,室中晦暗,朦胧中听见响声,料是麴智脩,也不作无谓的动作。片刻,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跳上膝头。她一惊,见是一隻毛色褐亮,仅六寸高、长刚及尺的小狗活泼地摇着尾巴。再一细瞧,狗项上还系着一根长长的翠色丝带,一眼却也看不到丝带的尽头。

      李未盈不禁好奇地将翠带扯了过来,却竟是越扯越长,总也拉不完,轻笑着对小狗道:“小拂菻lǐn,你玩的什么把戏呀。” 继续拉扯,丝带那头走出麴智脩,手里捧了个锦合,合身与丝带相连。他手一鬆,合子擎着优雅的弧线滑到李未盈怀中。

      唉,这个麴智脩,总是这样打人一耳光再来赔笑脸。她颇有些无奈,打开锦合一看――

      是自己的玄鸟玉珮和两枚灵石,幽暗的光线一点也夺不走其异动的灵光。玉珮上的铁链依然完好,灵石以丝线缠绕得像是端午时的菱形香囊。李未盈将玉石都抱在怀中,恍又重拾拥着桓涉的感觉,心潮波澜起伏。

      麴智脩默不作声,良久才也坐在她身旁,暮色暝暝中,却见他眼中精光闪烁。李未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身子向後退了一退。

      “你喜欢这狗是么?”麴智脩道。
      李未盈浅笑了一笑,“拂菻犬呀,很可爱呢。”
      “延寿元年(此麴文泰年号,相当于唐高祖李渊武德七年),我父王继位之初,遣使进贡唐国,送上雌雄拂菻(东罗马)犬一对,在此之前中国从未有此犬种。因之珍贵,衹养於皇宫。你竟识得此犬。”

      李未盈脸色变了。

      麴智脩森森道:“你,究竟是谁?”

      他久久凝视她的容颜,“可别告诉我你是宫女什么的,名字可以冒,这份气度却是学不来的。”李未盈轻轻一笑,将小狗放到地上,任牠跑来跑去,道:“还真是不敢小瞧了你。”麴智脩矜持道:“那是自然。当初你识得玄狐裘时,我心下已有些怀疑,这是我父王进贡给当今天子贺他荣登大宝之物。”李未盈好奇道:“那又怎样,玄狐银狐虽然珍贵,但除了皇宫,一些达官贵人家中也并非罕有。”

      麴智脩嘻嘻笑着,“可你好像忘了自己是来焉耆投亲的,处处聪明伶俐,高贵大方,要演戏也该学学我。” 李未盈淡淡道:“难道我不会说家道已然中落么?”麴智脩一伸手捏住她下颏,“啧啧,长得和皇帝还真是像。”李未盈一挣,“既然你早知道了,何必想这许多花样来考我。”站起走到窗畔。

      麴智脩仍坐在地上,闭了眼,半晌道:“方才送这小狗来纯是讨你欢喜,并未想过试探於你。”李未盈置之不理,显是不信。麴智脩幽幽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其实当日在长安,没打听出你的具体情形,反是舒了口气,就这样年年岁岁,咱们一道装糊涂不好么?可是……”李未盈转了头来朝向他,“可是什么?”麴智脩神情肃穆,“今日得知,我从长安前脚走,皇帝後脚就正式下诏进攻高昌。既然你身份已明,我也不能再骗自己,今日始,你我已是雠敌。他日唐军兵临城下,我将你绑上楼头,唐军若不肯撤兵,我就将你先奸後杀。你却莫要怪我。”

      李未盈脸色惨白,“你莫费心机,我这就先行自尽。”一咬牙攀上窗台。

      麴智脩坏坏一笑,揶揄的声音飘然追至:“不等你相好么?从长安私奔到西域,可不容易得紧哪。”这话倒提醒了李未盈,是啊,桓郞还没找到,未知他安危怎可抛他独去,况他还不知我心意呢。微微侧头,扬起脸,一双黑眸毫不示弱地看着麴智脩,“你要么将我推下去,若果现下狠不了手就等着看我唐师灭你全国。”

      麴智脩静静看着暮色中的她一脸凛然,猎猎寒风激得她衣带簌簌飘扬,他沉默片刻,大步走了过去。

      李未盈一闭眼,双手鬆开窗棂,就要往下栽去。麴智脩猛地一扑死死抓住她裙带,气极败坏道:“我来扶你落地你怎的就往下跳!大唐公主如此轻生恋死,赔尽你父皇脸面!”一使力将她拖下,两人一同重重跌回屋内,各自挣扎爬起,彼此都是怒目相向。

      麴智脩唤了侍从来:“给我一步不错地看好她,若有任何差池,就将你们通通送与突厥人为奴!”

