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宫》伶舟堇

4、第四幕，魂归忘川

　　旁白：建元二年，卫子夫被平阳公主献给刘彻，第二年怀了身孕，随后逐渐得宠。陈阿娇心里很难过。后来卫子夫接连生了3个女儿，而陈阿娇一直无所出，事实上，建元六年，窦太后薨逝后，陈阿娇便已失宠。元光五年，有人诬陷楚服等人为陈阿娇施巫蛊之邪术，祝告鬼神，祸害他人，属大逆无道之罪。最终处巫者楚服斩首于市，与此案有牵连者且被诛杀者三百余人。
　　（椒房殿，得宠阿娇跪在地上，刘彻将巫蛊偶扔在她面前，卫子夫、春袖站在刘彻后面，碧柳随阿娇跪）
　　刘彻：陈阿娇！！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想到，你的心思竟是如此恶毒！！朕当初真是看错了你！！
　　得宠阿娇（慌张解释揪住刘彻的袍角）：不是的！！阿彻！不是的！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我没有！我没有做什么巫偶！没有想害任何人！你相信我！阿彻！
　　刘彻（挥开阿娇，怒斥）：闭嘴！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有一点皇后的姿态！！你眼中还有没有礼法！
　　得宠阿娇（又爬起来，哭着解释）：阿彻！你相信我！阿彻！！是有人陷害我的！一定是的！
　　卫子夫（柔柔开口）：姐姐，您怎么能直呼陛下的名讳呢？陛下，您消消气，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刘彻：你学学人家子夫，你再看看你！成何体统！
　　得宠阿娇（恨恨地）：卫子夫！不用你假好心！！你说！是不是你诬陷我！一定是你！一定是！
　　卫子夫（委屈）：姐姐……
　　刘彻：够了！事到如今你毫无悔改之意，还要迁怒于子夫。如此恶毒善妒之人如何母仪天下！来人！皇后失德，不守礼法，祈祷鬼神，降祸于他人，且多年尚无所出，无法承受天命。就此废去皇后之位，交回玺绶，退居长门宫！
　　得宠阿娇（不敢置信）：什么？你要废了我？阿彻，你不爱我了吗？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吗？我们之间曾经那么美好，难道……难道“金屋藏娇”只是一纸妄言吗？
　　碧柳：陛下！您饶过娘娘吧！陛下！娘娘她什么都没做啊
　　刘彻（背过身不再看她）：来人，将废后陈氏带下去。不要让朕再看到她。
　　侍从：诺（拉得宠阿娇下）
　　得宠阿娇：阿彻！！阿彻——
　　（卫子夫和春袖下）
　　刘彻：阿娇，要怪，就怪你是姑姑的女儿吧（下）
　　（BGM响起《殇千年》，失宠阿娇缓缓上）
　　失宠阿娇：大约是大限将至了吧，这些日子总是没来由的想起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当初是我自己傻，看不清，竟在那虚幻的梦里，沉醉了那么多年。呵呵，金屋藏娇的谎言太美好了，竟这样让自己身陷囹圄，把一生的悲喜都系在了那人的身上。呵呵呵，那年的冬天，真冷啊。竟把我活活地从梦里冻醒了。咳咳咳（捂手帕咳）——
　　（碧柳上）
　　碧柳：翁主！窦太主来看您了，哎呀翁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咳血了？（陈阿娇无力靠在碧柳的怀里）
　　失宠阿娇（虚弱）：碧柳，我太累了。
　　碧柳：翁主……
　　失宠阿娇（虚弱）：你刚刚说，娘来了？
　　（馆陶上）
　　馆陶（担心）：阿娇，阿娇，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碧柳（哭腔）：太主，翁主她——
　　失宠阿娇（睁开眼，虚弱的笑）：娘，孩儿没事……孩儿只是想要休息了……能再看娘一眼，孩儿好开心
　　馆陶（哽咽，拥着她）：傻丫头，说甚么傻话，你会好起来的……会没事的……会的
　　失宠阿娇（摇头苦笑）：娘……孩儿的身体，孩儿自己清楚……这些年，没能在娘身边侍奉，是孩儿不孝
　　馆陶：阿娇，是娘不好，娘不该将你嫁给他，你怪娘吧，阿娇……
　　失宠阿娇：我不怪你，娘。您别自责了……咳咳咳……娘，长安城里……现在很热闹吧？
　　馆陶：嗯……是……
　　失宠阿娇（失笑）：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过年的时候……那时，进宫给外祖母请安……呵呵，多美好的年华啊……
