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黑化崩坏龙皇小剧场 ...
-
“乔克。”她站在他的面前，轻声对他说，“放我们走吧，乔克。”
下着很大的雨，她瘦弱的身体在风雨中淋得浑身湿透，像一株细弱的小草。明明害怕的瑟瑟发抖，却依旧固执地张开双手挡在那个男人前面，眼睛亮的像是质地最好的黑曜石。
那样明显的袒护的姿态，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用自己的命，在袒护另外一个人。
他手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混合着雨水往下落，腥甜的气息刺激得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你让开。”他用手直直地指向她，锋利的龙爪几乎刺到她柔软脆弱的脖颈。
明明平时柔顺又听话得像羊羔一样的人类，此时竟然一动也不动地依旧挡在他身前，用沉默的行动反抗了他的命令。
为了另外一个人，反抗他。
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倔强。
不……还是说，她宁肯死，都要保护那个男人？
乔克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被破土而出的带着刺的藤蔓死死缠绕住了。那些有毒的刺深深地埋进去，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痛得快要抽搐起来。
为什么……你要这样保护他？
被她护在身后的男人，虚弱但是顽强地站起身来，抱住了她。
明明是个弱者，但是因为拥有她的心，眼睛里面全都是无畏的光芒。
竟然敢这样随便地触碰他的所有物……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乔克被激得瞳孔缩成一条竖线。
他的周身升起了漂浮的火焰，细小的鳞片在肌肤上浮现，是龙化的前兆。
伊撒尔警惕地把小只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现在两人都负有重伤，打起来的话谁都讨不了好。
但那毕竟是龙皇，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不是短时间内的努力可以弥补的。
“乔克，别忘了你说过什么。”冰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乔克浑身一僵，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乔——伊——！”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是谁施的定身咒了，额角的青筋暴起。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是阻碍！
……该死的，之前失血过多，竟然连这个吸血鬼简单的术法都无法挣脱了……
乔伊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对乔克说，“你说过，要给他们一个逃走的机会。”
是啊……说过的。
但是，当真正看到他的宝物为了另外一个人而与他为敌去，就觉得内心痛苦得快要焚烧起来。
“我知道了。”乔克深吸一口气，“要滚趁现在。”
伊撒尔皱紧眉，把小只抱起来，展开巨大的骨翼，飞上了天。
没有任何眷恋地，自始至终小只都把脸埋在伊撒尔怀中不曾抬起过头。
望着天空中逐渐远去的那个小黑点，乔克深深地吐了口气。
“乔伊。”
他低声地唤了一句。
乔伊转过头，目光正好直直撞进了乔克一双金色的瞳孔中。
此时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野兽一样的竖瞳，炽热的融金在眼底汹涌流淌。
那一瞬间，皇帝般的威严像海潮一般涌入大脑，乔伊一双碧蓝的眼睛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失去了焦距。
“帮我把定身咒解了。”乔克下令。
那是来自于龙皇的命令，作为龙奴无法抗拒。
“遵命，主人。”
乔伊低声念了一句，乔克顿时感觉浑身一松。
重新获得自由的乔克，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着片刻前伊撒尔远去的方向。
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把宝物拱手让人呢？那可是……属于龙的宝物啊……
任何人，都不要想夺走。
所以，凡是反抗的阻碍的人，都要清除。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还需要力量。
乔克的目光，再次落到乔伊身上。
“乔伊。”他命令道，“把你的心脏献给我吧。”
“遵命，主人。”乔伊精致如人偶一般的脸上平静无波。
说着，他抽出腰间一直佩着的折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刹那间大量喷涌而出的鲜血像是妖娆盛放的曼珠沙华般染红了乔伊的白色衬衫。身份高贵的吸血鬼侯爵单膝跪地，以臣服的姿态匍匐在龙皇的脚下，伸手拉开了自己胸口的伤口。
令人牙酸的肌肉崩断分离的声音过后，鲜红火热，微微跳动的心脏被献到龙皇手中。
乔克托着手中拳头大小的心脏，轻轻舔了一口滑落的血渍。