      一日,又是一日,一夜,长似一夜,痴痴伏在窗台。不准走出屋舍一步,不许下楼看护树子,向窗外尽力伸长了手臂想要摸上一摸也是枉然。闭上眼,幻想一下自己休憩在树下,浓浓荫盖,屏蔽了骄阳,挡去了风沙,如此温柔,恁般呵护,仿如桓郞伴在身旁。

      虽阖着双目,仍能感到暮色渐渐掩上四围,又将是孤灯独影漫长一夜。

      窗下叮呤当啷乱响,李未盈甚为不悦,就这一刻清宁也不许拥有么?睁开眼睛,见隐隐绰绰走过一些人,手里提着灯笼,一边走还一边咳。灯火昏黄,把这百花盛开的春天都摇曳得凄凉。

      李未盈问一直伫立身後的侍从:“那些是什么人?”侍从答道:“是来疏浚井渠的,冬日过後井下泥土因渗了雪水就会变得鬆软,极亦塌方,因此每到春天,就会叫些作人下井修整。不然一旦某处井渠塌了堵了,就会连累整片井网乾枯,娘子种的蒲桃树必也活不成。”

      李未盈见那些作人一个个灰头土脸,佝腰驼背,脚步打颤,想是累坏了,这蒲桃树能安然存活也幸赖他们劳作呢。幾分怜悯幾分感激,遂对侍从道:“教人送些糕饼下去。”侍从领命,带人送去食物,那些人顿时欢喜叫着分来吃了。

      她转身离开窗子,隐听得语声说道:“喂,留一点给子深。他还没上来呢。”

      轻轻一笑,心想这些作人倒也颇讲义气呢。

      春去夏至,唐军竟是一点消息也无,麴智脩每次来都要嘲笑一番。李未盈淡然道:“当日你父王就说过唐军不会来,你却句句反驳,说是唐军不日就要攻来,现下又如此言语,不是自打嘴巴么?”麴智脩涨得脸通红,过了些时日又来向李未盈炫耀,“父王听了我的谏议,与西突厥乙毘咄陆可汗相约,有急则相为表里。”拿起笔便在桌上书画起来,指点道:“叶护屯兵於贪汗山北的可汗浮图城,而可汗本人则驻大军於镞曷山西。你且来看。”李未盈细心一阅,佩服道:“很妙,可汗大军与高昌遥相呼应,叶护之军与尔近成犄角之势,佈置得当,攻防有宜,确是相当周到。”麴智脩得意已极,“卿卿,父王平日对我不是骂就是打,这次也夸我呢。不枉我连日往返奔波於高昌突厥之间,费尽唇舌,唉,金帛更是花得心疼,奶奶的欲谷设(乙毘咄陆可汗的别称),不见钱就不开眼。”

      李未盈看他重伤初愈又兼长途劳顿,脸色差到极点,可却目光炯炯亢奋不已,心下倒也同情,“你父王这般待你,你还费尽心思处处为他考虑。”麴智脩顿了笔,墨尖不觉浸在纸上漫洇开来,“他是我父王啊,没了娘亲,他再怎么不待见我,也是我最亲的人,我生为他的儿子就没了选择。” 眉间转了隐忧,“你我之间也没了选择,再不剩转圜的馀地。”

      她将笔拿去搁好,把他画的地形图挂在室墙,驻足看了又看,“既成水火,你就不要在此勾留。如此缠缠绕绕,不像是对待人质的模样。”

      麴智脩一口气憋不上来,努力镇了镇心火方道:“初时我道你是二哥送来的奸细,打你骂你,後来發觉你真正聪明美丽,便也有些喜欢了你。但你不屈不挠,又老惦着别人,我就忍不住起了歹心,总想看你狼狈仓皇。你恨我厌我也是应该。”

      李未盈一笑,“你是明白人,知道就好,如此也不相送了。”竟是背了脸去,再不肯看他一眼。麴智脩恨恨不已,将房内的摆设乒乒乓乓砸在她脚下摔个粉碎。她淡然道:“左右不是我的物事,我不会心疼的。仔细你父王听道你这般顽劣,再要生了端由。还有,也莫要成日作这般嘴脸惹我生厌,有空在此厮磨鬦嘴,不如去看看佈防。我父皇调军最是周密妥当,你可别掉以轻心。”麴智脩冷笑幾声,“好,就让我会会天朝大军。你给我乖乖呆着,将来自会派上用场。”

