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藤井彻

6、第五章

　　景仁宫，内廷东六宫之一。前朝明康十八年建成，初曰长安宫，后改名景仁宫。是一座二进院宫式院落，正门南向，名景仁门。除正殿景仁宫之外，东西北各有配殿三间。之前的宜嫔住的是里进的静心阁，周婉菁和沈席君分别入住东西两配殿。周婉菁住西边的沛然轩，沈席君则是东边的怡然轩。
　　两人一进宫门，拜过了等候已久的宜嫔，便各自进屋整理打点了。虽然以后不知会怎样，但是眼下，这儿就是入宫后的第一个家了。沈席君自带的物事不多，在教引姑姑和思言红蕾的帮助下，很快布置好了。闲着没事，便去周婉菁那儿，却见到她的两个丫头正在指挥下布置摆放、打扫清洗，忙的不可开交。沈席君不由得笑道：“妹妹这是要过年不成？待会正式拜过宜嫔，我们还得准备晚上参加入宫的晚宴呢。”
　　周婉菁过来拉着沈席君道：“姐姐，今儿可是我们搬家的乔迁之喜，不认真一点怎么行？你要这么马虎的对付过去，那是对不住你自己知道不。”沈席君笑着等她安排妥帖，这才一起进了静心阁正式拜会这景仁宫的最高主子宜嫔。
　　宜嫔年届三旬，体态丰腴，虽然已青春不再，但仍有几分姿色，一对丹凤眼狭长柔美，很是妩媚。只是她眉宇间神色有些落寞，不受宠的宫妃，日子想必并不好过。然而已有了品阶，所以仍要摆出一副主子的高贵。她对周、沈二人说话很客气，只是简单交待了几句宫里的规矩，又寒暄着一人住景仁宫太寂寞，很高兴有两位懂事的妹妹来陪伴云云。周、沈二人附和着应答了几句就告辞了。三人心里都知道，这样的拜会只是形式，他日两人一旦得宠，这眼下的地位就立即逆转，这番寒暄，只是为宜嫔保住仅剩的一点颜面罢了。
　　夜里的晚宴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晚宴是所有新晋的小主与众嫔妃第一次正式见面，所以不得一点马虎。申时不到，周婉菁就忙不迭地回屋梳妆打扮。沈席君见她如此急切，也不好多打扰，随即回到自己的怡然轩。
　　在梳妆台前坐定，思言和红蕾便手脚麻利地上前为沈席君梳髻上妆。红蕾在台子上细心挑选着胭脂的颜色，口中不停言道：“今个儿起咱家小主就要侍奉皇上啦，可不能被别家的比下去。主子您说，是桃红的好还是玫红的好？依着我看啊，桃红艳丽，玫红端庄，主子本就长的漂亮，哪一样儿都能把您衬得和花儿似的。还有腮红和唇脂，颜色都得配上。”
　　沈席君苦笑着打断她道：“我待会是去参加宴会，不是去做媒。你把我打扮得和媒婆似的，吓着那些主子们你负责啊？得了，修一下眉即可，发髻嘛，弄个低鬟梨花髻吧。”
　　“主子，您这是要去见皇上和各宫主子。本就在病中脸色不好，您还这么随便打扮，这样的妆容神色，怕是礼数不周。”思言在各宫妃嫔赐的礼物中挑选着合适的首饰，一边劝说着。
　　“别说了，就这么着吧。”沈席君起身挑选了一件毫不起眼的浅紫暗花绣边宫装穿在身上轻声道，“今天可是大日子，哪些人将来会怎样，今天啊都能瞧得出端倪了。”

