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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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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换了个地方吐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同。
“我最近相亲了。”
“真的吗?”我挑了挑眉。
“嗯,是我妈妈好闺蜜的儿子。”
“那太完美了!以后婆媳问题都能轻松解决!”Stephanie总是跳跃性思维得厉害,每次说话都能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她是我在美国的同学,比我高两届,在我修基础心理学课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碰面。那节课大部分内容都围绕着恋爱心理,而教授规定的小组讨论和课后交流也让我们在很短时间内了解了彼此的恋爱经历和爱情观。看似出入夜店,打扮大胆的她,其实对爱情的理解非常单纯。
大学时,她刚刚有了第一次心动的感觉。在那间浪漫得像天文博物馆的教室里,她遇见了她的Mr. Right。在爱情方面, 其实她并不是一张白纸,但在第一次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时,小鹿乱撞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她就认定了这个人。于是,她开始默默观察,打听对方的事,甚至选修了同样的课程,却始终没有勇气和他打招呼。几年后,她听说他来上海发展,毫不犹豫地追随而来,尽管父母反对。
“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Stephanie,根本不可能成!”我朝旁边看了看,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目光扫过那间塞满人的包间,尽管大家都在嘻嘻哈哈,却仿佛被一条条无形的线分隔开,各自围绕着属于自己的圈子。“那家伙是个宅男!从头到尾都在玩手游,结果我和他妈聊了半天,他估计连我长什么样都没注意。”
“你不是也宅吗?怎么还歧视宅男?”Stephanie眯起眼睛,一边笑着调侃我,那一瞬间,她眯眼的样子真是有些迷人。
“我可不一样!我喜欢待在家里,但不代表我就不想社交……!”我生气地嘟囔着,可话说到一半,我自己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有时候,我也会为自己感到悲哀。我的性格特征实在太不明显,一旦在人群中,我似乎就消失了,像是无足轻重的透明人。只有独自一人时,我才能感到安心——因为那时候,我还能保持独立思考,能不受他人影响,能够萌生与众不同的想法。我害怕在社交中逐渐失去这样的独特性,变得人云亦云、与人琢磨琐碎的小事;却又怕自己无法融入社会圈,没个归属感。这种矛盾让我感到自卑,因为到头来,我就像每个凡夫俗子一样——求而不得, 好高骛远。
突然,我不禁想:这么平凡无聊的我,Stephanie怎么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呢?眼前的Stephanie,漂亮、幽默、敢作敢为,虽然她是第一次来到上海,但她已经能在这个新环境里迅速交到朋友,四周一群人围着她;而我却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那些曾经要好的朋友早已在各自的生活轨迹中消失。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卑微。
但很快,我又试图打消这种悲观的想法。
我意识到,这种习惯性的消极情绪来源于我个人的主观意识,而非客观现实。其实,这样的思维模式早已根深蒂固,源自我的成长环境。像我这样的中式教育背景,几乎每个孩子都有过那么一段童年阴影。我小学时的班主任,喜欢拿学生做比较,不仅比成绩,还比外貌和家庭条件,综合得分高的学生得到特权,低分的学生则总是被批评和惩罚。久而久之,班级里就形成了一种阶级式的社会体系,学生们也开始互相比较。那时,我就害怕自己落入“差生”的行列,这种恐惧不知不觉间深入了我的潜意识。
Stephanie笑得像个调皮的小猫,眼睛弯成了月牙,鼻梁轻轻一挑,突然大笑起来。她从桌上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了香槟,递给我一杯。看她这样,我有点儿不开心,觉得像是被她耍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她,只能嘟嘴装生气。
她拿起一杯递给我:“赔罪,来,喝一杯。”
之后的时间慢慢流逝,Stephanie把我一个一个地介绍给她的朋友。刚开始,我还试图跟他们打招呼,但音乐太嘈杂,什么也听不见。我和她的朋友们一一握手,碰杯,说些没营养的寒暄话。你知道,夜店常常会有那种总喜欢吹牛的人,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随便喝、我罩你、上海没有我搞不定的事儿……”就像是在表演似的。我也跟着举杯:“多谢多谢!有事还得靠你罩着。”