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二十七章 圣树之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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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辘辘的声音回荡在林子里，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穿梭在并不宽阔的林道之上。
这是一支商队，保镖们骑着马，在队伍的首尾来回巡视，驾车的车夫挥着马鞭敦促马儿前行，商队的主事者坐在华丽的头车中计议着接下来的行程。奔逃的松鼠和土豚被这阵仗惊动，一窝蜂地窜回了林间，伴随着极乐鸟呜呦呜呦的叫声，灌木丛中满地的鲜花也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别西卜就在队伍最中央的马车上，他躺在车板上，嘴中无聊地叼着一根草叶。
这是他们自海牙城出发的第八天，根据脚程推断，他们已经快要接近圣树之泉附近的小镇黑魔巢了。
在他的身边，红莲正聚精会神地驾着车，绫正芳则缩在车辕一角，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当地买的地理志，两人身上都穿着油棕布制成的雨衣。
“据说我们身在的这片季雨林名叫凯勒穆尔森林，这是当地精灵的古语言，他们如此称呼圣树之泉。它占据了大陆的南端，一条河流发源于圣树之泉，被称为精灵的圣河凯勒河，按照季候和习性来讲，当地不应该生有如此茂密的森林，但由于圣树之泉的伟力，这片森林还是出现了，因此当地人将圣树之泉的敬称放在了森林的名字上。”
事实上，赤道地区的气候让几人都有些目眩神迷，眼下的时间，若按照北大陆的历法计算，应当是气候最冷的霜月到雪月之间，但在赤道偏南的地区，林木丛生的季雨林中，这正是他们最炎热最潮湿的雨季。
“听说在大陆东部，还有常年处于雨季控制之下的热带雨林。据说那里有一条巨大的河流穿林而过，生活在那里的人都穿着兽皮衣与树裙，有着自己的语言，绝不外出与他人交流。”
“真想去看看啊。”她总结陈词。
“啧，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野蛮人罢了。”
绫正芳淡淡笑道：“文明最初演化的模型，难道你不感兴趣吗？先生，你可是学历史的诶！”
“历史正是因为脱离了文明早期的血腥，才是有趣的。”别西卜回呛她。
绫正芳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也没错，我的老师就始终觉得，帕拉里斯干扰了文明的轨迹，现在回想起来，她如今的一切实际上也不是无迹可寻。”
“你是说暗夜女帝莱亚？”
“是。”
别西卜奇道：“帕拉里斯怎么干扰文明的轨迹？”
绫正芳想了想，低声说道：“星极塑造恐惧，亦塑造信仰，帕拉里斯对星极的封印等同于对恐惧的压制，它助长了智慧生命的贪婪，这是她一直不赞同的。”
扬鞭赶车的红莲却在此时插了嘴，“之前在黑石之壁和聚雷之地，一直听说帕拉里斯封印了星极，殿下，您了解其中的原因吗？”
绫正芳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无奈道：“不知道，事实上，我们只知道在那段时间帕拉里斯的力量骤增，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别西卜嚼动着草叶，斜乜了他一眼，“你不看书了？”
绫正芳叹了口气，“一听就知道，先生你肯定没仔细听商队首领的安排，他说中午早些休息，晚上争取一口气赶到黑魔巢。”
别西卜一哽，冷哼了一声，不再作声。
一行人很快在一片稍显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三人这一辆装满晶石的车辆也被停放到了一边，他们很快摸出了食物和水囊，坐在车上啃起了干粮。
然后又在商队首领的招呼之下，开始了下一段旅程。
地面泥泞湿滑，车辆行驶得并不快，这几日来都是如此。这支商队是在海牙城当地聚集起来的，交了足够的入队费之后就能够参与，只是红莲因为有人脉在，入队费被毕恭毕敬的商队首领免去了。这支商队携带着大量的日用品，但也不乏像他们这样带着祭祀用晶石的人，也因此他们混迹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雨季的天空极难判断天色的早晚，好在一行人都带着计时的沙漏，在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他们也进入了“黑魔巢”这个位于林中的小镇里。
事实上，黑魔巢原本不被叫做黑魔巢。