　　晚宴在皇贵妃的庆和宫里举行。虽号称是家宴，但是大小妃嫔齐集一堂，倒也是嫣红柳绿，热闹非常。新晋的二十名秀女到的最早，以清贵人孟子清为尊按晋封先后一一等候在侧，不一会儿各宫妃嫔便陆续到了。分别按位份分两边坐定，便有太监一声高喊：“皇上、皇贵妃娘娘驾到。”众人一齐起身跪拜，三呼万岁，皇贵妃便跟在皇上身后从大殿正中走过，细致妆容的脸上满是谦和温良之色。
　　皇帝与皇贵妃在各自席位上坐定，底下的嫔妃们也都一一坐下，一旁站立的秀女们才敢安置座次。皇贵妃扫了一眼秀女们笑着对皇帝言道：“都好些年没见到这情景了，后宫又多了这么些新面孔，人丁兴旺，福祚绵长，是皇上之福啊。”
　　皇帝抬眼扫了那二十张或惴惴或坦然的年轻面容，轻轻一笑道：“看着这些孩子，朕就觉得自己老了。她们之中有些人的父亲，都是朕眼看着成长为国之栋梁。岁月不饶人哇。”
　　没等皇贵妃开口，席下的静妃便柔声道：“皇上哪儿的话，皇上现在正当壮年，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本该多纳些妃嫔广泽福缘、延诞子嗣，这些年眼看着几位妃嫔的一直没什么动静，臣妾正着急呢，这下看到新妹妹们个个面色红润，福泽深厚的样子，臣妾这才放心。”
　　这时却听到良嫔尖声道：“那倒也未必，姐姐忘了前些天还有一个在我们面前病晕了的，听说连复选面圣都去不了，这样的身子骨，如何承泽帝恩哪。”
　　沈席君闻言心下一惊，自是不敢多言，微微将头低下，更摆出一付倦意缱绻的样子。不想却听到皇帝皱眉问道：“怎么席君还曾病晕过去？”
　　皇贵妃急忙道：“是复选之前的事儿了，早叫御医看过，皇上不必挂心，臣妾会好好照顾庄常在的。”
　　眼见皇帝微微点头像是放心的样子，沈席君准备起身谢恩，不想坐自己右边的储秀宫更衣姚慕琳却突然起身道：“启禀皇上、娘娘，婢妾以为应该再请一个南方过来的御医为庄常在瞧瞧。常在姐姐与婢妾一样都是南方人，初来乍到不识北方气候，但是北方的郎中们又不识我们南人体质，这才会累得姐姐久病不治。”话音刚落，便引来几个答应的附和之声。
　　皇帝点头道：“也有道理。听你说着头头是道的，在家里学过医术？”
　　姚慕琳立即出列福身道：“皇上谬赞，婢妾只是在家里略微看过些医书。想沈姐姐这样的病，只要在食物上调理得当，再辅以清淤解气、药性缓和的几味草药，必能药到病除。”
　　皇帝笑着对皇贵妃道：“那云绣你就挑个南方来的御医这么办吧。”
　　皇贵妃笑着点头称是，随即看着姚慕琳说：“瞧不出姚更衣倒是个会心疼人的孩子啊。”
　　姚慕琳满脸羞涩，福身道：“谢娘娘夸奖。”随即回座。沈席君向她点头致谢，却看到姚慕琳今日头梳一如意飞花髻，配以数朵宝石串的银胎发钗，身着云锦玫红上裳，以各色流苏妆点袖领，下着粉色百褶宫裙，以细珠流苏三两妆点在褶皱处，端得是花团锦簇、赏心悦目。
　　沈席君不动神色地抬头望去，已看见不少宫妃向这边投来不满之色，回神扫过自己时，眼神却转为轻蔑。轻轻一笑，听到皇贵妃说：“庄常见你瞧瞧，才一进宫就这么多姐妹关心你，连皇上都嘘寒问暖的。你可千万要快点养好身子，早日侍奉皇上左右。”
　　沈席君知道此言一出，短期内是没机会上侍寝的绿头牌了。立即起身道：“谢皇上、皇贵妃娘娘挂心，席君这一病一直不见好，还累得这么多姐妹担心，自知实在是不该。婢妾一定会谨遵皇上、娘娘教诲，早日康复。”
　　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说了这么久闲话，怎么大家都不动筷子呢？是瞧着新来得妹妹们伶俐可人，都舍不得移开眼了是不？”群妃顿时一片笑声，纷纷开始用膳。沈席君浅笑落座，看见前首的孟子清投来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发文4天，终于有留言，居然还有一个收藏，太不容易了。
第一次写文没经验，麻烦路过的大大多多留言阿，小女子这厢谢过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