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已逝桑榆非晚》东隅北瑜

10、金匮翼与徐长卿

　　三人走出北家大门，李尔森已经把车停在外面等候了。四个人一上车就自管自，除了北海让李尔森打开窗通通风，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直到快下车的时候，顾隅突然惊叫一声，身旁的北海回头见顾隅捂着脸颊，又看了看大开的车窗，又别过头，淡淡说，“你这是被风扇了一巴掌吗？”
　　副驾驶席上的倪晨悠回过头，看了看顾隅，笑，“牙疼吧，”倪晨悠想了想，又说，“骨髓之气不足，与夫阳明之脉虚，风冷乘之而痛。”
　　北海右眉一挑，看着倪晨悠，“你还读过《金匮翼》？”
　　倪晨悠点点头，两个人便聊开了，全然不管一旁呲牙咧嘴的顾隅。驾驶席上的李尔森扫了一眼倪晨悠还亮着的手机屏幕，赫然“牙痛_百度百科”几个大字，轻轻切了一声。
　　下了车，李尔森自然是自觉地走了。两人并肩走着，吸引了不少目光，因为转学，倪晨悠先去教务科，只剩北海和顾隅，北海搬了教室，现在在古汉语的楼下，顾隅要上楼之际，被北海叫住，“下午到校医室来找我。”
　　顾隅仍然捂着脸颊，点点头，接着往楼上走。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啊，顾隅想着，还有那什么《金匮翼》，我怎么没读过呢，我得去读读。
　　上课铃敲响的那一刻，古文学班那个专攻元稹的元臻老师领着倪晨悠走了进来，班里为数不少的男生小小的惊艳了一下，元臻扫视一眼座下男生们豺狼虎豹的眼神，又看了看顾隅坐在最后一排明显对眼前佳人心思全无的样子，于是让倪晨悠做到顾隅旁边去。
　　众男生一声叹息。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让元臻对于顾隅的评价极高，甚至在学期末的评价中留下了，“取次花丛懒回顾”的高评价，天知道顾隅只是牙疼无法分心，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顾隅牙痛加剧了，这使得他中饭也没好好吃，他坐在倪晨悠的对面，看着倪晨悠把自己餐盘里那个鸡腿也吃了，一丝心痛闪过。
　　倪晨悠吃的开心，左手在给某李姓司机发短信——
　　“麻烦把车换了，不要开那辆荣威了，不换牌子也换个车型。”
　　“爱坐不坐。”
　　这头倪晨悠气的把吃完的鸡腿骨头往餐盘里猛地一摔，看了看四周投来的目光，优雅的擦嘴擦手，就走人了。于是顾隅只好继续一边呲牙咧嘴，一边端起两个餐盘走到窗口去还。
　　下午没有课，说实话，顾隅真的很想回寝室好好躺着，可是想到北海叫自己下午去校医室找他，只好认命地往校医室的方向走去。
　　校医室的门半掩着，顾隅推门进去看见北海正搬弄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绿叶草。自己的牙痛到自己不想张口说话了，只是敲了敲桌子表示自己来了。北海果然抬起头看他，把拿在手里的绿叶草冲顾隅挥了挥，“知道这什么吗？”
　　顾隅盯着看了许久，知道，绿叶草。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叫寥刁竹。”
　　见北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顾隅马上做出一副“哦~原来是寥刁竹啊~我就知道是寥刁竹~”的样子。事实上他只想问，寥刁竹是什么。
　　“还有一个名字叫徐长卿。”
　　顾隅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霍建华的脸。
　　“可以治牙痛。”
　　顾隅终于反应过来了，激动地握住北海的手，用眼神不停的传递，“大夫！救救我！救救我的牙！”
　　北海对顾隅的反应很满意，继续说道，“根15克，加水1500毫升，煎至500毫升。也可将其根研末，痛时服粉1.5克～3克，分早晚两次服。”
　　顾隅的脸又黑了下来，松开北海的手。
　　北海终于收起玩笑的心，弄了点根放到小秤上，拿出药罐开始煎药。手上也没空着，到柜子里取出药捻子，把剩余的根放了进去，开始捻药。顾隅看着北海跟个古代人似的捣药行为，有点无聊，沉浸在校医室的药香里，牙痛似乎也不那么严重了，只是眼皮子越来越重，找了张床躺上去就这么睡了。
　　再醒过来也是闻着药香醒过来，北海端着碗黑乎乎的东西站在床边，见顾隅眼睛睁开了，“喝了。”
　　顾隅觉得牙没有那么痛了，但为了不加剧，还是接过碗，迷迷糊糊地开始喝，还真是......提神醒脑。
　　一碗药下肚，顾隅四处寻找白开水，北海无情地不让喝，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白开水喝了下去，顾隅看着又是一丝心痛。
　　北海又递过去一包牛皮纸包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顾隅正因为不让喝水气着，拿了就走，回到寝室打开，发现里面都是磨得精细的药粉，想起自己睡前北海一直在捣药，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北海发短信——
　　“谢谢。”
　　“应该的。”
　　顾隅一直琢磨着北海回过来的三个字，什么应该的，北海该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吧。心烦着又加上下午在校医室里睡过了，一晚上辗转反侧。
　　北海其实心安理得，只是早上让李尔森开窗的人是自己，自己补偿一下顾隅，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