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禾》jillchel

2、归来

　　“禾禾，柳柳突然回来了，爸爸要我去接她。”
　　“柳柳回来了吗？我只见过她的照片。嘿，这回我总算能见到她本人了。”禾禾拖着拖鞋从电脑房跑出来。
　　秦柳是秦桐的妹妹，一直在美国读书。这是禾禾与秦桐在一起后第一次见柳柳。
　　“弱柳扶风的女子，呵呵，我对她很好奇耶。”
　　“你当面不要这样讲她，她很敏感的。况且，她的身体真的不好，爸才让她自己出去锻炼的。她小时候对自己的弱身体很抱怨。”秦桐紧张的换上衣服。
　　“我能不能去，柳柳知道我吗？”禾禾踢掉拖鞋，光着脚丫站在那里。
　　“一起呀，你是我和柳柳的秘密，呵呵。她在MSN上不止一次的说想见你。”秦桐把禾禾的鞋从鞋柜里拿出来。
　　“说，有没有把我出卖给你老爸。”禾禾故意噘起嘴，摁住蹲在地上穿鞋的桐。
　　“没有啦，我自从读大学，爸爸就很少管我的事。你还真怪耶，哪个女孩不希望早点见公婆。”秦桐坏坏的笑。
　　“谁要嫁你了，秦老师。”
　　“你这个坏丫头。”秦桐反过身，把禾禾举了起来。
　　禾禾还真不愿早早的见秦桐的父母，她感觉要是见了，爱情会多出很多因素，像不知道他父母会不会喜欢自己，不知道每周要去他家拜访几次，不知道他们的家庭聚会会不会很拘束……总之，见了会很麻烦。她就想和秦桐在一起，两个人，先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见父母就到结婚时再说吧。
　　在机场，秦桐着急的看接机出口。
　　“你说，柳柳会不会不喜欢我的性格。”
　　“不会。”
　　“哎，你说，柳柳喜欢逛街吗？”
　　“不知道。”
　　“哎，你说，柳柳最喜欢吃什么水果？”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哥哥的。”禾禾气的跺脚。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话多，我好久没见柳柳了，很紧张的。”
　　禾禾吐吐舌，小声嘀咕：“就你紧张，就你紧张，我可是第一次见柳柳，我更紧张。”
　　禾禾正抬起头，就看见照片里的柳柳推着行李活生生站在前方，好一身书卷气。
　　“柳柳，哥哥在这儿。”秦桐急切的喊。柳柳转头，轻轻一笑，快速走过来，平静的喊出“哥。”秦桐紧紧拥住了她。秦柳果然是个安静的女孩子，只有眼眶里蕴着的泪能证明她此刻的激动。秦桐松开她，把禾禾拽过来：“禾禾，我的女朋友。”
　　“你好呀，柳柳。”禾禾不由分说的把柳柳一下搂住，然后松开。她的举动把柳柳吓的一呆，但柳柳马上笑了：“你好，禾禾。”
　　秦柳看禾禾的举动，真的跟哥哥在MSN里说的一样，是个心无城府的开朗女孩。唯一不一样的是，没想到表情生动的禾禾比照片里固定的模样还要漂亮的多，自然打心底喜欢她。对，形容禾禾，‘生动’二字最贴切。
　　第二天，禾禾一起床就跑到厨房缠秦桐：“桐，你妹妹今天没事儿，是吧。让她和我去逛街，好不好？”
　　秦桐在忙着煎蛋，应付禾禾说：“改天，改天。学期末了，你不许落徐教授的课，我打听过，你已经翘好几次课了。好好听课，准备末考。”
　　禾禾一听，撂下一句：“越来越像我爸了。”然后转身就跑回自己的卧室蒙头继续睡。