　　馆陶：阿娇……你是不是……还想再见那人一面？
　　失宠阿娇（摇头，目光没有焦距）：不，无论是爱还是恨，我都放下了……我这一生，辉煌过，落魄过，也不算白活，只是，要是没遇见他，该多好啊……我还是那个张扬鲜活的侯门翁主……刘彻啊刘彻……我为你误了终生，如果有来世，我们……便做相见不识罢
　　（悲怆BGM响）
　　碧柳、馆陶痛呼：翁主/阿娇！翁主/阿娇——
　　馆陶（搂着阿娇）：阿娇！是娘害了你呀阿娇！娘不该把你嫁给刘彻啊啊！娘以为让你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是对你好，对咱们这个家好——娘错了——娘对不起你啊——阿娇——你醒过来啊阿娇——天啊——
　　碧柳（踉跄地起身，望着天）：翁主，您安心的走吧，这冷寂的长门宫，再也拘不住您了……
　　旁白：与此同时，刘彻得知了陈阿娇薨逝的消息，匆忙赶来（刘彻上）
　　刘彻（急切、声音颤抖）：阿娇！阿娇！姑姑，阿娇她……
　　馆陶（激动地站起来）：你还来干什么！！还嫌害阿娇不够吗！！你将阿娇迫害致死！你满意了？啊！
　　刘彻（语塞）：我……
　　馆陶：刘彻，陛下！！！当年，臣妇费尽心思，助你上位，我不求你感谢我，但是我把我的女儿嫁给你，就容你这般践踏！陛下，你有心吗？如果有！你摸摸你的良心！你有没有一丝不安！有没有一丝怜惜！！！
　　刘彻（表情痛楚）：姑姑……
　　馆陶：你别叫我姑姑，臣妇……当不起！（转身，拥住失宠阿娇）
　　馆陶（温柔）：阿娇，乖，咱们回家，娘带你回家……
　　刘彻（拦住馆陶）：姑姑，你要把朕的阿娇，带到哪里去？
　　馆陶（冷笑）：你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刘彻（抿唇）：凭她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死后，自然要与朕同寝。
　　馆陶：阿娇是一废后，不敢玷污陛下的百年居所。
　　（刘彻依旧不让，碧柳突然跪下）
　　碧柳：陛下，翁主她已经走了，求您放过她吧！
　　（刘彻踉跄两步，怔怔地放下了手）
　　刘彻（哽咽）：阿娇……阿娇……
　　（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向碧柳，抓住她的肩膀）
　　刘彻：朕问你！阿娇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碧柳（轻轻挣脱桎梏，怨恨，幽幽地）陛下，您还来做什么呢？
　　刘彻：什么？
　　碧柳（抬头目光怨毒）：翁主她早已不在乎了。把与您的牵绊尽数抛下了，您还来做什么呢？她已经走了呀。您来得太迟了。您关了翁主多少年，恐怕您自己都记不得了吧？呵呵……十几年的不闻不问。如今您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痛不欲生的样子给谁看啊！
　　刘彻（恼羞成怒）：放肆！碧柳！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你是阿娇的贴身婢女，朕就不会杀你了吗！！！！
　　碧柳：哈哈哈哈！真是可笑！陛下您连翁主都不怜惜，又怎么会顾忌翁主的一个小小婢女吗？陛下，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您负了这天下唯一一个，不参杂任何杂念，只凭一颗心，单纯爱你的人。你坐拥天下，却终究孑然一人。
　　刘彻（阴傑）：既然你要死！朕就成全你！
　　碧柳（癫狂）：死？哈哈哈！翁主去了，碧柳就没打算活！只是，陛下，翁主舍不得！可碧柳不会！我诅咒你——霸业帝王，一世孤寂！！你在乎的，在乎你的终究会背你而去！哈哈哈哈哈！！！！
　　刘彻（惊怒）：你！来人！！
　　碧柳（高喊）：翁主，奴婢来追随您了！！等着奴婢啊！（撞柱而死）
　　（刘彻震惊地后退两步）
　　侍从：陛下，这……
　　刘彻（闭了闭眼睛）：将她厚葬了吧
　　旁白：刘彻脸色悲痛的往外走，嘴里喃喃痛呼
　　刘彻：阿娇……
　　旁白：恍惚中，他看见什么东西在泥土里隐隐发光，蹲下挖出来一看，是曾经他亲手雕琢送与她的玉簪，如今，竟已被抛弃在泥土中，就如同，他们的情谊，刘彻潸然泪下
　　刘彻：阿娇……你已这般恨我……这般不屑一顾了……呵呵呵……玉簪啊玉簪，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