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泪·星》布桐

10、单臂英雄

　　如今的天依旧是灿烂的天，几朵白云在天空飘着，依旧在找寻夜晚迷路的星星。而这颗星星身兼照耀天空驱走阴暗的使命，在夜间大放光彩，与日光相媲美，我们根本就分不清发出光亮的是太阳还是星星。突然，这颗星星流下了一滴热泪，这滴泪坠入海中与大海融为一体，经过大海的接纳，包容，感化最终洗涤出一颗璀璨夺目的“珍珠”，福泽四方。这颗星正是“海泪星”。
　　在二零一一年六月，如果从天空往下观望，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算命先生坐在板凳上为过路行人测试吉凶祸福，但需要算命的行人寥寥无几，而算命先生并不慌张，只是捋捋胡须，面带微笑，好像在等待着一个有缘人。而徐航早已远离家乡路过街市准备到以前的工厂上班，算命先生见到徐航天庭饱满，气质非凡而心生欣慰，急忙拦阻徐航，说道：“小伙子，停一下。”徐航听后并没搭理他，仍旧往前走。
　　算命先生停住脚步，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是一个孤儿，家中还有一个叔叔，一个姐姐，而最为疼爱你的大姐已经过世。”
　　徐航听到算命先生这样说，突然来了兴致，便返回到算命先生面前，坐在放好的板凳上，说道：“你知道我现在去哪里做什么吗？”
　　算命先生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去一家工厂担任副经理。你的理想很崇高，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必须以此作为与困境作战斗争的武器。”
　　“你说的没错。既然你这么清楚我的情况，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实现我的理想吧？”徐航突然问道。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算命先生捋捋胡须，如此笑道。
　　然后这位算命先生收拾起装束，转身离开，嘴里念叨着这样一首诗：“深院花丛蜜蜂舞，入乡随俗当高歌。山里一片芬芳时，区区雷雨可奈何？”
　　徐航听到算命先生如此吟诵，心里便开始琢磨这首诗。但他的心里很是困惑，不明白算命先生的所言所语。徐航就是这样一边行走一边思考，突然，从远处飞来一个毽子正好砸在徐航的头上，徐航一惊，只见街市人行道旁几个顽皮的小孩正向他跑来捡拾被踢飞的毽子，并连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徐航用手抚摸自己的头，忽然，他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原来这是一首藏头诗，它的意思是‘深入山区’。‘深入山区’，‘深入山区’，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应该在山区底层工作。”徐航想着算命先生送给他的四字箴言，而此时已经是中午，徐航早已饥肠辘辘，便来到一家饭店吃饭。徐航吃着快餐，津津有味，此时，正在吃饭的一个顾客说道：“哎，你知道吗？我的邻居有一个身患精神病的儿子，二十年前，他的儿子在街市上拿着一把刀到处乱砍，砍伤了不下十个人。我的邻居害怕他的儿子会再次伤害到其他人，就花钱找人制作了一个能容得下一个人睡觉和吃饭的铁笼子。而他的儿子被关了整整二十年啊，今天，终于在政府的救助下，他的儿子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如今的社会好啊！哎！但对于这种人群，社会上的关注度却很小，即使报道也只会报道那些精神病人砍伤砍死人的例子，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精神病人的生活、工作问题，现在的救助体制还不完善啊。”
　　旁边的一个人听到这个人如此说，坐在了他旁边的板凳上，说道：“你说的没错！但关键是问题是有了，方向也有了，但就是在解决问题的方式上存在很多问题。依我看，政府需要建立一个机构，专门用来解决精神病人的生活和工作问题，把已经治愈的患者聚在一起工作生活，让他们彼此了解，而在他们工作的地方也有医生看护，这样就会在很大程度上防止精神病人的病再次复发。并且，也有专门为精神病人健身娱乐的场所，使他们的身心愉悦，帮助恢复。”
　　“嗯。你说的没错。现在的人很憎恨精神病人，但对自闭症患者却关注有加，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病，为什么关注的方式却相差这么大呢？”