　　过了一会，秦桐忙完，转身看禾禾好象还没起来。
　　“你这个懒虫，快点起来，今天上午你有两节课。”秦桐掀开禾禾蒙在头上的被子。
　　禾禾一下坐起来：“我是想起呀，但不是上课，是逛街。你知道你那么忙，淼淼那个家伙在和刚认识的花花公子纠缠，都没空理我。我真是好久没逛街了，女人一周不逛一次街真会难受的。这回好不容易柳柳回来了呀。嘿，听说今早有店搞活动，我带柳柳买点她喜欢的东东多好。”
　　“起床，起床，快起床……”这时，禾禾昨晚定的八点闹钟吵起来。秦桐一看表：“不好，我早上前两节有课。不和你多说了，早餐我弄好了，别凉啦，快去吃。我先去学校了，记住要去上课。”秦桐匆匆换衣服走了。禾禾使劲抓了两下头，嘀咕一句，坏秦桐。
　　这边的秦柳坐在秦爸爸的旁边和爸爸一起看报纸，好久没这样温馨了，秦柳甜蜜的享受着这一刻。“柳柳，这回怎么突然回来了。”秦爸爸放下报纸，摘掉老花镜。
　　“我提前修满了学分，就迫不及待的赶回来了。”秦爸爸安慰的笑着拍拍柳柳的头：“你永远都是爸爸最优秀的女儿。”柳柳挽住爸爸的手，倚在爸爸的肩头撒娇的喊了一声：“爸。”泪都快掉下来。秦柳小时候常生病，给父母添了不少麻烦，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做的优秀，不让父母再担心。秦爸爸的认可和赞许是她最骄傲的事情。
　　“回来有什么打算？”
　　“爸，我想回来先工作两年，有经验后再去读硕士比较好，能把理论结合实践。”
　　“可以，就按你的意思办。你也瘦了，外面辛苦，在家这段日子，让你妈好好给你补补。”秦爸爸看着柳柳削瘦的脸颊，心疼的点头。“工作的事，有问题吗？”
　　“没有，我在美国就申请好了这里的公司。他们叫我下周一就去报到。”
　　“我的柳柳终于不再是小姑娘，也要工作了。”秦柳突然感觉爸爸是真的老了，爸爸大半的银丝让柳柳感觉心疼。
　　手机响起来，秦柳接起电话：“哦，是的。现在吗？好的。”禾禾撂下手机高兴的使劲在床上跳了两下。哼，没有我禾禾办不到的事情，坏秦桐不帮我约柳柳，我自己约。禾禾一扬头，跳下床，选上街的衣服。打开衣橱，禾禾想，和柳柳在一起一定要选件高雅又淑女的衣服才配。她挑了半天，没一件合适。算了，还是做自己最简单。就随便拿了一套。
　　禾禾像个不停的播放机，在秦柳耳边唧唧喳喳。什么今年的流行色。今年最眩的衣服款式。哪个公司推出什么款式的鞋。秦柳不是一个爱逛街的女生，也很少看时尚杂志，街上最感兴趣的只有书店。她对禾禾所说的流行元素感到好奇。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时尚？”
　　“我喜欢嘛，其实大部分女生对这些都是很感兴趣的喔。”
　　“我对这些知道的好少。”
　　“你没有去了解呀，你对科学知识的了解就比我强多了。我以后会多告诉你当今流行的，优秀小女生。”柳柳被逗乐了：“好，我也会给你讲你不懂的枯燥科学知识。走，我们现在去书店。”柳柳拉住禾禾就走，禾禾脸一歪：“不是吧。”