它原本只是个普通的精灵小村子，但在木星进入了燃心星域，与在天河星域的玄召星形成了三合相位之际，村中的精灵全部遭到了魔化，被蜂拥而来的勇士们驱逐殆尽，随着精灵魔化的程度加深，他们有的无法再维持理智，化身成了魔兽，也就成为了这些勇士们屠杀的对象。
这个村落从此改名为黑魔巢，成为了人类的驻扎地。
在镇口的时候，商队就此解散，商队首领找上了红莲，向他表示了一番如果遇到了困难尽可以找他之类的话后，便与他们分别了。
三人于是驾着马车随便找了一家旅馆入住。
收拾妥当后，他们在别西卜的房间里聚首，房间的主人努了努嘴，“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圣树之泉？不收集曜力媒介的信息了？”
绫正芳点了点头，“我在路上听说，精灵的魔化又加重了，我总觉得这事很不对劲，我们最好尽快去检查圣树之泉的情况。曜力媒介可以回头再说。”
“那这一车东西也要带上？”
“当然，如果需要净化仪式的话，它是必不可少的。”
别西卜于是无话了。
三人这一晚在旅馆中终于得到了好的休息，第二天在楼下时，都显得格外精神。
“第六个星极了，再加把劲，赶快解决圣树之泉的问题，我们就可以去剩下两个星极了。”绫正芳笑着给另外两个精灵打气。
别西卜暗叹了一口气，心想居然还剩两个。
当然，这种丧气话他可没有和绫正芳说，几人收拾了一番，立刻踏上了去往圣树之泉的道路。
这条道路是精灵之间彼此联系的道路，修得并不差，只是几乎没有人往这个方向走——自从知道圣树之泉遭到了污染，它就变成了危险的象征。
走了大约有半天左右，前方便隐约传来了溪流的声音，越过重重林木，他们很快抵达了水边——广袤的斜壁河滩铺陈在林木之间，水流自上而下流淌，就如同一片片的珍珠滚落，又在狭窄处汇聚成淬玉凝华的山溪。
正是凯勒河。
三人于是又沿着凯勒河向上走去，待到了一片底部满是彩色藻类的池边时，远远已经能望见高大的山壁。
他们在水池前停了下来，稍事休息，绫正芳站在水边仔细观察着水流。
“这水能喝吗？”别西卜从后往前走来，站到了她身边。
绫正芳思索了片刻，说道：“先生你想喝的话也不是不行。”
“啊？”
“就是小心身体里长蘑菇。”
别西卜一个哆嗦，心想那还是算了。
绫正芳的目光则望着池底隐约沾染着黑气的草木若有所思。
他们很快启程，驾着马车来到了石壁下方，随着山道在眼中不断倒退，很快，一泓淡绿色的泉水出现在他们眼前。
它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周围盛放的人头大的奇花异草像是少女鲜艳的裙摆，满满地铺陈在岸边，让这泓碧色眼瞳般的泉水显得愈发清澈鲜妍。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泉水的中心，那里从水面上长出了一颗小小的树，它的枝干构成了盘虬的天球模型——并非树不好，而是因为盘虬的树木整体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绫正芳的神色第一时间就沉了下来。她环绕泉水走了一圈，见池水依旧清澈，脸上凝重之色愈发明显。
红莲察言观色，问道：“情况很不好？”
绫正芳点了点头。
“可是泉水不是没事吗？”别西卜奇怪地问道。
绫正芳摇了摇头。半晌她说道：“泉水没事而星轨仪柱出事，意味着污染已经进入了很深的层次，木曜曜灵是否有意识甚至都难说，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程度的污染只应该发生在合相之时。”
“那我们怎么办？”红莲的神情也变得不好了。
“先净化试一试吧。”绫正芳无奈地吐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如果不除去污染，我们是无法取得木曜的信物的。”
三人立刻忙碌了起来，别西卜将马车上石头的包装拆去，红莲将它们运到了泉水畔，绫正芳则斟酌着布下了一个阵法。
她本打算布普通的净化阵法，但看到眼前的情况，几乎是立刻改了主意，干脆挑选了品质最好的石头，利用漂浮术将它们固定在了天球的顶部。
红莲和别西卜都是近距离观察过祭祀仪式的精灵，当即就察觉出了不妥，“这是净化仪式？”
一般的净化仪式思路都是从外往里一层层剥离净化，如果太过靠里，很可能会因为两方能量交战，导致被净化对象出现重伤现象。
绫正芳淡淡笑了笑，“是的。我打算换个思路。”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回到了岸边，开始布置剩余的阵法。
很快，阵法布置好了，绫正芳又来到圣树之泉的中心。她伸出了手，按在了漂浮在半空中的晶石上，咒语脱口而出。
“天有北辰，地有曜魂，晶华百照，转昼入辰！”
一刹那间，整个阵法的晶石亮了起来，绫正芳高举起一只手，所有晶石的光芒就像在追随她的手，瞬间汇聚在天球上方的最中心。
“北辰夺曜，更替仪轨，助汝驱晦。”
这下，红莲隐约看出了些端倪。
“她好像打算……”他犹豫了一下，低声同身旁的别西卜说道，“好像打算以北辰的曜力彻底置换木曜的曜力，从核心往外驱逐玄召的暗能。”
