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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罗曼史等价交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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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罗曼史等价交换(上)
莱格拉斯看了一眼陶瑞尔,后者坐在密林城墙上,正抬着脸,抱着膝盖,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这个夜晚虽然有盛大的狂欢宴会,森林守卫精灵们早就离开了酒宴,前往他们各自的岗位。陶瑞尔不再担任侍卫长的职位,但她仍然是城堡守卫中的一员。莱格拉斯总安排自己和她一齐值班,这样陶瑞尔就不会因为擅离职守或者走神而造成什么麻烦。远处城堡里的笙歌隐约传来,他们一定喝得很尽兴,莱格拉斯想。那使得他心里痒痒的,也想演奏点什么,可是他来值班时只带好了他的武器,而没有带他的乐器。
真有点遗憾,他想,接着百无聊赖地跳到了树上。这个夜里什么也没有,连大蜘蛛也没有爬来一只。他往下看,靠着责任心继续坚持着他的守卫工作。而这个时候,他看到一道城门徐徐打开,大角鹿埃拉的角先从阴影中显露出来。那是他父亲,他一眼能认出来,披着一件赭红色斗篷,骑着鹿出了城门。
莱格拉斯有点吃惊,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呢?要是往常,他准是要去长湖镇找巴德喝酒,但是这个夜晚巴德明明还在密林。而且,这里也不是通往长湖镇的方向。不过,那是他的父亲,是密林国王,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夜里的迷雾浮现出来,那位密林国王骑着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森林深处。而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再次打开了,一匹白马在黑夜里分外显眼,那竟然是巴德。要是巴德和他父亲一齐出行,那倒还能说得通,也许他们只是要找个清静地方一齐喝酒。但巴德将马赶得很急,明显是要追上那位国王。
那位年轻王子被好奇心占领了,一半也许是因为这个夜晚守卫工作的枯燥乏味。他有点想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他沿着树枝走过去,树叶发出沙沙轻响。他轻而易举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那是茂密森林里的空中通道,或者说,便捷快道。他靠得近些,透过密密的树枝,这样他就能看到前方巴德纵马追上了他的父亲。巴德将马调换了一个方向,挡在他父亲的鹿前面,并用手抓住了大角鹿的鹿角,试图制止他父亲离开。
但显然他父亲生气了,哪怕隔得这么远,他也能看出来。他父亲亮出了刀,巴德只得松了手,和让开了前面的道路。确实,他父亲是这里的王,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并且他会坚持说那是正确的,谁也不可以阻挡他。他父亲傲慢地扬了一下下巴,骑着鹿继续前行,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莱格拉斯望着他父亲消失的方向,他认识这条路,但他也不认识这条路。他知道这条路通往黑暗势力的最前缘,比如Gundabad。幽暗森林与黑暗势力交接,随时会被侵袭而来的黑暗吞噬殆尽。但他从来没去过那里,甚至连更靠近一点都没有。在他还是个好奇男孩时,他也曾经纵马深入,但他的父亲很快会骑着鹿追过来,把他带回去,并且大发雷霆。那位密林国王大发雷霆的方式不是大吼大叫,也许那样做有损他的美貌。他会一句话不说,脸上阴云密布,强迫莱格拉斯坐在他身边,让那个年轻男孩儿心惊胆颤地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灌着酒,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止。