真是美味啊……像吸血鬼这样强大的魔族，又是克劳德家的纯血种，心脏一定蕴藏着足够的力量吧？
“谢谢你乔伊。”他蹲下身，拂上了乔伊临死都没有闭上的蓝眼睛，微笑起来，“接下来，轮到你弟弟了。”
乔克化身成了龙形，前所未有的充沛力量在血管中奔腾流动着，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呐喊着，撕碎他撕碎他撕碎他！
那个男人，竟敢把他的宝物夺走，必须付出代价！
周身缭绕着火焰的红龙腾空而起，循着宝物的味道追去。
要如何杀死呢？那个夺走她的男人？
要如何杀死呢？她对他眷恋的心？
如果砍断她的双脚，她就无法再逃走。
如果刺瞎她的双眼，她就无法再看向其他人。
如果把她关在笼中，她就一辈子只能陪着他了。
可是，要如何夺回她的心呢？
不着急……我的宝贝，我们有的是时间。
小只已经三天没有进过水米了。
乔克端着一杯水，走进卧室。
层层叠叠的纱帐垂下，遮住了豪华的大床。
乔克掀开床帐，扫视了一眼堆在床上的丝绸和锦缎，瞳孔骤然一缩。
然后，他拽住一个被角，一下子掀起来。床上的被褥滑落，露出了缩在床角成一小团的人类。
乔克松了一口气，眼瞳重新恢复成圆形，端着杯子走过去，看见摆放在床头柜的食物依旧还是老样子，不由得一阵火起，生硬地命令道，“喝水。”
小只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但乔克知道这是这个人类无声的抗议。
真是不乖呢……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教训吗？
乔克强制性地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捏住她的下巴，“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只的目光涣散无光，因为长久没有喝水嘴唇苍白干燥起皮，轻轻地开合了一下，吐出了一个名字。
“伊撒尔……”
又是这个男人……
乔克不怒反笑，“你想要见他是吗？……好啊，见到他你就会乖乖听我的话吗？”
在听到伊撒尔的名字的那瞬间小只的眼睛仿佛亮了一下，多日来终于对乔克的话有了点反应。
她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乔克把她抱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见见他。”
顺着城堡旋转的楼梯一只往下走，黑暗越来越浓重。小只从未到过龙巢的下方。随着乔克的脚步向前，插在楼梯两边的火把依次亮起，摇曳昏暗的火光照亮了这个与龙类一向奢靡风调格格不入的地方。
墙壁是最朴素的砖墙，一点装饰都没有。空气潮湿而阴冷，黑暗中似乎能听到奇异的声音。
那就像是……野兽的低低的咆哮声，而且不止一只，许许多多只野兽聚集在一起互相颤抖的声音，撕咬声，咀嚼声，还有痛苦的喘息声，许许多多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空空荡荡的地下室里不断碰撞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
小只浑身僵硬，乔克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两人终于走到了楼梯尽头。令人恶心反胃的酸臭味道扑面而来，那群野兽咀嚼的声音一瞬间停止了，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口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乔克把小只放了下来，取下一边墙壁上的火把递给小只， “去吧……去找他吧，他就在那里。”
他就在那里是指……
小只心跳如擂鼓，脸色苍白。
伊撒尔……在那里吗？
她木然地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火光逐渐照亮了一个大大的的铁笼。
声音又响了起来，铁链的碰撞声，痛苦的呻吟，以及……那不绝于耳的咀嚼声。
终于，近到能够看清楚笼中的情况的距离了。
那一刻，小只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徒劳地张大了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泪水迅速地盈满了眼眶。
她的伊撒尔，只剩半截的伊撒尔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
笼中和他关在一起的，是一些黑色的蜘蛛一样的生物，浑身被黑色的绒毛覆盖着，有着八只长腿，还有锋利的大牙。它们不断蚕食着伊撒尔的躯体，仗着吸血鬼强悍的再生能力，伊撒尔被咬断的四肢又不断长出来，再次被残忍咬去……四周都是腐烂的肉和骨头，还有就是满眼的红色。
伊撒尔被一根粗大的铁钉钉在了地上，赤裸的胸膛上被画出了复杂的符咒。不知是不是符咒的作用，心脏以上的部分，并未被怪兽啃噬，但是心脏以下的部分已经不成样子了，腹部被开膛破肚，不断有细小的蜘蛛爬进去疯狂的撕扯着内脏。肠子什么的器官流了一地，被一大群黑色蜘蛛疯狂抢夺着。
但是只要不伤到头颅和心脏这两个地方吸血鬼就是永生的，悲哀的永生。