　　“你这还不明白吗？精神病人会伤害到人，影响社会秩序，但自闭症患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社会不会造成伤害，而他们也被称为‘星星的孩子’。”
　　“哎，精神病人在别人眼中就是魔鬼，到处伤人，但如果你真正了解精神病人的生活，你就会发现他们是很可怜的。他们的意识形态很混乱，而他们的行动又并非出自本心，但是，他们却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徐航听到精神病人伤人但实际上却很可怜的话语，便觉得这样一群人的确需要社会的救助。徐航走上前去，说道：“精神病人的思维很疯狂，就好像天使被魔鬼操控——乱套了。他们就是一群‘疯狂的天使’。我们正常人不应该歧视精神病人，我也相信以后的社会体制会越来越好。”
　　其他人连连说道：“可不是吗？”
　　这时，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心里早生贼意，握紧拳头拍打着桌子，大声喊道：“他妈的！这个社会，竟然有人为伤人害人的神经病说话，简直就不是娘生的！”
　　这两个男子以及其他附和的人听到后，急忙付过钱，像逃兵似的窜跑了。
　　徐航镇定地来到这个壮汉面前，说道：“你凭什么骂人？”
　　“我凭什么骂人？你难道没有看清神经病的举动吗？他们拿着刀到处乱砍伤人，对这个社会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是的，他们没有伤害你，你不会说那些神经病的坏话！你知道吗？我脸上的这个刀疤就是刚才你们说到的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神经病拿刀划伤的。然而，我正因为这个刀疤至今没有娶到媳妇，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吸干他的血。”
　　徐航听到后，像被雷劈了一样，镇定了好久，说道：“我想如果他的意识清醒，他也不情愿这样做，因为他被假意识形态蒙蔽了！所以他的思想以及行为都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正如你所说的，没有伤害到你，你不会说他的坏话，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不是精神病人，你又怎么能够体会他们身患疾病之后所承受的那种煎熬呢？”
　　这个壮汉听到徐航这样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随你怎样说，总之，不管你是以什么样的思想伤人害人，这都是不对的，因为毕竟他们伤害到了别人。难道警察因为□□犯□□了一个人却顾及到□□犯是以好的动机而不去治这个□□犯的罪吗？”
　　徐航听到这个男子如此说，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流着泪说道：“大哥，我为伤害到你的精神病人谢罪，请你原谅他们！他们生活在灰色的世界里，看似疯狂，但又有谁能够懂得他们承受的痛苦？他们伤人害人真的是没有有切实际的动机啊，他们是被所谓的妄想迷惑了双眼才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请你原谅他们，请你原谅他们。”
　　这个壮汉见状，急忙扶起徐航，语重心长地说道：“精神病人真的需要社会的救助，我同意这个看法。我不会因为他们对我造成伤害而去想着报仇的事情，这是不存在的。请你相信我。当然，我也会原谅他们。你起来吧！”
　　徐航站了起来，擦拭着双眼。壮汉拍打着徐航的肩膀说道：“你这个小伙子，竟然替从未谋面的人下跪，我真搞不懂你是怎样想的。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吗/”
　　“这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我觉得为这样一群人付出是我应该做的。”徐航说道。
　　壮汉听在耳里，感受到徐航的挚诚，说道：“小伙子，好样的！我能看出你心地善良，这说明社会上如果存在着像你这样的人，以后的社会一定会更加美好！”说完，壮汉付完钱，高兴地走了。
　　而在徐航的心里仍然惦记着算命先生对他的告诫，他走出饭馆，天空一片明媚，他抬头仰望天空，双手平举，感受着大自然赋予人类的温暖。他只身路过一间屋子，看到门面和墙壁上贴满了招聘启事，他瞅着山区里的最底层的工作。他看着想着，但都觉得这些工作不属于他想的那种，更不足以体验和了解最底层人民的生活。突然，徐航发现一张招聘启事上写着“某某厂招聘数名矿工，包吃住，工资面议……”的字样，而这却乐坏了徐航。徐航心想：矿工，属于社会最底层的工作，虽然很危险，但和他们一起工作生活却能真正了解体验最底层人民的生活，对我有益。