      ***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高昌少雨,宫内除了汉式飞檐也多有平顶建筑,李未盈又如往常爬到屋顶平台坐在安乐椅上乘凉,台上半是棚架,晾晒了串串蒲桃。高昌夏秋燠热,衹在晚间会稍微舒爽些。久坐起身,举目四望,王宫内点点灯火,似可闻阵阵欢声笑语。

      今日是七月初七,七夕乞巧,多少女子或与郎君把臂同游,或在月下穿引五彩丝线,比夸针巧,或指天对地,约许盟誓,惟我危楼之上,仰看渺渺星辰。河汉宽广,牵牛织女尚可得会,我与郎君分别二载,却是一面都见不着。纵有雲锦天衣穿与谁人看,任愁肠百转道与何人知?

      周遭言笑晏晏,此处却是凄惶怆怆。人人乐享的习习夜风,吹在身上却一發的徹骨冰凉。

      罢了罢了,桓郞,我已等得太久太久,再禁不起这份相思的熬煎。

      教侍从设了香案,盛满玉盘瓜果,又摆上一个金叵罗。

      郑重良久,摸出怀中一枚灵石,置在金叵罗内,击打火石加以引燃,期期道:“上天,信女李氏未盈於此月华之下诚心祝祷。昔时不辨桓郞对我情意,空负他情深若此。今以灵石起信,愿得桓郞平安归来见我,生生世世与他长相厮守。”

      灵石腾起灼灼烈焰,在漆黑夜色中烧得火红夺目。

      若你看不见我珍藏的深情,就请在这一刻为君倾献所有。

      寂寂伫立,心中若有所动,猛一回头――

      久久看了一眼,平静地复又转回身去。

      “未盈。”

      一声轻唤。漫天星星都沈重得坠落。

      她身子微微颤粟,屏息不动。

      “你再看一眼,真的是我。”

      话音未落,她已飞身奔来,扑进那熟悉、温暖、坚强的怀抱。

      紧紧相拥,幾欲窒息,但我终不会逃。
      这一刻已来得太晚,我衹恨抱得太少。
      你的双肩,滚烫的心跳,是我寻寻觅觅,一生的依靠。

      李未盈哭道:“你说一二日即返,可我已等了两年。”桓涉已是泪流满面,不停亲吻着她的面唇,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我再也……再也不会撇下你……再也不……”李未盈拉着他走到蒲桃架下想要坐下,桓涉刚言道:“小心这架子。” 棚架一下就坍了幾根。桓涉用肩承了,护着她走开,又亲了亲她温软泪湿的脸。

      李未盈抬眼瞧他,这才见他比之前在沙海中奔波受伤时还憔悴得厉害,又黑又瘦的脸膛上全是黑泥灰土,泪流阑干。她轻轻抚摸他瘦削的面庞,“这些日子你究竟上哪儿去了?”

      桓涉傻傻望着她,好半晌才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双目放了光彩,“去了好多地方,终於找到你了。”忍不住又低了头要去亲她,李未盈立时先勾了他颈项迎了上去。缠绵良久,一齐抿嘴相视微笑,细细品味重逢的甜蜜。

      “刚到和静,救了阿勒亚,就听说和硕沦陷,我急着回去找你,但和静也破了城,巴奇图和罗可布得以逃脱,阿勒亚原本受了伤,我护着他,随後就被高昌和突厥的军队抓住,先是送到无半,我们瞅了个机会逃走,可不久又被当作羁人抓到交河。我当时受了伤,走不掉。”李未盈惊道:“你在交河?”桓涉一愣,“是,是啊,在交河公府,搓了幾天胡麻。最可气有一日晚间才刚歇下就被叫起来搓了一宿的麻,说是有个疯子赶着要。”

      李未盈捧起他双手,那上面至今留着深深浅浅的割痕,想当初他搓麻时不知该流了多少血,又该痛成什么样。紧紧握着他伤痕累累的双手,心道,桓郞,不要,请再不要为我受伤。桓涉尚不知这其中缘由,续道:“我实在受不了这个苦,府中地形也认清楚了,遂偷偷带着阿勒亚潜出府。他回焉耆,我继续到处找你,焉耆俘虏较多的无半、盐城、龙泉,还有处月、处密、突厥,可是,都找不到!”他虽未明说,但可想而知他四处寻觅该是何等苦辛和焦急。

      “我,我好悔,为什么竟丢下你一个人留在和硕!再想到当初突厥人征了我们赶制兵器,却是用作攻焉耆之战,我亲手锻的兵器竟要用来杀你……未盈,我好悔!”