浓重的血腥气味和怪物腥臭的唾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小只手中的火把跌落在地，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的胃中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吐出黄黄的胆汁。但是小只还是无法抑制住胸膛中剧烈翻滚着的那股浓郁的反胃的感觉。
仿佛听到小只的动静，一一直闭着双眼的伊撒尔突然睁开了眼。
那双清澈明亮的红色眼眸如同蒙尘的宝石，失去了最后一点的光泽。
他看着小只，喉咙里嘶嘶地发出破碎的音节。
泪水汹涌而出，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定是在作梦吧……一定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在做梦吧！！！
身后，乔克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濒临崩溃的小只，慢慢走了过去。
“痛苦吗？”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来，亲手把他杀了吧……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小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身后的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暗黑的暴虐嗜血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是啊，他是龙啊，龙的本性不就是暴虐嗜血的吗？就算伪装的再怎么好，他始终还是流淌着暴君的血液啊。
笼中的黑色怪兽们嗅到鲜美的肉香，蠢蠢欲动起来。却迫于乔克身上巨大的威压而不敢贸然动作，只是谨慎地缩在黑暗中观察着情况。
小只泪眼模糊地抬起头，看向伊撒尔。
脸上沾满了血污的伊撒尔唇角微微弯起，用粗粝的仿佛在砂纸上摩擦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哀求：“杀……了……我……”
卑微到被碾进尘土里的哀求，自尊什么的全部被踏得粉碎。
能死在心爱的人的手中，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小只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
乔克满意地眯起了双眼，唇角弯起。
我亲爱的宝物，不要再反抗了。
亲手杀死那个男人，从此，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从那以后，小只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表情，每天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外面。
就像乔克所收藏的其他一切死气沉沉的宝物一样，没有生命力了。
好像失去了那个男人以后，她也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就像玩偶一般任人摆布，乔克命令龙奴照顾她，喂她吃饭就张嘴，抱她到床上就乖乖躺下睡觉。
同时，还有她越变越差的身体。
开始几个月还能勉强自己走动到窗边，后来连路都走不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
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有的时候乔克强行灌进去的食物也被她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乔克请来的医生们在看过小只之后统统都只有一句话。
“她活不长了。”
小只的身体日益消瘦下去，乔克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凭着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他知道她快要离开了。
那一天，在小只又吐掉了医生开给她的药以后，乔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是不是想死？”他阴沉着脸捏住小只的下巴，语气凶狠，“你听着！我不准！！”
小只已经瘦得眼窝深陷，眼眸里含上若有若无的嘲讽。
多日来，第一次开了口，声音像是漏气的风箱一般。
“无所不能的龙皇，也会遇到无可奈何的事情啊……”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平复过来，又笑了起来，“人的生老病死……即便是你，也不能随意左右的。我……终于……可以逃离了。”
她合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裹在绫罗绸缎里是龙的宝贝，自己长脚会逃走。
缩在钻石宝箱里的龙的宝贝，会被别人抢走。
啊啊……如何才能永远守护住你呢？我珍贵的宝物？
把遗体永远封存在水晶浇筑的棺材中，做成美丽的琥珀怎么样？
永远不会腐朽，永远不会改变……永远只属于我一人的，宝物。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黑化崩坏龙皇小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