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的男闺蜜》锦瑟思弦

6、初次交锋

　　太后对皇帝好不好暂不知道，皇帝对太后很孝顺那是毋庸置疑，这点是沈萌在看到慈安宫第一眼之后的感想，整个慈安宫依湖而建，九曲十八弯的回廊，雕梁画栋，白玉铺就的桥面上雕刻着各种姿态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一群美人踏花而过，当真是步步生牡丹。

　　沿着回廊走到慈安宫的院子，沈萌眼前一亮，青竹数倾夹道而生，即使寒冬腊月，依旧青意盎然，林中夹杂各种奇山异石，越发显得整座庭院清幽雅致。

　　一长窜人首尾衔接，低眉敛目、弓着身子走进慈安宫，沈萌低着头，眼角余光打量着慈安宫，金碧辉煌，沈萌前生是个旅游达人，各种著名的宫殿、古堡参观的也不少，此时和这个慈安宫比起来，她就像贾元春进了大观园，只剩一声感叹，“太奢靡了，简直是太奢靡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入正殿，林贵妃恭恭敬敬的行了宫礼，“兰溪宫林氏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安康。”“起来吧。”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丝毫温度，“这么早就来给哀家请安，辛苦了。”

　　可怜的林贵妃听到这一句，刚刚起身，连忙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沈萌都替她心疼，“太后娘娘您言重了，臣妾惶恐，给太后请安，原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谈何辛苦？能给太后娘娘请安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妃嫔们一个接一个的行宫礼请安，沈萌位份最低，排在最后，她虽然跪在后面，眼角余光却在不停打量四周，渣皇帝不在？难怪周围妃嫔们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想想也是，这些妃嫔来这里的目的百分百是奔着皇帝的注意力来的。

　　自己想要完成沈昭仪的执念，在这个后宫里望着皇后宝座更进一步，婆媳关系更是基础，只是这个婆婆却是全天下最难伺候的婆婆，话说历来太后这种生物在各种宫斗小说中大多数是作为最大反派存在的。

　　宠妃传的太后那是作为阻碍真爱存在的，整天叨逼皇帝不能独宠一人，是后宫大忌。妖后传的太后那是作为红眼病存在的，整天念叨皇帝要雨露均沾，开枝散叶，至于太后传那是作为女强人存在的，后宫干政更是数不甚数。

　　沈萌一边想着一边偷眼看向前方正座，那里端坐着一位长相秀美身着华贵的中年妇人，神情淡漠，清丽的五官隐约能够看出年轻时候必然是位绝代佳人，正是当朝太后，这位太后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出身名门世家，族人多数在朝为官，进宫就封为皇后，只是她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不是家族史也不是后宫奋斗史，而是当皇后三十载，居然没一天受宠过。

　　可是架不住人家有后台啊，自古婚姻物语就告诉妇女同胞们，神马叫做门当户对，神马叫做珠联璧合，一个个血泪奋斗史告诉正室们，倾国倾城抵不过背景深厚，贤良淑德比不上背后有人，那些年老色衰依然牢牢占据正室地位的人，不是心狠手辣铲除异己，就是背靠靠山，靠山帮你铲除异己。

　　尽管先帝对她不冷不热、相敬如冰，尽管先帝爱李贵妃爱如至宝，尽管先帝想废后想得呕心沥血，但是有几大世家支持，有嫡太子傍身，人家稳稳当当的熬到先帝驾鹤西去，熬上太后宝座，熬到把李贵妃重新变成李太妃，打入比冷宫还冷得冬霜殿。

　　“秋爽阁沈美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叫着沈萌上前觐见太后，沈萌立刻收敛所有心神，恭谨的上前一步行了个标准的宫礼，“秋爽阁沈氏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安康。”声音不高不低，吐声清脆，抑扬顿挫，既不尖锐让别人有防范之心，也不怯懦让对方有蔑视之意，深蕴心理学的人日常生活中往往会不自觉的带入，声音也是让对方有好感的武器之一。

　　“免礼，抬起头让哀家看看。”太后缓缓说道。

　　沈萌依言抬起头，头微微侧着，目光波澜不惊的望着太后，保持着一种让人舒心和毫无防范的姿势，脸上浮现出一个“真挚”的微笑，笑有很多种，最终区分就是真笑和假笑，擅长微表情的人，笑起来笑容均匀，眼角细纹扬起，笑容来得快去的慢，这样就把假笑也笑成真笑。

