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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同床共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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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同床共枕
唐艾必须得思考一下萧昱那话的意思。
也就是在这咽口吐沫都嫌不够的功夫,萧昱的身子说倒就倒,后脑勺沾着了枕头套。
敢情,这位爷是要和唐艾同床共枕了!
“萧昱,这军营中就没有其他地方给你睡觉了么?!”唐艾一口气儿憋在肺里,死活顺畅不出来了。
即使是在初入六扇门的时候,一大帮子新晋兄弟搁一屋里打呼噜,那也是一人一个床位,她唐艾什么时候有过和别人共用一张床的历史?
唐艾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硬要说,那只能是被雷劈了。
萧昱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徐湛这破地儿,还真就这么个能招待人的帐子,咱俩这样凑合挤着,不也过了这么些天?”
这么些天……些天……天……
如果说刚刚那道雷劈着了唐艾,那她现在就是外焦里嫩了。合着她一直不知道,自个儿迷糊着的这几天,萧昱每天晚上都在她边上躺着!
唐艾一点都不冷了。相反,她出了一身的大汗,恨不得赶紧跳进冰窟窿里。
萧昱此时脸朝外背对着唐艾,却把身子向唐艾拱拱,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往里边挪挪,给我腾点地方。”
他一副困得不要不要的样子:“我不行了,要先一步撒手闭眼。你也早点睡,明儿见。”
这人也真神,说睡就睡,不一会儿便酣然入梦,喘息声变得相当平缓。
唐艾窝在床角,只剩下无言以对。
首先,床上有这么大号一活人,她的每一根汗毛都在表示抗议。可是这人都已经睡熟了,她再把他轰下去,貌似也不太合适。毕竟,这人再怎么混账,也还是帮了她不少。
其次,她还有一大堆没弄清楚又放心不下的事儿。假使没受伤,她大可以继续调查案子,变着法跟高丽人周旋。可这位大爷把她弄回了天/朝,导致她对案子后续没了一点谱。这个且不说,光是这位主本身,也够让她受的了。她头疼,左边疼完右边疼。
再者,她在这帐子里躺了这些天,所穿的衣衫仍原样未动,似乎可以证明她的女子身份并没被识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得不仔细考虑如何继保密。
历经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唐艾最终决定成全别人难为自己。
至少,今夜暂时得这样。
她硬邦邦地躺下,两只手都攥成了拳头,从头到脚绷成一条线,打算保持警觉撑到天亮。
然,事与愿违,她这个状态也就持续了不到两刻。
萧昱微微一声梦呓,哼哼着翻了个身。
翻身也就算了,他又冷不丁伸了个胳膊。
伸胳膊本来也不叫事儿,问题就在于,他这胳膊一落,就刚巧耷拉在了唐艾的胸脯上。
如果唐艾手上有一把刀,那么萧昱唯一的左手也一定不保!
幸亏她没有。
所以,她只能捏着萧昱的袖子,大气儿不喘地把他的手提溜到一边。
没过多一会儿,萧昱用手指蹭蹭鼻子,手臂又是一抬一落。
于是,唐艾的胸脯上就又多出来一只手……
连位置都没带变!
唐艾整一张生无可恋脸。
一字箴言:忍!
萧昱的手再一次被她挪开。
事不过三,要是萧昱再敢把手搁过来,她就一不做二不休,请他吃一记自个儿的胳膊肘!
别说,自从唐艾这么想了,萧昱却又变老实了。
此后小半个时辰,他都没再整出其他的大扑棱蛾子。
唐艾却不能有半点放松,东一出西一出地想着好多事儿。
徐湛子承父业,戍卫天/朝边塞。唐艾初来乍到时,就想过与小徐将军相见。可她后来一想,还是低调行事为好,也就没去知会徐湛。
以她的伤情,独自返回高丽国也不太可能。既然徐湛也参与了案件调查,那她想要了解后续案情,就只能等见着徐湛再说了。
徐湛虽身在边疆,但威名远扬,唐艾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过他的事迹。
徐湛的父亲徐老将军是屡建奇功的一代名将,据传当今圣上也曾陷入储位之争,能登上皇位,徐老将军可说居功至伟。只不过,数年前徐老将军竟在府中离奇暴毙,死因至今未明,令人唏嘘不已。而徐老将军的独子徐湛子承父业戍守边关,为人尽忠职守耿直不阿,在军中也颇受将士爱戴。
这个萧昱,指不定跟徐湛什么关系。
唐艾想了一大通,眼皮儿又变得沉甸甸的。
别睡!千万别……睡……
在对自我的告诫中,她还是俩眼一闭昏沉沉睡了过去。
唐艾睡着后,萧昱笑眯眯睁开了眼。他无声无息转过脸来,无声无息地用胳膊肘撑起身子,又无声无息地俯望唐艾。
唐艾的杏目宁静地合着,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般盖在眼帘上,在眼周投出小片的阴影。
萧昱的目光在她的眼睛鼻子嘴上各逗留了一小会儿,似在欣赏一件至美之物。
“看来往糖葫芦里加一味安神药,还真是加对了。就是徐湛这鬼地方什么鬼气场,弄得你也这么不禁逗。”他静悄悄地起了身,拉起大棉被给唐艾掖好肩胛与脖颈,眼底的笑意温润而静谧。
这时帐子外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萧昱熄灭帐内的灯,侧身钻出帐子,不带一点响儿。
来人是一名军中兵士,见了萧昱便恭谨抱拳,看样子是专门找过来的。
“这么快就来了捷报,徐湛的效率还挺高。小唐大人刚刚才又睡下,我们不要吵到她,”萧昱带着兵士一路走到营地边缘,“按理说,即使是徐湛加上李敏智的部队也没可能这么快就把那僵尸大军全部撂倒,徐湛这时候传来消息,一定是事有变化。”
他停了稍会儿,斜目沉吟:“是不是掌控僵尸大军者弃军队不顾,自己逃之夭夭了?”