别西卜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这虽然会遭遇一定程度的抵抗，但却能最大限度地除去玄召的曜力。
而立在天球旁的绫正芳依旧不紧不慢地按着晶石，将它们向下压去。
一瞬间，天球之中爆发出翠绿的光芒——即使脾气好如木曜曜灵，也无法忍受其他星辰如此入侵自己的领地，但绫正芳却趁着这个机会念道：“集光为刃，星烁而恒。”
北辰的曜力在这时趁着木曜曜力的外放，骤然异化了其中一个点，闪现在了天球因外放曜力而显得有些空旷的中枢。
温暖的白色光芒开始笼罩整个漆黑的天球，它一点一点地驱逐着黑色的影子，在光芒之下，玄召的暗能就像被日月照耀的冰雪一样，缓缓消融了。
北辰开始操控着整个天球的主体，进行净化。
到了这一步，净化仪式几乎已成定数。
绫正芳微微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按在晶石上的手，她的目光盯着天球，尽管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在这时，整个天球微微一顿。
下一刻，天球忽然绽放出刺眼的翠绿光芒，一道淡绿色的影子从天球中逸出，直冲天际，对准了晶石。
卡啦一声，原本还蕴藏着不少能量的晶石，在这一刻竟然碎成了齑粉，随着风纷纷扬扬散落了。
天球中枢中的北辰光芒为之一顿，很快飘摇着便要熄灭了，绫正芳虽然知道仪式很快就要完成了，但也在防备着意外，见状她立刻伸出了手，就要以自己身体里的北辰曜力往其中注入。
周围忽然起风了。
沙沙的风声使泉水和花木摇曳起来，它们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如同什么人在窃窃私语。
绫正芳微微愣在那里。
北辰曜力并没有再往天球里注入，很快，中枢的白芒就此熄灭，黑影重新攀上了原本变得翠绿的天球，而泉水四周摆放的晶石无声无息地破裂开来。
见到这情景，红莲和别西卜脸上都浮现出惊讶之色。风声渐渐平息，绫正芳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别西卜见状，皱了皱眉，扬声喊绫正芳的名字：“芳？”
然后他看见那少女带着略有些茫然的眼神转头看了过来。
“它是在以自毁的方式抵抗我的净化。”她低声说，“它告诉我……不要坚持，让我放弃，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想到木曜曜灵会做出如此极端之事。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绫正芳没有说话，御空而行，翩然落在了地面上。她蹲下身开始检查周围的晶石碎末，却什么也没能看出来，她脸色凝重地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可能要想一些别的办法了，虽然不知道木曜曜灵为何拒绝，但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我们根本无法取到木曜的信物。”
她转头看向了马车，“幸亏我们的晶石准备得足够，还有余地再进行一次净化仪式。”
“你打算重新净化一次？”别西卜立刻敏锐地问道。
绫正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们必须回到小镇上，调查具体的情况，再进行下一次净化。”
别西卜和红莲面面相觑。
尽管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绫正芳的方案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因此他们倒也没有什么异议，而是顺从了绫正芳的决定，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别西卜忙着将腾空的放石头的箱子丢弃，绫正芳则安静地坐在车上，目光盯着膝盖上铺开的地理志，一动不动。
她看起来像是在出神。
红莲将剩余的箱子绑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了她身边。
“殿下……”
绫正芳没有抬头，轻轻笑了一下，“我没事。”
“回到镇子上之后，您有什么想法吗？”
绫正芳沉思了几秒，摇了摇头，“见机行事吧。”
红莲沉默，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这让他的目光不自禁地往林木中逡巡而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尖啸声响起了。
红莲的金瞳一瞬间凝实了。
圣盾立刻光化在他手中，他一个闪身来到绫正芳面前，举盾一挡，叮叮咚咚的声音之中，无数尖刺撞上了他的盾牌，随后坠落在了草地上。
红莲没有放松，他左手浮现出圣枪的样子，沉着地对准了林中的方向，“皇家枪击！”
林木中传来了哗然的动静，似乎是什么人在躲避枪击的样子。