　　就这样，徐航顺着工作人员提供的信息来到了这家矿厂。
　　矿厂的包工头把徐航带到了一间屋子，说道：“小伙子，请坐。”
　　他们坐下来后，包工头对徐航说：“请你自我介绍一下。”
　　徐航说：“我叫徐航，来自安徽，毕业于一所大专院校。我曾经在一家工厂做过几个月的普工，我非常热心于生活在最底层人民所做的工作。”
　　“哦，你既然是大学生，有高学历，怎么会屈身来到这里做既脏又累的工作？”
　　“我是一个农村孩子，我能体会到作为一个农村孩子所承受的苦楚。但是我有理想，我想通过体验社会最底层人民的工作来锻炼自己。虽然，山区里的工资不比在城市里的工资高，待遇也不比在城市里的待遇好，但只要我切实体会到那种身体劳累的痛苦，才会鞭策我在逆境中把自己的理想实现。我不会在乎累，更不会嫌弃脏，我会在这里一直走下去。”
　　“你是我见到的最朴实的一个大学生，从你的身上我能学到许多，你完全没有高学历高就业的思想，这说明你了解这个社会，知道在这个社会中怎样生存。你能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吗？”
　　“我想为弱势群体的崛起奋斗终生！”
　　“在我这里工作的人都是当地的人，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样一个大学生敢屈身来到这里做这种工作。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有理想，我的理想和你一样，也是改变社会。但随着时间的迁移，生活的压迫，渐渐地，我的理想变了，我想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有钱人，大老板。可悲的是，成为大老板的梦实现了，而我却变质了。哎！”包工头说完，低头不语，然后继续说道：“你真的有毅力有信心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我想我说的再好再多，你也不会相信我的。既然我现在没有办法证明我说的是对的，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嗯，你说的没错。希望你的理想能实现。”
　　“谢谢！”徐航说完，包工头就带着他来到了矿厂。
　　到了傍晚，许多人围在一起喝着白菜汤啃着馒头，乐呵呵的谈论着无聊的事情。这时，一个名叫阿狗的矿工贼头贼脑地来到徐航身边对他说道：“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徐航看他有种挑衅的气息，说道：“我是新来的。怎么了？”
　　阿狗看到徐航说话很冲，笑着对他说：“兄弟，给！我的这个馒头给你吃了。”
　　“为什么？我不要。”徐航推辞着说道。
　　“兄弟，我看你这么容易出汗，想必你的体质并不好。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像你一样没有办法适应这里恶劣的生活条件，有一个工友看出我的问题，就把他的其中一个馒头给了我。他说多吃一个馒头可以压压惊，驱走身体里的邪魔。而其他工友却也效仿他的做法，而这一给就是一个月。在这里，这种做法都已经形成一个风俗了。”阿狗满脸微笑着说道。
　　徐航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你不用见外，在这里我们就是兄弟。呵呵。”阿狗豪爽地说道，“他们都叫我阿狗，你也这么称呼我吧。”
　　“嗯，我叫徐航，很高兴认识你。”
　　这时，一个年长的老矿工来到了徐航的旁边，小声地对徐航说道：“徐航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靠近那根柱子，看到了吗？就是那根，不能靠近。”
　　徐航放眼望去，在微弱的光亮下，只见几根零散的柱子支撑着一个破旧的草屋，其中一根已经斜放着但却没倒在地上，而草屋底下却放置一辆运煤车。
　　就这样，徐航开始在矿厂工作。白天，他深入地球的心脏，身穿工作服，头顶安全帽，安全帽上配置一个手电筒，而他的娇嫩的身躯像一个机器一样不停地运作着。而时间久了，他的衣服黑了，帽子破了，手电筒的光亮微弱了，但他的身躯却变得坚强而魁梧了。他每天工作12个小时，吃的是粗茶淡饭，做的是世界上最脏最累的活，但体验到的却是令常人无法体验到的满足与快乐。但正因为和矿工生活在一起并做着同样的工作，他深刻体会到这种苦能够驱使他明白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必须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的道理。在闲暇期间，他在微弱的光亮下看着自己买的书籍，饥饿时，啃着吃饭时剩下的冰冷而僵硬的馒头，喝着混淆着沙子的水，但他学到的却是如何在困境中一直保持奋斗的劲头。夜晚，他反复地翻着疲倦并不舒适的身子，很是难受，却也很难入睡。
