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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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到底怎么了？
随着眼瞳里的数字不断往下滑落，荣影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眼睛，他感觉脑袋仿佛被人从中间劈开一样的疼。所罗门王波澜壮阔一生的记忆飞快地在脑海里淡去，那种感觉好像是一场大梦，梦醒之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荣影痛苦地闷哼出声，独属于所罗门王的生平记忆变得浅淡，但一些属于“共有”的记忆反而更加凸显出来。
无数画面在脑海里闪现——
爷爷苍老的面容。
魔神柱自流光溢彩的魔术阵中诞生。
和藤丸立香签订契约。
还有……还有……仿佛一道雷电劈开浓黑的乌云，荣影猛然抬起头，他看见自己深棕色的双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满了血痕。
微弱的哭声。
绝望的啜泣。
终于在此刻能够表露在现实里，他抬起头，就看见罗曼医生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突然看见先前多少还算是正常（？）所罗门王崩溃泣血，这个冲击感太刺激了。
一个画面重叠了。
有那么一瞬间，荣影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注视着眼前这个人，还是在注视千里眼所窥见的未来。而那个人向他宣誓，一定会拯救他。
荣影不自觉地向他祈求：“救救我——”
罗曼医生心头一跳，就看见“所罗门王”往前倒下，简直像是在向他匍匐着跪拜。这个行为吓得他膝盖一软，急忙伸出手，试着去搀扶对方——无论是哪个罗马尼·阿曼基，都承受不住所罗门王的如此大礼啊。
几乎是刚刚接触，荣影就死死地抓住了他。
——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
“不，我……”荣影很艰难地措辞，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好像是脑海里被劈砍成了两半，一半是失去了家，截断了过往的大学生荣影，另一半是仍然在俯视着万事万物的所罗门王，好在，后者没有阻拦荣影的意思，荣影才能从混乱中组织起措辞，“我不想……不想成为所罗门王。”
“啊？”罗曼医生是真的迷茫。
“……救救我，除了你……已经没有人能救我了。我找到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荣影从喉咙里哽咽一生，将悲鸣压入五脏六腑。
——他没有家了。
——他的过去和自己已经截断了。
——他既不是真正的所罗门王，也不再是真正的荣影了，他变成了一个混杂着两种思维的混乱者，归不去来处，也不知道走向何方。
荣影用力抱紧了罗曼医生。
他用力之深，疼的罗曼医生倒抽一口冷气。但更可怕的是，就连灵基都开始呈现出不稳定的状态。而被荣影死死抱住的罗曼医生是最能感受到这种可怕的波动，因为极端的心情波动，而导致了灵基不稳，最可怕的后果恐怕就是……
自爆。
那么问题来了，当一只顶尖级别的从者在迦勒底自爆，能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不要去设想结果了！
就最好的结果，也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啊！
“冷静点，冷静点，你会没事的，我会救你的……”罗曼医生只能用手轻柔拍打荣影的后背，用学会安抚小孩子的办法安抚他，同时用脚去勾开床头柜的抽屉，感谢上帝，他在床头柜里放了镇定安神的药物。
就是这个姿势也够考验身体柔软度了。
荣影抽泣了一会儿，大概是罗曼医生的反复保证、反复发誓（他真的一辈子发过的誓言都在这儿了）安抚后，总算是稍微松开了一点手，罗曼医生急忙脱身，将镇定安神的药物给他喂下去。
也许是真的累了，荣影很快就趴在床边缘睡着了。
罗曼医生忙了一圈，回过头时，就看见荣影倚靠在床头的画面，他黑白红分明的长袍直接在地面上铺开，毛绒绒的雪白长发如最好的羊毛覆盖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还皱着的眉头。
真正的所罗门王是不会皱眉头的。
这种感觉就很奇妙，罗曼医生凑过去，虽然样貌和打扮都是熟悉的所罗门王，偏偏那种神态——既不是完全的不相似，偏偏又在这种相似里透出一种陌生感来。他这种蜷缩的姿势，很像是无辜的小奶羊。
有一点点，就一点点地……
可爱。
罗曼医生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他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捧着咖啡杯坐到了荣影旁边：“我大概是搞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了，这是自我意识被所罗门覆盖了吧。有点类似于拟似从者，但拟似从者只是借了一个外壳，硬要说，其实是……亚从者？”
这样一想，就和玛修那孩子很相似了。
但亚从者玛修的依凭从者是主动放弃了自我意志，将灵基和宝具都送给了玛修。没有自我的Caster所罗门王按理说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情况，却在意识层面上出现了相互侵入的浑浊状态。所罗门王占据优势，但无我的所罗门王……如果用颜色来比喻，就是纯净的白色，而白色无论和什么颜色混合，都不可能混出纯白来。
可即便不再是纯白，但荣影也不是过去的荣影了。
罗曼医生伸出手，勾开荣影挡住脸颊的白色卷发，露出那张在睡梦中依然不怎么安稳的容颜。
“还是个孩子啊。”罗曼医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在成为人类之后，再回顾所罗门王的一生，他当然能够体会到神灵的用心良苦。
人是有私心的。
而最公正的王是不应当有私心的王。
所罗门王被取走了私心，丧失了自我，最后以无爱也无恨的姿态为他的国家奉献了一生。他拥有被神赐的智慧，却始终保持在一种宛如婴儿般懵懂无知的状态。
但如果要一个有知性的人，强行往无知无觉的王靠拢的过程呢……那种过程一定是非常痛苦的，是硬生生要将一个人的自我意识全部碾碎的痛苦。
“虽然我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好像都比不上魔术王所罗门。但是，我还是得说，做一个人……是真的很好啊。”
“能以自己的意志活着，是真的很好啊。”
“是真的，生而为人真的太好了……”
罗曼医生伸出手，虽然还有一些细节无法确定，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找到他花费了多少心思，做出了多少努力。
唯独一件事可以确定是：
“好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唉，没有办法看见了还不管……
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