      李未盈偎依在他怀里,“桓郞,你打的兵器全识得我,伤不着我分毫呢。”
      桓涉用力搂着她,“幸好你安然无恙。原来你竟是在王宫,真该早些顶了赵捷进来。”
      她不解,“那是何故?”
      “我回了大海村,官府来抓赵捷以役代输,赵家小哥身子那么弱,又是独子,衹怕累也要累死了,我便冒了他去。”
      “可这力役何等繁重你知道么?”

      桓涉苦笑道:“听自是听说过,但人家说宫内有不少焉耆苦役……若非如此,难道我还能飞进这高墙去找么?这才真正一举两得,再好没有了。”揉了揉眼睛,略略闭了一闭,重又眯了眼笑着盯住她看,“原来我想的不错,你真是在这儿。” 李未盈望着他满佈红褐血丝、深深凹陷的双目,“你的眼睛?”桓涉嗯了一声,反手捶了捶後腰,“天天佝在井渠下淘挖,下面暗不见天日,火烛的烟熏得厉害。幸好这还是晚上,要是见着日头准得流泪。你道刚才是为你哭么,才不,其实是我眼睛疼。”

      李未盈抱住他,“你是的你是的,你说你是的,我是你的力得哈斯尼威特,你最爱的小情人,你为我而哭。”桓涉啊的叫起来:“你早知道了!”李未盈轻轻摇振他双肩,“我全知道啦,你那么爱我,休想再骗我。我的灵石烧给了你,你不要我的心么?”

      桓涉喜极,“要的要的!”痴痴一笑,“这灵石……还真灵。你,还有一块吧……送与我成么?”李未盈从怀中摸了给他,他怔怔看了半天,神情复杂。

      “对了,你怎么呆在这儿,好吃好住,哪儿像个作人?”桓涉问道。李未盈想那可说来话长,“我是被小王子软禁於此的。”桓涉惊道:“他对你怎样?我这就带你走。”李未盈一急,“外面那许多人看着,你强来怎成?他现下去了西突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桓涉想了想,“也好,再有一个月,替赵捷服满力役。我若逃走,会累他一家被逮入狱。定找机会带你出去,放心,再不会扔下你的。”他搂了她一下道。

      “子深,子深!”有人在楼下喊着,桓涉应了一声。李未盈眼珠不错地望着他,“你叫子深?”桓涉有些腼腆,“冠礼时取的字,我人微职轻,平时没什么人叫的。”李未盈追问道:“你就是子深?”桓涉更是汗颜,“初到井下,又深又黑,人家问我叫什么,我就顺口说出来的。”

      李未盈一面笑,一面就流下泪来。

      搓胡麻绳的是你,淘挖井渠的也是你,是你是你都是你。

      桓郞,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旁,默默守着我护着我疼着我爱着我。

      桓涉有些慌,“你觉得不好听,我就另取一个字。”楼下催得更急:“子深,修什么修那么久!”桓涉急急道:“我先走,再来看你。”李未盈一把扯住他,“桓郞,你还有什么名字没知会过我?”桓涉吻了她一下,“难道叔叔叫我死小子臭小郞也要告诉你么?”哈哈一笑匆忙下了天台。

      李未盈望着他的背影笑了又笑,也下到自己的居室。侍从问她:“娘子,那蒲桃棚架可修好了么?”原来侍从發现架子有些倾斜,又懒得自己动手,正好桓涉他们从井下收工路过,就抓了他来。李未盈皱眉道:“越修越糟,你罚他明日再来重新大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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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贞观十三年(639年)十二月四日(据《新唐书》、《资治通鉴》)或九日(据《旧唐书》),唐太宗正式下诏讨伐高昌。
      迢迢牵牛星句:汉诗,作者诗名轶。
      羁人:隋季天下战事纷起,中原大乱,很多汉人流落到高昌、突厥地。唐统一天下後,朝廷曾付了很多赎金将其从突厥赎回,但高昌却拒不交还(高昌人口已比前朝翻了幾番,但还是需要更多的劳动力),且将这些流民扣押称作羁人,施以重役,这是唐廷至为愤怒的一点。

      上周末去吃鱼生生蠔,其实也没吃多少,当时还坚持写《拂菻》到凌晨三点四十,後来就犯了肠胃炎,肚子绞痛了一整天。周二写《七夕》,写完太激动,一晚上睡不着,感了冒,再加上肠胃炎还没好,周三就开始头痛欲裂,恶心。今天中午吃了两口面条全吐了,晚上几乎没吃饭,头晕晕地八点写到十一点半。如果这样还有人叽叽歪歪的话,我就吐半口血,扶个丫环去看梅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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