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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师赠玉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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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浩瀚三清殿,冬去春来纯阳雪。山上年月,叶玄雪曾有的偏执不悟,或许已经不再了,几度寒窗控笔临书,淡衣身边无双影,转眼已是弱冠之年,何以笙弦断。
纯阳宫的夜,格外的寒瑟,倚在玉清殿外的望云亭阁,叶玄雪看着白茫一片的薄雾苍山,意犹却吟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玄雪,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念叨些什么?”紫云掌门不知从几时开始,也来到了这玉清殿外的亭阁。
“啊?哦!师傅好。”叶玄雪转头看到紫云师傅,突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师傅,我……我刚才在叨念着《诗经》中《采薇》的诗词。”
“嗯,玄雪,你果然是博学之才,实属难得。为师当初费尽全力救你,总然是对的,你伤好了之后,表现一直都很上进,尽管有时会给大家制造一些小麻烦,但这几年来,你的一举一动,为师都看在眼里,看到你武学至上、文墨堪绝之行,为师也由衷的感到欣慰。”紫云师傅似乎比较满意叶玄雪在纯阳宫上的表现,特别对于他的才华,颇有欣赏之意。
“师傅,玄雪只是中庸之才罢了,不曾想过有师傅般修得仙道。”叶玄雪略为羞涩,不敢有恭维之意。
“玄雪,别低估自己。为师还记得,第一次遇上你的那天,你倒在了覆灭的万军血泊中,我在远远就看到,你其中一只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着一个玉佩,然后努力尝试着让自己爬起来。你那时候尝试了很多遍,最后还是倒了下去,那一刻,我心生了一个救你的念头,因为,你那执着于生的意念,让我触动颇深。”紫云掌门一边诉说着,一边回忆着和叶玄雪初次相遇的片段。
那时候,哪怕是有一丝生存的希望,他都会尽自己能力救他,仅仅为了叶玄雪执着于生的执念意识。
“后来我背着你上山的时候,你嘴里还一直叨念着一个叫‘陌儿’的名字。”紫云掌门若有所思,脸上露出几分感慨。
叶玄雪听到“陌儿”这两个字,心中一颤,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提起,已经都习以为然了,如今从师傅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玄雪似乎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师傅,我……”
“哎,玄雪,别不好意思,谁没有属于自己的过去呢,只是,人一辈子,长不过一生,短不过一瞬,世间的许多东西,终究不过是镜月无常。”望着白皑皑的苍茫,紫云掌门许是也满怀愁绪,在这一刻,或者,也勾住了他所有的过往。
紫云掌门的前事,纯阳弟子都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当年他笛起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欲跳绝情谷,自绝尘念。师祖玉苍子闻此一曲,便知紫云是执念于死,玉苍子遂万般皆理,方化其偏执念之死,后紫云师从玉苍子,尘缘封疆纯阳至现年。
“玄雪,之前听你慕寒师兄说起,对于笙笛琴韵,你也是极为精通,是不是?”
“啊?师傅,精通说不上,对于笙笛琴韵,略懂一二。”突如其来的问词,叶玄雪显得更尤为惊慌,不知道紫云师傅为何突然这么问起。
“嗯,玄雪,你也太过谦虚了,当年你年纪轻轻便能统军杀敌,可想你德学兼备的才智,已是能人至上了。来,随师傅去藏书阁一趟。”说罢,紫云掌门便往藏书阁方向走去,叶玄雪尽管茫然不知师傅所意,但还是一溜烟跟了上去。
雪白的映衬下,两人身后的影子,显得有些许落寞。此时,纯阳风雪依然纷扬,山上的光阴,或许对于纯阳门的弟子来说,会有一丝丝寂寞的苍凉,可是作为修道的净悟之地,纯阳山当属天下无二。道苍然,雾苍茫,剑亦苍凉,或许,所谓的浮生若梦,经年缱绻终成劫灰。
叶玄雪跟随着紫云师傅来到了殿内的藏书阁。所谓的藏书阁,跟少林的藏经阁如出一辙,只是,藏书阁里面,多了一个暗门,是通往纯阳藏剑阁的必经之门。
据说里面所藏的古剑并不是纯阳的灵辖古剑,而是江湖上传闻消失已久的精致优雅之剑——承影剑。相传此剑出炉之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属天子三剑之一。
叶玄雪对于承影剑的之说,也只是听闻罢了,至于藏剑阁内,是否珍藏着承影剑,无人亲眼所见,故无从探证。
叶玄雪还以为紫云师傅会是带他去藏剑阁,在路上内心就暗暗窃喜的想:师傅该不会是带我去藏剑阁,目睹一下传说中威力极盛的承影剑,让我开开眼界吧。
在藏书阁一处挂着玄学画的墙前,紫云师傅停了下来,踌躇了一下,便把挂画掀了起来。刚开始,叶玄雪还以为紫云师傅把挂画拿下来,岂料师傅他在挂画背后,揭开了一个暗格,拿出了一个包装实为精美的长锦盒。
“师傅,这是什么?”叶玄雪有点摸不着头脑,便不好意思问了起来。
“你等下就知道。”紫云掌门不假思索的回应。
“哦。”叶玄雪灰溜溜的看着。
紫云掌门把锦盒放到一方案桌上,用钥匙打开了上面的小锁。紫云掌门刚打开锦盒的瞬间,叶玄雪“哇”的一声,不经意惊叹了出来。此时的纯阳宫内,俱静一片,叶玄雪的一声惊叹,显然打破了藏书阁的寂静。
“师傅,这……这不是一支玉笛吗?”叶玄雪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对,玄雪,这是一支玉笛。不过……这是为师曾经所用的一支玉笛……”紫云掌门欲言又止,似乎陷入了回忆。那段曾经,也许是紫云这一生最珍藏的回忆,年少的自己,和心爱的人于枫林舞剑、琴笛相鸣,尘世间再多的过往,也抵不过那段最美的时光。
所有的曾经,在紫云内心深处,依然历历在目,只是这几十年以来,他习惯了纯阳的霜雪,偶尔四海云游,也只是为了感受一下山下那寒来暑往的四季。经年过尽,曾合鸣的《凤求凰》仍然在脑海荡绝响,限于掌门之位,紫云克制于情,有些东西不在于天长地久,如果那个人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就够了。
“玄雪,这支玉笛,今日师傅想把它送给你。”紫云掌门缓过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执念也该放下了。你既通音律,也懂乐器,也算是这支玉笛的有缘之人,师傅也希望日后,可以听到你叶玄雪所吹的曲子,把它收下吧。”说罢,紫云掌门便递过玉笛给叶玄雪。
“师傅,我……这……”叶玄雪有点怯意,但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接过紫云掌门手中的笛子,看到如此精致的玉笛,不心动才怪。
“多谢师傅!”叶玄雪虽然窃窃暗喜,仍不忘向紫云掌门道谢。
紫云掌门会意的笑了,这笑容,想必是紫云师从纯阳门开始,就没出现过吧。是因为这支跟随自己多年的玉笛找到知音而笑,还是因为放下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而感到欣慰,这个便不得而知,也许只有当事者才最清楚个中缘由吧。
这个夜里,风雪依旧呼啸,白皑皑的一片,夹杂着苍凉,而这一刻,也许叶玄雪和紫云掌门的内心,早已暖透于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