　　太后见到沈萌的笑容，心中一怔，她十五岁进宫，见惯宫中各色人物，可以算是阅人无数，谁是虚情假意谁是真心实意，她一望便知，往常这些品级低等的菜鸟们见了自己，要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要么笑容虚伪、谄媚，几时见过沈萌这种真诚、毫无保留的笑容，不管是真情还是掩藏到位，都是人才啊，她不由有了一丝好感。

　　“上次在曦梅宫听说是你帮康嫔找出真正偷取之人？说来给哀家听听，哀家颇有兴趣。”太后嘴里说着感兴趣，面上依旧淡淡的。

　　“是，妾身遵旨。”沈萌答应了一声，她刚才抬头望了一眼太后，早已经细心将太后的面部表情以及肢体语言观察了一遍，这女人虽说面无表情，但是观其言行，一切事情均在掌控之中的自信，换句现代俗语，那就是老娘自认第二，谁敢称第一？

　　于是她不疾不徐，将当日之事避重就轻，捡了些逗趣之事说了出来，太后听了之后，暗暗和当日心腹打探的结果比对一下，见她丝毫不夸大，心中又多了几份好感。

　　“难得沈美人观察细致入微，善于推断，实属不易。”太后点点头，表示赞赏。

　　沈萌心中一动，这是个好机会，正好借此机会可以观察一下自家老爹和太后的关系，浅浅一笑，“太后过奖了，妾身自小便得爹爹教诲，告知妾身待人接物用心为上，妾身深深记在心里。”

　　沈萌边扯着鬼话边眼角余光观察着太后，发现她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放在膝上交握的双手，听到自己提到老爹食指无意识的动了一下，说明自家老爹在太后那里还是挂得上号的，再加上太后唇角微微抿起上扬，这是喜悦的微表情，看来自家老爹没进入黑名单，两人关系不错。

　　这个初一的太后觐见日皆大欢喜，沈萌得出太后和自家老爹关系不错，太后这尊大佛虽然不算靠山至少也不是狼牙棒，太后觉得沈侯爷教导有方，这个女儿不像自家儿子口中那般的木讷愚钝，不管如何，看在沈侯爷的面子上，还是要劝劝皇帝偶尔去看看她。

　　于是某天的午后，太阳暖洋洋的，沈萌正在秋爽阁晒太阳晒到昏昏欲睡的时候，秋爽阁门口出现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身着黄色的龙袍，秀眉凤目，俊秀异常。

　　等到沈萌清醒过来，那个人正满脸冷漠的看着她，居然没人通报皇帝驾到？看来这货是故意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这架势很明显啊，这货就是找茬来的，悄无声息地进来，最好能够现场活捉她的各种不法行为，然后拂袖而去，自己又可以二进宫了。

　　两人互望一眼，这一眼简直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冰山撞上热焰，如果那个时候能够有弹幕文字的话，两人眼神交汇处大抵会跳出以下文字：

　　“我去，看你打瞌睡的那副死样子，猪都比你美百倍。”
　　“卧槽，你个小表砸是存心来找茬是吧？”
　　“找茬如何？劳资就想让你一辈子把冷宫坐穿。”
　　“我去年买了个表。”

　　沈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翩然行礼，仪态万千，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安康。”这货长得还真是俊秀，长得不错啊，真是太好了，好极了，老娘终于可以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成语了。

　　皇帝凤目一挑，嘴角边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起来吧，朕听母后说，沈美人观察细致入微，那你今天就猜猜看，朕从哪里来？”

　　这货果然是来找茬的，连麻衣神相这套都搬出来，其心险恶啊，这货为何今天莫名其妙来到秋爽阁死抓住自己不放？除非有人和他说过自己什么，难道是太后让他过来，估计还说了一些什么看在沈侯爷忠心耿跟的份上之类的废话，然后这货暴躁了逆反了准备开始反人类了。

　　面上却是淡然，“妾身愚钝，如何敢窥探帝踪？更加不敢妄言，妾身斗胆猜测，皇上是否从慈安宫而来？”

　　“理由说来听听？”皇帝不置可否。

　　沈萌自然不会说看你这副找茬的德性，肯定是你老娘让你死过来的，她想了想，“皇上您身穿朝服，定是下朝之后未来得及更衣便前往，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皇上您事太后至孝，除了慈安宫，您还会去哪里呢？”

　　皇帝呵呵一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沈美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复那天晚上的木讷无趣。”

　　沈萌只觉得心里的火气嗖嗖的往上冒，她冷冷一笑，“皇上岂不闻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为何？”破盐碱地你还指望着哈密瓜往上扑，做梦去吧。

　　“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