听到了动静，别西卜立刻赶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双枪——他现在还是人类形态，因为灵核破裂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因此维持着这个形态节约能量，但也足够了。
他几乎不用看，通过耳朵和曜力捕捉对方的行径，立刻锁定了几名敌人的位置，开枪射击。
枪响之后，几声闷哼响起。
三人看了看彼此，绫正芳跳下了车辕，给自己加持了一层北辰的结界，率先往前走去。红莲立刻跟随在她身边，别西卜见状也跟了上去，三人一同走到了林木丛中。
风萧萧飒飒地吹过，在匙叶黄杨灌木丛中，几名浑身漆黑的、身体形态扭曲的仙人掌状生物正躺在地上，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身躯，见三人同时过来，他们有着三个圆洞的“脸”上浮现出了愤恨的神情。
“人类！”他们中的一个发出了高亢的尖叫声。
这让到来的绫正芳微微皱起了眉头。别西卜惊奇地看着这些黑色的仙人掌，又抬头看向绫正芳，“他们是——”
绫正芳微微沉吟，忽然间，她眼睛一亮，笃定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恐怕就是人类口中的‘魔兽’了。”
别西卜一愣，骤然低头看向这些仙人掌兽，他调动了玄召的曜力，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共鸣。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们有灵核，但是被玄召污染了，难道是……仙人掌兽？”
绫正芳点了点头。
由于玄召的曜力导致的身体变异，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仙人掌兽那样手脚齐全，所以第一眼会让人以为是其他物种。
绫正芳略微走近了一些，观察这些仙人掌兽，他们见状，立刻拖着断腿向远处爬行，绫正芳不得不追近了一点。但就在这时，别西卜陡然生出了一种危机预感。
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飞奔到绫正芳面前，揽住她往外掠去。
同一时刻，他们身边的那颗巨大榕树树干睁开了眼睛，无数果实状的炸弹从它的树冠中激射而出。
别西卜眼看着来不及抵挡了，连忙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绫正芳，却在这时，红莲的身影闪现在两人面前，他单手举起了盾牌，形成了一个薄薄的金色光罩。
炸弹落在光罩上，纷纷炸开，一阵涟漪之后，它变得略微淡薄了一点，但终于还是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地面的树根趁着这个机会开始蠕动，托着几名仙人掌兽往森林深处游走，而那巨大的树干则夷然不惧地作为断后者，堵在了三人面前。
红莲收起了圣盾，目光望向了巨大的树干。
它的“眼睛”漆黑无比，刚刚砸在光罩上的炸弹也是漆黑如墨的。
又是一只“魔兽”。而且这次是完全体的树灵兽。
红莲挥动圣枪，正欲给出最后一击，不料一只手伸过来拦了他一下。红莲一怔，转头看到了绫正芳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低声说道：“我们和他谈谈。”
红莲沉默了几秒，最后收回了圣枪。绫正芳的声音这时响起了：“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树灵兽没有说话，只是将仙人掌兽们运得更远了，随即它自身也开始了蠕动，却是在靠近他们，浑身开始散发出光芒。
别西卜立刻察觉到了危险，他拽着绫正芳往后退——“他的灵核在膨胀，他想自爆伤人！”
红莲大步拦到了他们面前，伸出手，金黄色的光芒像是罩子一样，将树灵兽完全笼罩在其中。
树灵兽的身体顿住了。自爆的进程被迫停止。
“毕衡？”他问道。
红莲平静地说道：“我是精灵，不是人类。”
树灵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你如果再轻举妄动，我立刻就在这里牵制你，他们两个去净化圣树之泉。”红莲再度说道。
这一下，树灵兽的身体立刻僵住不动了。
三人立刻明白这的确是他的死穴。
一时间，整片林木中只有些微的鸟叫声和虫豸沙沙的爬行声。远处的仙人掌兽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而树灵兽的目光则落在了红莲的身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他沉闷的树干之中终于发出了声音。
“无论你们是人类还是精灵。”他说，“如果要对圣树之泉做出任何干预，我们一族将永远追杀你们。”