兵士点头:“正是!我们当时正与僵尸军激烈作战,眼看已占据上风,岂料笛音忽地就停了。将军见到尸群中窜出一道人影,料定那人就是操纵军队之人,立即前去追击,但那人影形如鬼魅,一晃眼就不见踪迹,将军令我先行回来禀复,自己则仍带领其他手足在四下搜寻。”
萧昱垂眸半晌:“烦请小哥再跑一趟,去请你们将军回来吧。”
兵士着急道:“萧公子这意思是让我们放弃追捕?!”
“此次事件说来太复杂,”萧昱冷静地笑了笑,“你照我说的去通知徐将军就好。”
兵士领命后又道:“萧公子,我们将军还差我再相告一事,是有关那高丽国的贞熙郡主。那郡主像是有着什么非同一般的要事,定要来一趟咱们天/朝不可,我们只有奉将军之命,在回来时也将她护送了来。”
萧昱扶额笑叹:“你们把郡主安置在哪儿了?”
“三十里外的那处小镇子。”
兵士传完话便匆匆而去,萧昱则不紧不慢地往回晃悠,笑意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烦忧。他在唐艾帐子门口悄然停步,末了转了个身,始终是没再入内。
星月交替,次日天气还是很冷,但难得风朗云稀。
唐艾一觉睡到大天光,醒来时衣衫齐整,精神也相当不赖。她安安心,一边暗骂自己夜里没撑住,一边立马就发现,萧昱早就没了影。
唐艾的伤腿不怎么能活动,左右只能在床上烙饼。大半天过去,她见过的人就只有送饭的小兵。
干耗着哪儿行,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唐艾一股脑地落了地。受伤的那条腿基本上处于一个动弹不得的状态,伤处该疼还得疼。幸好,疼归疼,至少已没当初那么要人命。
她扶着床檐挪了还没两步路,后脖颈子就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帐子外又有冷气闯进来。
这只能是萧昱来了。
和昨晚上一样,他的手里边一点没闲着。
这回他给唐艾提溜来了一只鸡——一只香喷喷还直往外冒热气的烧鸡。
唐艾将将扭过头,脚后跟却跟不上节奏,身子一栽歪,就往地上撞。
可惜,她并没得到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机会,而是又一次栽进萧昱怀里。
“我的面子好大,竟然能让小唐大人起身相迎,”萧昱搂着唐艾的腰,慢悠悠带着她坐回床上,不费吹灰之力,“别激动,坐。”
俩人虽说是都坐了,萧昱的手却没从唐艾腰上撤走。
那只烧鸡还在他手上,唐艾的腰被熏得暖乎乎的。
不单暖和,还痒,痒得唐艾想骂娘。
万恶的根源,皆来自于萧昱那只不带消停的手。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巧不巧戳中了唐艾腰上的痒痒肉。
唐艾强绷着劲,不再和萧昱客气:“姓萧的,把你的手拿开!”
“姓萧的……”萧昱噘噘唇角,乖乖松了手,掰下一条鸡腿送到唐艾嘴边,“来,姓萧的给你带来了关外驰名的吃食,趁热。”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唐艾再想不开,也犯不着和美食作对:“你今天跑出去,就是为了弄来一只鸡?”
“可以说大部分原因确实是这个。”
“那剩下的原因又是什么?”
“别提了……”
“怎么就不能提了?难道说你遇着了什么麻烦不成?”
“真被你猜着了,不光是麻烦,还是我解决不来的麻烦,实在愁死个人。”
唐艾看着萧昱愁眉苦脸,居然有那么点幸灾乐祸。不过她也没心思琢磨,得是什么样的麻烦,才能让萧昱都犯愁。
她有自觉更重要的事儿:“徐将军——”
“徐湛很快就会将咱们天/朝子民们的遗骸带回来,信我。”萧昱的目光真切且笃定。
唐艾竟有点无所适从。她与萧昱相处这么些时日,见到他认真严肃的样子总共没超过三回。而此刻,萧昱眼中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可抗拒。
“萧昱,你究竟是什么人?”
“来查案的人,徐湛是我相识多年的朋友。”
“我是六扇门的人,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当然,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萧昱又回到那副散漫不羁的样子,也没干别的,就是努着鼻子在唐艾身边嗅了嗅,“我说,你要不要洗个澡?”
唐艾神经一紧,忍不住瞟了一眼帐子角。她老早就瞅见那里摆着个大澡盆。
能洗澡谁不想啊,可这得是在有万全法子的前提下!
她正纠结,萧昱却已站起身往外边去:“行啦,你等着吧,我去找人弄热水来。”
“喂,姓萧的你回来!”唐艾着急忙慌地喊道。
然而萧昱走得倍儿快,她再喊什么都已于事无补。
得,洗吧洗吧,洗洗更健康。
热水说来就来,几个抬水来的小卒退出帐外,萧昱却还杵在帐子里。
唐艾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一星星要出去的意思:“姓萧的,你怎么还在这儿呆着?”
“说得对,再呆下去水就要凉了,来吧。”萧昱非但没退后,反倒走上前两步。
唐艾立即觉得不对:“你干嘛?!”
“洗澡呀,”萧昱说着就把外衫一取,“这澡盆子这么大号,肯定装得下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