　　秦柳果然是个嗜书如命的人，她是高才生，在科学书架前挪不开步子。禾禾在艺术类挑了两本书，看柳柳没走的意思，只能无聊的在文学类前翻小说。“嘿。”有人在后面拍禾禾。禾禾转过头：“咦？你在这儿。”苏洋羞涩的笑笑，把一本书递给禾禾：“我的书，刚发的。”“你来看销量的呀。”禾禾调皮的开玩笑：“放心，我百分百支持噢。来，给你多介绍个读者。”禾禾把苏洋拉到柳柳面前。“柳柳，给你介绍，才子苏洋。”苏洋第一眼看柳柳，一阵熟悉，似曾见过，但又想不起是谁。他伸出手，礼貌的说：“你好。”柳柳没有动，她感觉世界真的好小，他不记得我了吗？禾禾看柳柳走了神，碰碰她。柳柳回过神，尴尬的伸出手：“你好，我是秦柳。”柳柳故意重重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苏洋没反应的笑着。是呀，谁会记得那么小发生的事。他是真的把我忘了。柳柳心底一阵苦笑。“我们要买苏洋的书哦。”禾禾把书递给秦柳一本。书封面是精美的抽象画，书右侧的五个大艺术字《等待的寂寞》刺的柳柳一阵心痛。
　　夜晚的安静是秦柳最爱的读书时间。床头柔和的光洒在《等待的寂寞》。他真的懂等待吗？他真的体会过寂寞吗？秦柳心酸的翻开书的第一页，“是寂寞了，我在迷离与彷徨中等待，没有结局，没有以后。我寂寞的靠记忆生活，是因为过去有过美好吗？我蜷缩着流泪。最后懂得，明天我还要继续，继续生活，继续等待，用破土的力量等待一个美好的人。不然，心不逃离寂寞，就会在寂寞的岸边死亡……”秦柳回味最后一句话，想起小时侯。
　　秦柳的奶奶在郊区一直过着清苦的生活，秦爸爸想把奶奶接到家里尽孝道，奶奶拒绝道，在乡村生活一辈子的人离开自己的地方会不习惯，如果真是为我好，就让我留在这儿，你常回来就好。秦爸爸尊重了母亲的意思。在秦柳六岁的时候，奶奶突然病重，秦爸爸带着一家人去了奶奶家。秦爸爸是奶奶唯一的孩子，他和妻子忙着照看老人，没时间管柳柳。
　　一天，柳柳在河边玩，失足滑到河里。河里游泳的小苏洋把柳柳拉到岸边。“你要小心点，下次你再掉到河里我不一定会救你哦。”小苏洋甩甩头上的水。
　　“为什么？”柳柳快要哭了。
　　“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呀，如果我能看见的话，我当然会保护你。”
　　“你真会保护我？”柳柳瞪大眼睛，她以为世界上只有爸爸能保护她。
　　“当然，你不信的话，你告诉我爸爸，说我撒谎，让我爸爸打我。”小苏洋指着远处的红房子说：“我家就在那里。我叫苏洋。”小苏洋傻笑着。柳柳向他手指的方向看看，相信的说：“我知道了。”认识小苏洋后，她天天跑去跟苏洋玩。秦爸爸看柳柳能和小朋友一起玩，就放心多了。可是没多久奶奶就去世了，秦爸爸要带柳柳离开。柳柳哭着不愿走，秦爸爸没办法，就让柳柳和小苏洋合张影，然后骗柳柳说，这相机里有苏洋哦，我们把他带回家。这一离开，柳柳再也没见过苏洋，照片却一直保留在自己的日记本里。
　　秦柳拿出放在枕下的日记，照片滑下来。黑白照片上扎两个小辫的柳柳在抹脸上的泪水，小苏洋的胳膊搭在柳柳的肩上傻笑，一副保护她的样子。苏洋是除了爸爸第一个说要保护她的人，她怎能忘记。秦柳不知道想象过多少次和苏洋重逢的画面，在市中心的斑马线，在地铁站，在……她想过长大后要不去找他，回那个小乡村，也许苏洋就站在小河边，像初次相遇那样。地球是圆的，有缘份怎么走，都会遇到一起。今天果然见到了，可承诺要保护自己的人已经没了那段记忆。秦柳收好书和照片，搂着绒绒狗躺下。既然遇到了，就有老天的理由，顺其自然吧。秦柳摁下床头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