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剑》伶舟堇

3、杀父之仇、恩断义绝

　　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是那样的境地。

　　万历十一年，李成梁再度发兵攻打王杲之子阿台。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进城去劝降，却因战事紧急被围在寨内。建州女真苏克素浒河部图伦城的城主尼堪外兰在李成梁的指挥下诱阿台开城，可是尼堪外兰无视军令在攻破古勒寨之后屠了城，鲜血染红了大地。觉昌安和塔克世也未能幸免。

　　“将军，有位女真青年求见。”

　　李成梁叹了口气，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啊……

　　一进中军帐，便看见那个曾经瘦弱的少年，如今他已长成高大英俊的青年了呀。

　　“童赤……”

　　“将军，童赤的阿玛和玛法，都死了。”努尔哈赤背对着李成梁，嗓音喑哑地说道，垂下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捏紧。

　　“您杀了童赤数位亲人了……郭罗玛法（外公）、那克出（舅舅）是罪有应得，童赤不怨。可是……童赤的阿玛跟玛法呢？”

　　“唉，”李成梁沉痛地叹息道：“是老夫的错，童赤要恨，就恨老夫吧。”

　　努尔哈赤猛然转身，双眼通红，瞪大了看着李成梁，豆大的泪珠狠狠砸落在地上，悲愤道：

　　“恨？童赤当然要恨！童赤的阿玛和玛法做错了什么！！他们是那么的忠诚！他们为了大明进城劝降丝毫不顾私人情谊！难道有错吗？为什么失去性命！！”

　　“唉，童赤心苦，老夫明白。然大错已铸，为之奈何？待老夫写下这满身重担，还你一命便是……”

　　“我不要你的命！但杀父之仇！我一定要报！！尼堪外兰的命，我要定了！！”努尔哈赤双目充血咬着牙道。

　　努尔哈赤曾在这中军帐里听他讲故事、也曾在这里与他习兵法、练推演，如今在这里，对他声声诘问。

　　李成梁自知亏欠努尔哈赤颇多，又无何奈何，只得将其父的土地、人脉、兵马尽数归还于努尔哈赤。

　　时隔多年，再一次故地分别，却已是物是人非。

　　努尔哈赤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身影已经不再那么挺拔的李成梁。

　　英雄终究是迟暮了。努尔哈赤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却依旧被满腔的愤怒与仇恨淹没。

　　“将军！授业之恩没齿难忘，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我今日义绝于此！”说罢，他一拉缰绳，调马离去。

　　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