他说的是纯正的古代语，还掺杂了一点让人听不懂的精灵用语，但绫正芳半蒙半猜，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知道圣树之泉发生了什么事？”绫正芳问道。
树灵兽没有再说话了。
绫正芳却并没有气馁，继而问道：“你们身上的污染与它有关，如果我净化了它，岂不是对你们有好处？为什么要拒绝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树灵兽的声音变得冷漠了，他死死盯着三人，问道：“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圣树之泉？”
别西卜立刻满怀讥诮地笑了，“这可由不得你，如果你想让我们放过圣树之泉，就乖乖回话。”
树灵兽却不为所动：“那不关你们的事。”
谈话一时陷入了僵局，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绫正芳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了一丝犹豫。
“我在想一件事。”她低声说道。
“什么事？”
“为什么圣树之泉遭到这种程度的污染，青龙阁下却没有任何干预。”
别西卜一愣，和红莲对望了一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思。
“你们还记不记得青龙说过的话？”绫正芳又问。
别西卜立刻想起了她说的是哪一句。
“你们永远不知道灾难会让世界哪个柔软的角落为之陷落，这时候，需要的从不是意志，而是冷静。”
他是不是早已对圣树之泉的情形有所预料？
意识到这点，别西卜立刻反应了过来，他问绫正芳：“你打算跟着这些精灵看看发生了什么？”
绫正芳点了点头。
“我怀疑事情本身并不简单，因为我刚刚试探了他们身上的玄召曜力，发现它的通道无法探查，没有来源。”
红莲的声音响起了，“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他没有管别西卜投来的疑惑的目光，提着圣枪往前走动了几步，看着因为他的举动而倒退的树灵兽微微一笑。
“既然你这么抗拒，那我们不会动圣树之泉，你大可放心。”
“但是为此，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树灵兽目露警惕，看着他们，“什么要求？”
“我们想住在你们的聚居地中，考察你们身上的玄召曜力，只要你们答应我们这个要求，我们就保证不动圣树之泉。”
别西卜和绫正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绫正芳眼中露出了一点笑意。
树灵兽的眼瞳微微一缩，“我们的聚落不接受外人。”
红莲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请你认清现实，这并不是我们的交易，而是威胁。”
“你——！”
红莲没有立刻说话，伸手再度凝出了一道毕衡的光罩，将树灵兽上上下下全部缠缚了起来。
“现在，”他的声音带上了威胁的色彩，“我们是拿着你去向你们的首领交换住在你们聚落里的居留权。身为一个俘虏，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地位吧。”
树灵兽的脸上露出了悲愤的神情。但红莲没有理他，而是伸手拽起他的树根，拖着他往前走去，别西卜和绫正芳见状连忙跟上，很快，他们找到了爬行的仙人掌兽们的踪迹。
别西卜见状，飞快地离开队伍向前赶去，不片刻，他就抓着一个萎靡的仙人掌兽回来了。
“他招了。”他说道，“他们的聚落就在这附近。”
“克拉斯！”树灵兽愤怒地瞪了仙人掌兽一眼，后者瑟缩了一下，眼洞垂了下来，不敢直面树灵兽的注视。
红莲没有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颇有主帅风范地指挥道：“让他带路，告诉他如果半个小时内走不到，树灵兽就会成为牺牲品。”
别西卜转头向着仙人掌兽转述了，这个家伙听到命令，立刻一溜烟地向前快速奔跑了起来，他的脚步甚至一瘸一拐，之前受到的伤还没好。
别西卜等人立刻跟上，绫正芳还有闲心给树灵兽加了个漂浮术，好让拽着他的红莲跑快一点。
几人就这样在二十分钟后来到了魔化精灵们的聚落。
仙人掌兽气喘吁吁地跌坐到地上，用古精灵语嘀咕了些什么。
“他在说什么？”绫正芳咬耳朵问别西卜。
事实上别西卜也并不懂这里的精灵语，他只得鼓动起灵核，感受那阵奇特的波动，半晌才翻译道：“他说他按时到了，可以不杀树灵兽了吧？”
红莲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这可由不得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二十七章 圣树之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