巴德还留在原地,大概是在等待他父亲回来,莱格拉斯想。看来这场等待巴德也挺无聊的,有时他下来靠着马匹,掏出酒壶来喝一口酒,再眺望一下他父亲离去的方向,有时则伸手取箭,想要射中跳跃的松鼠或是栖息的乌鸦什么的,但最终仍然放下箭弓。那确实像经历了漫长的等待,直到他父亲骑着鹿、披着赭红色斗篷的身影再度出现。不过,那其实只是时间过得特别缓慢而已,因为等莱格拉斯回去看沙漏,发现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
那位密林国王脸色苍白得吓人,以至于巴德伸手来拉他时,他啪地一声从大角鹿上滑落下来,跪坐在地上。Gundabad的黑雾会腐蚀精灵的神经,而他还要施展魔法来隐藏自己,以避免黑暗势力察觉他的闯入。辛达精灵本来就不以魔法闻名,而经历多次混血,那点儿魔法能力也被稀释得越来越低。那确实很耗力气,瑟兰迪尔想,他是决计要去一次Gundabad,但可不是要去送死。
巴德将酒壶递给他,他猛喝了几口,酒精的刺激让他恢复了一点力气。
“你不应该做这么危险的事儿,瑟兰迪尔,”巴德拧上酒壶,说,“我不应该放你过去。”
“我去Gundabad看阿佛洛狄忒,”跪坐在地上的那位国王仰起脸,“我必须得告诉她,我和你之间的事,当然我也应该告诉你。”
当他说完这些话,他感到轻松多了。他扶着大角鹿站起身,自己重新翻身上鹿,整理好外袍和斗篷,并且说:“我没有事,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那位国王坐在鹿上,与旁边骑着马并肩而行的巴德说笑起来。他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从容,如同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仅仅只是驾鹿出去,在月光下遛弯散步。但他所不知道的是,他那位独子,此时藏在密林树叶的阴影中,因为他那句话,脸色变得比他先前还要惨白。
瑟兰迪尔和巴德回到密林城堡的宴会上时,宴席刚刚准备结束。那并不是因为精灵们经过一番狂饮烂醉,已经尽兴,而是因为密林的酒已经被疯狂地一扫而光。
精灵总管瞧见巴德,喊了一声:“巴德,你明天可得要送多一倍的酒来才够,现在酒窖里一滴酒也没有啦。”
巴德笑起来,点点头,说:“没问题。”
不过这个夜晚巴德不打算回长湖镇了,夜色已经太深,孩子们从宴席上下来,累得东倒西歪,满是倦意。瑟兰迪尔安排了一间房间,可以让巴德和他的孩子们留在密林里过夜。一进门,巴恩就跳到床上平躺着。他父亲不允许他们饮酒,不过,密林新鲜的素食也足够让他们吃得肚皮圆滚,更何况,他们还一直跟着好客的精灵们唱歌跳舞。
瑟兰迪尔亲自把蒂尔达抱到一张小床上,而那边巴德正在责备巴恩鞋子都不脱就往床上爬。蒂尔达躺在床上,仍然拉着那位国王的衣袍,小声问:
“瑟兰迪尔不可以和我们一起睡吗?”
他父亲听见了,立刻大声说:“好啦,蒂尔达,他很累了,让他回去休息吧,不要那么不懂事。”
“好吧,”听到父亲的吩咐,蒂尔达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晚安,瑟兰迪尔。”
“晚安,蒂尔达,”那位国王吻了一下最小的女孩的额头,并朝房间里其他人挥了挥手,“晚安,巴恩,爱玛,还有巴德,明天见。”
那位国王说完这些,便离开了房间,并关好房门。
但蒂尔达一直盯着门的方向,意犹未尽。她喜欢那位国王温暖有力的手拂过她的脸颊,也喜欢对方低沉的嗓音给她讲述的比托尔金写的还要迷人得多的精灵故事。她父亲注意到这一点,在查看过爱玛和巴恩是否睡得舒适之后,他坐到蒂尔达的床前,抱起那个最小的女孩。
“该睡觉了,蒂尔达,”巴德拍拍她的头,说,“我也很累了,讲不了什么故事,你能自己睡吗?”
那个女孩皱起脸,小声说:“我会努力的。”
她闭上眼睛,但是很快又睁开。
“爸爸,”蒂尔达说,“你会和瑟兰迪尔结婚吗?”
“那是不可以的,”巴德想都不想,爽快地回答他,“他是精灵,而我们是人类。”
“为什么?书上说露西安也嫁给了贝伦。”
“你都在扯些什么呀,而且精灵是不可以再结婚的。”
“书上说瑟兰迪尔的王后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比妈妈不在得还要久得多,那样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巴德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因为精灵是永生的,誓言也是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