　　但徐航对矿厂的生活以及工作条件无可奈何，却也很气愤。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身在矿厂，和工友们生活在一起，并做着同样的工作，我深刻体会到底层人民艰苦的生活状况。他们真的很辛苦，也不容易，每天超负荷的工作，但伙食却跟不上，休息时间也很少，而这个矿厂里配置的最基础的安全设备就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并不能保证工人的安全。我真的为工友们的生命安全担忧。我有点不明白，包工头赚这么多的钱，却不会为工人的安全着想，他们的良心何在？难道他们心中只有钱，却没有难能可贵的生命了吗？即便这样，我也不会离开，我要用笔书写他们的罪恶，鞭策他们的罪行。我相信等到黎明到来之时，必是弱势群体翻身之日。”
　　而在这一年的九月，天气有点阴冷，虽然是白天，但天黑的几乎看不到自身的手指。突然，雷公大怒，暴雨磅礴，不一会儿，很凹的地上的雨水的深度几乎能达到一个人的膝盖。而这一天，徐航因为生病没有工作，他看到如此糟糕的天气对矿友很是担心。于是，他拿一个手电筒并且打了一把伞，拖着笨重的身躯来到了矿厂。徐航看到地面上的一个大棚底下站满了人，心生安慰，暗自庆幸，便朝大棚走去。这时，阿狗笑眯眯地从地下钻了出来，大声说：“兄弟们，我出来了！”当他快靠近徐航时，突然，离他不远的一根柱子随风摇曳即将砸在他的身上，在千钧一发之际，徐航虽然生病但却使出比平常十倍的力气冲向阿狗，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安全的地方，而徐航的一只胳膊却被柱子压中，顿时昏倒在地。
　　工人们见状，急忙跑到徐航旁边大声喊着“徐航，徐航……” 而包工头见状早已吓破了胆，他见到有的工人想要报警，急忙强势夺来手机，恐吓道：“你妈的！不想活了是吧？”
　　阿狗趴倒在地上，明白后，喊了几个人和他一道慌忙地跑到坍塌的草屋旁神速地收拾木头，并把运煤车开了出来。其他工人把徐航小心翼翼地抬在挖煤车上，而阿狗驾驶这辆车朝不远的医院方向开去。
　　到了医院，护士们把徐航推到了急诊室，而医生紧张地为徐航检查着身体的各个部位。这时，从急诊室里走出一个医生，说道：“谁是他的家人？”
　　工人们听到后，很是慌张，不敢吱声。突然，阿狗硬着头皮说道：“我是他的家人。”
　　“现在这个病人必须做截肢手术，否则，会给他的生命带来危险。你先去交钱，然后来签一下字。”
　　阿狗让其他几个工友去交钱，然后他签完字后，感觉不能这样便宜矿厂里的老板，便报了警。警察来到医院，了解若干情况之后，工友们便带着警察来到矿厂找寻矿厂老板，并且，警察联系相关权威部门来监测矿厂的安全设施。经过认定，监测部门发现安全设施极其不合格。而矿场老板以及包工头早已逃的无影无踪。
　　医生为徐航做完手术以后，过了良久，护士便向阿狗等人示意徐航已经苏醒，阿狗以及其他工人们便来到病房看望徐航。阿狗走上前去，握紧徐航的手，哭着说道：“徐航，我——我——我对不起您！”
　　徐航安详地说：“你不必自责，这不怪你，我救我的工友是我的本分。我想，无论是谁看到你有危险，都会不顾自身安危冲向前去解救你的。真的，这不怪你，你不必给自己施加压力。”
　　“可是，可是你的胳膊……”。
　　“虽然我比常人少了一只胳膊，但我又不得不说，在这次事故中，我是很幸运的，因为我还有一双脚可以行走，一只手可以劳动，还有头脑能够思想，那么我就会觉得我也并没有失去什么，因为这并不妨碍我追求我想要的，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徐航看到阿狗低着头不语，接着说道：“如果一定要追究一个人的责任，那么矿厂的老板以及包工头是脱不了干系的。我听说，你们已经报警，嗯，你们是好样的。人已经被抓到了吗？”
　　“可恶的老板和包工头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其中一个工人说道。
　　这时，有几个警察来到了徐航所待的病房，带头的警察说道：“徐航，你这次舍身救人的事迹，对全社会已经造成了强烈的反响，纷纷有人捐款表达他们的爱心。并且，这次经过我们所里一致决定，送给你一个‘单臂英雄’的锦旗，也希望更多人能向你学习，发扬‘雷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